第七章 補課潛規則
國慶節前，鳳皇小學決定舉辦合唱比賽，並且要求所有主課老師參加，李欣和屈輝都會站到學生隊伍裏一起參賽。9班班主任再有兩年就要退休了，對於這總熱鬧的活動沒有太大的積極性，索性把這次活動的組織權交給了兩位年輕老師。李欣上大學時是校合唱團的隊長，屈輝說自己上學時也是文藝骨幹，倆人一拍即合決定一定要把這次合唱搞得有特色，倆個人從選領唱，租服裝，彩排開始操辦起來。老師們為了不占用學生的上課時間就占用中午休息和晚上放學時間練習。劉丹丹總是插科打諢的來到9班，又是送水，又是幫忙打飯的，屈輝就是表現感謝，李欣有些尷尬，更是佩服劉丹丹的毅力。李欣利用自己的經驗帶領學生練習共鳴，還教會了屈輝氣息和呼吸。兩個人的互動變得默契起來，有時候在辦公室還會閑逗幾句，劉丹丹的接話也總會結束兩個人的話題。李欣不想劉丹丹尷尬都會再啟一個話題和劉丹丹單獨聊上幾句，小高老師也會附和兩句年輕人就是共同話題多。劉丹丹絲毫不在意屈輝的冷落，隻要有她能加入的地方，她會盡可能的在他麵前露臉。
合唱比賽進行的很順利，輪到9班上場時，屈輝和李欣相視一笑給對方極大的鼓勵，全體同學也表演的很精彩，台下其他年紀的同學掌聲雷動，李欣下台的那一刻絲毫不在意比賽的結果，她想起了呂老師的那句話，這是孩子們的比賽，他們開心了比什麽都重要。李欣覺得今天9班的孩子很開心，精神狀態極其高昂，她望向師傅，覺得他也在讚許自己。
李欣很感激屈輝的到來，不僅僅是因為他幫助自己完成了合唱比賽。更是因為自從屈輝來到二年組，她不必每天自己早早來到辦公室打掃衛生了，屈輝總會早來一步，兩個人一起幹活，劉丹丹也被帶動起來，每天幫著分擔勞動。雖然李欣知道劉丹丹的目的，就更感激屈輝了。尤其是合唱比賽之後，兩個人的默契就更甚從前，小高老師甚至常常說他倆在合唱比賽上的表現就是金童玉女，每每說著話都會看向劉丹丹。李欣很難形容自己對屈輝的感覺，欣賞有餘愛慕不足，遠遠比不上劉丹丹看屈輝時炙熱的眼神。
十月末的期中考試，9班的語文成績排在年組的倒數幾名，取回的數學也是墊底的成績。相反劉丹丹的一班英語成績卻排在了前幾名，這倒讓屈輝對這個個子不高，微胖的劉丹丹刮目相看。但是屈輝主動找到了李欣，約李欣一起吃晚飯順便商討一下如何提升班級的成績。
晚上到了約會地點，屈輝沒想到李欣會把劉丹丹帶來。其實李欣也不想，但是白天兩個人在辦公室神神秘秘的聊微信，全被時時刻刻關注屈輝的劉丹丹看在眼裏，中午吃飯時軟膜硬泡的纏著李欣，追問倆個人聊啥了。實在扛不住的李欣告訴了劉丹丹，倆個人的約定，劉丹丹覺得機會難得，一定要加入晚上的業務商討。李欣放學後換了一套簡單的衛衣和運動褲，李媽媽把李欣的寫字刷的雪白，放下綁了一天的頭發，披散開來。和白天的李欣感覺很是不同，和葉子結婚當天的伴娘李欣也很不同，顯得慵懶，放鬆讓人想親近。屈輝看著李欣的妝扮倒是有點經驗，原來氣勢就是這麽回事，穿上職業裝很“硬”，換上居家裝很“軟”。和李欣比起來，劉丹丹穿的很正式，長長裙擺的連衣褲完全遮蓋住了高跟女，如果不站在李欣旁邊，屈輝也許會因為裙子多看劉丹丹一眼，但是現在屈輝的眼裏都是李欣。但是她來屈輝覺得也不錯，畢竟今天也可以問問她如何搞好教學
三個人落座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些小吃，就開啟了話題。”今天能和兩位美女吃飯真的很高興”李欣覺得以屈輝的顏不說這些恭維的話，已經夠招人喜歡了“我很高興和你吃飯啊“劉丹丹笑眯眯的說，身邊的李欣嗅到了香水味屈輝邊給她們邊倒水邊說:”其實很多事想向你請教，你們班這次的英語成績很好”劉丹丹有些臉紅，斜眼瞥了一眼李欣李欣沒有看他轉而看向了窗外，李欣不想提起買答案的事，也不想揭穿劉丹丹買答案的事”其實我們班成績好，也不全是我的功勞，我接手一班時，本來一班就是全年級第一，學生的基礎都很好”李欣不知道這次期中考試劉丹丹有沒有買答案，她覺得劉丹丹經曆上學期期末的事，雖然李欣沒有出賣她，但是她也會心有餘悸，應該不會那麽大膽到再次大膽犯險，所以她相信劉丹丹的話“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你真幸運，不像我和李欣，接手這麽個班，累得半死效果卻不明顯““怎麽說呢，都是學校的安排，咱們哪有選擇權““你比我和李欣來的都早，有沒有聽說有什麽考好的訣竅？”劉丹丹覺得屈輝意有所指“什麽訣竅？”劉丹丹繼續裝糊塗，屈輝卻認定劉丹丹知道什麽，兩個都不願意點破。“你是指買答案嗎？”李欣覺得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沒有意思，都不願意說，那她就說。屈輝很吃驚的看著李欣“你也知道？我在鄉小聽說過，但是不敢確定。”李欣用過答案，知道答案確實是真的“嗯，不過我勸你別用，對你沒好處。”劉丹丹看屈輝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恨自己剛才不主動點破，現在被搶了風頭，“我也知道這事，確實危險。”屈輝見李欣反感買答案，有些小小的失望，劉丹丹敏感的看在眼裏。“那還有其他提升成績的方法嗎？”屈輝主動問。劉丹丹的說“我倒是聽說一件事。”李欣不知道劉丹丹又要說什麽，也好奇。“補課，你們知道嗎？”“教育局命令禁止的事，誰敢阿”李欣的反問讓劉丹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看了一眼屈輝，他身體前傾，明顯很愛聽。“其實咱們學校很多老師都在偷偷補課，教育局也未必就不知道，隻是能提高學生的成績，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那家長呢？家長不會告嗎？”“家長隻要成績提高，她們不敢有意見。”“啊！”屈輝聽的連連點頭。“看來鳳皇小學成績高還是有道理的，老師真的付出阿。”李欣竟佩服起她的同事。“付出？那是要回報的，一個周末能掙好幾千塊呢。”李欣覺得不可思議。“成績提高了，家長不在乎這點錢，各取所需有啥不好的。”屈輝覺得劉丹丹說的很有道理，又詢問了很多補課的細節。
飯局過後，屈輝主動找李欣商量補課的事，李欣反複翻看著9班的成績單，也開始動心。但是她提出了免費補課的想法，屈輝沒有反對，也沒有讚成，“這樣做會不會壞了規矩？人家收錢我們不收。”李欣的想法很簡單，你們掙錢我不管，但是自己真的不想再違反規定了，她想對學生負責。
李欣和各位家長打過招呼特意強調不收費，補課大概進行了兩周，李欣覺得學生每天的小測試成績提升的不明顯，但是李欣從學生的課堂反映看出她們的語文素養和閱讀能力有改變。李欣覺得畢竟語文是日積月累的學科，不可能短時間內就做到立竿見影，現在已經有所轉變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了。周末補課時，有兩個學生帶來了自己的好朋友，說是她們也想來聽課，李欣很高興，覺得自己被認可了，就高高興興的手下了她們，屈輝顯得有些擔憂。
周一一早李欣打掃完衛生，給所有老師泡好茶，就打算批改作業，5班的語文老師走進辦公室，看看自己的保溫杯，拿起來碰了一下嘴，就被燙了一下，不知道哪裏來的氣，一下子把新衝的茶，當著李欣的麵就倒到了水盆裏，“真是反了你了，一個破水杯也敢動我。”其他的老師應和道“有本事唄，燙了也得忍著。”李欣覺得她們今天說話莫名其妙，似乎是在說水，又不像在說水。午飯後，屈輝就慌慌張張的把李欣拉到操場上，“出事了，你知道周末新來的兩個學生嗎，是五班的。”“哦，那又怎麽樣呢，他們自己要來的。”屈輝見李欣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更加著急了，“我剛才問劉丹丹了，在這個學校免費補課已經是大忌了，何況還搶了別班的學生。”李欣似乎也意識到早上5班老師的話也許就是在說給自己聽，她也明白了屈輝的話，李欣覺得很矛盾之前自己違反規定買答案，受到了全校老師的嘲笑，現在自己遵守規定無償的補課卻受到了全校老師的攻擊，她想不通，找到了師傅。呂老師顯然也聽到一些事件的傳聞，他早有準備李欣會找到他“怎麽了，又受挫了？吃晚上來我家，讓你師母給你做點好吃的，咱倆聊聊。”
李欣第一次見到師母，似乎從樣子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賢惠，師傅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幹淨，孩子去上晚自習。三個人坐在客廳裏，邊吃邊聊，“師傅我錯了嗎？”“錯不錯的要看在那兒，在咱們學校你特立獨行就是錯了。““我又沒妨礙別人？“李欣覺得自己很冤。“你咋沒妨礙，你免費教自己學生，顯得別人多俗阿。你還敢教別的老師的學生，你這就相當於從別的老師手裏搶錢，你說人家恨你應該不？”李欣被懟的無話可說。“你說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嚇到孩子。”師母覺得李欣明顯對呂老師的話沒有心理準備，“李老師啊，你還是太年輕，在單位裏潛規則可能比明麵上的法律還重要。”師母說話的語氣跟讓人接受。“這麽說我遵守法律還錯了。”“你沒錯，你不想犯錯可以不做，像你師父似的毫無上進心，專心上好課。”師母說完看了一眼呂老師，“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麽做，你還年輕做事還是要點成果。”“那我怎麽辦？”“不該觸碰的利益不要碰，別的班的孩子堅決不要收。”呂老師把話接過去，“咱們學校前車之鑒很多了，現在四年組有兩個老師就因為補課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後來有人趁著魚蚌相爭，把事情鬧到教育局，最後變成了漁翁得利，兩個老師班主任資格都被取消了。其實在咱們學校補課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不遵守約定俗成的規則。”“我補課不是為了掙錢，是為了學生成績。”“你一個人高尚了，就更不對了，總之你想幹就該收錢收錢，不想幹就徹底不補。”“師傅你也認為該收錢？”“不得不收。”
屈輝第二天告訴李欣，劉丹丹昨晚給他打電話的內容，其實和師傅的話也差不太多。兩個人在周末就把5班的兩個學生勸回去了，但是不收錢這件事李欣還是很堅持。
補課大概進行了有一個月吧，班級裏有的孩子家長開始坐不住了，他們覺得即使是免費補課，孩子家長周末接接送送折騰夠嗆，平時的小測驗成績也沒見得提高多少，有的家長就開始找借口不來了，李欣有點著急，她不想影響自己期末考試的成績。屈輝這時候找到李欣又提到收錢的事，李欣覺得這個時候提錢就更不合適了，孩子成績不加起色啊。屈輝說其實這些老師補課也是有訣竅的，要想留住學生，每天的小測試都要留些小心思，補課的孩子批改的時候放寬要求，不補課的嚴格批改，這樣家長就對比出效果了。李欣覺得屈輝在說這番話時流露處出的完全是劉丹丹的神態。李欣午休的時候趴在辦公桌上，覺得心好累啊，明明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師生情的事情，現在變得好複雜，也許劉丹丹和屈輝是對的，自己在堅持什麽無私奉獻呢，根本就沒人在乎，要期末考試的結果就不要太在乎過程，李欣用了一個午睡的時間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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