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螻蟻尚且貪生
唐晚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離開了窗戶。
關宇航看見她臉色慘白,下意識開口:“小姐,你看到了什麽?”
唐晚沒有說話,隻是失魂落魄的走到沙發坐下,她感覺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幹了一樣。
關宇航看見唐晚的樣子,總覺得不對勁。
他走到窗戶旁對著望遠鏡裏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麽,就是看見厲司承帶著笑和那個女人在說話,旁邊還有阿光和王特助。
關宇航轉頭看著唐晚,唐晚垂者頭坐著,看起來整個人沒有絲毫生氣。
“小姐!”他試著想安慰她,剛吐出兩個字,唐晚突然抬起垂著的頭。
她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生氣,沒有絲毫的表情,“你繼續在這裏守著,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好!”關宇航答應一聲,唐晚站起來往外走。
關宇航有些驚訝,“小姐,你去哪裏?”
“我去海邊吹吹風。”
“現在?”關宇航更驚訝了。
“是。”
“我陪你去,重新安排人來這邊守著。”關宇航哪裏肯放唐晚走。
唐晚聞言轉頭看著關宇航:“不用擔心我會尋死,我的仇還沒有報呢,怎麽舍得去死,我隻是去靜一靜,回到當初我被人扔下海的地方靜一靜!”
扔下這句話她大步而出,很快外麵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關宇航在原地頓了一下,小姐把話說得這樣清楚明白,很顯然她是真的不會去尋死的,他歎口氣隻是重新坐回窗戶前,繼續觀察病房內的情形。
唐晚出了酒店,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去海邊!”
出租車司機看了她一眼,善意的提醒:“姑娘,現在很晚了,海邊沒有什麽可以看的了。”
“我去找一個朋友。”唐晚靠在後排淡淡的回答。
她渾身都寫著生人勿進的感覺,出租車司機沒有多說很快發動了車子。
一個小時後唐晚出現在海邊,已經是初夏,海風刮在身上沒有寒冷的感覺。
她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的在沙灘上行走,腦子裏亂哄哄的。
一邊是厲司承對她溫和的笑容,一邊是厲司承剛剛看那個女人寵溺的眼神。
說實話一開始她是絕望的,心就像是被人挖出來那樣的疼。
和厲司承的一切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能掌控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陷下去。
從前她沒有考慮過和厲司承在一起的,從來沒有考慮。
可是那天晚上厲司承用愛人這個詞來稱呼她後,唐晚心開始活了。
她想過和厲司承的未來,可是今天這一幕狠狠的扇了她一個耳光。
就像是當初發現陸夜白背著她和喬心悅搞在一起一樣的感覺,唐晚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她不恨厲司承,真的一點都不恨!
她現在恨的是自己,為什麽被人欺騙過一次竟然還陷進去?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為什麽不理智一點?
唐晚就這樣順著海灘慢慢的向前,慢慢的走著,很快她來到了當初被扔下海的那片海灘。
雖然是晚上,但是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還是能夠大致看清楚一切。
唐晚怔怔的看著這片海,當初她就是在這裏被人扔下去的。
這裏是災難的開始,她的親人,最疼愛她的媽媽和舅舅,就是因為她的噩耗傳來相距去世的。
而她在恢複意識後,在得知噩耗後就曾掙紮著來過這裏,在這片海灘前,她跪在這裏,吹著冰冷的海風,對天發誓。
她一定要報仇,一定要讓始作俑者血債血償,可是現在,她都做了什麽?
竟然貪戀情愛,因為一個男人荒廢了自己的初衷,她該死,她真的該死!
唐晚揚手對著自己的臉惡狠狠的就是幾記耳光,嘴裏有腥味彌漫,她卻感覺不到疼。
心裏沒有那麽疼了,可是還是在疼,她還在為厲司承的背叛心疼。
她還是死性不改,還在為男人心疼。
唐晚把包扔在沙灘上麵,慢慢的走向海邊,雙腳已經被海水打濕,她沒有停頓,繼續向海水裏走去,海水漫過她的腳,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脖子。
一個海浪卷過來,唐晚被打了一頭一臉的海水,嘴裏嚐到了又鹹又苦的海水。
就像是她現在的心情一樣,苦澀到極點。
這還不夠,她要體會一下當初的絕望,那種死亡臨近的絕望,隻有這樣她才會知道,比起活著,情愛隻是虛無。
唐晚繼續往前邁動腳步,直到海水沒過頭頂,那種絕望無助又一次席卷她的身心。
她屏住呼吸,靜靜的體會著那種久違的感覺,那是死亡來臨時候的感覺,很痛苦,比死還難受的痛苦。
她需要這種痛苦,隻有痛苦到極致她才能振作!
還沒有到極限,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唐晚被人硬生生的提出了水麵。
然後她被人跌跌撞撞的拖著回到了沙灘上麵,接觸到軟軟的沙子,那個拖著她的人終於放開了她。
唐晚控製不住的摔倒在沙灘上麵,沙子很軟,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不過她也沒有打算起來,隻是躺在沙灘上麵,對著黑沉沉的夜空吐出一口氣。
心裏的鬱悶好像減輕了許多,唐晚這才看向旁邊站著的人。
海風徐徐,借著星星點燈的燈光,唐晚看清楚了那個拎著她的男人。
竟然是顧以琛!
唐晚愕然的看著顧以琛,她不明白顧以琛怎麽會深夜出現在這裏。
而顧以琛也盯著唐晚看,唐晚的臉本來就腫了,又自己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此刻的她臉看起來是異常的恐怖猙獰。
顧以琛潔癖頗深,可是看見這樣的唐晚,他竟然沒有厭惡。隻是吐出一句話:“螻蟻尚起貪生,唐小姐這是為何?”
唐晚露出一個笑容,她的臉腫了,這個笑容看起來猙獰非凡:“顧先生,久違了!”
“我在問你話呢!”顧以琛重複。
“螻蟻尚且貪生,我一個大活人又怎麽可能尋死呢?”唐晚坐起來,“我在練習憋氣呢。”
“練習憋氣,這麽晚?”顧以琛冷笑,唐晚的說法很顯然太牽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怪癖,我就喜歡深夜到這裏練習憋氣,難道不可以嗎?”
這話讓顧以琛笑起來:“可以,當然可以!那你就繼續練習憋氣,我不奉陪了!”
說完他邁步就走,唐晚叫住他,“等一下!”
“幹什麽?”顧以琛轉頭看著她,一臉不耐煩。
“顧先生不覺得把我一個弱女子扔在這裏有失風度嗎?”
“你不是要練習憋氣嗎?”
“我現在不想練習憋氣了。”唐晚站起來,“我沒有吃晚飯,肚子餓,顧先生你能請我吃東西嗎?”
“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不可以!”
“走吧。”扔下這句話顧以琛帶頭朝前走去。
唐晚撿起自己的包,抬步跟上顧以琛,兩人順著沙灘走了一段距離,很快一艘遊艇出現在眼前。
顧以琛大步直奔遊艇,也不管唐晚是否跟上自己的腳步。
他身高腿長,很快就上了遊艇,唐晚跟得有些吃力,她上遊艇的時候,顧以琛已經去了遊艇的浴室衝澡。
唐晚濕漉漉的站在甲板上麵,裏麵走出顧以琛的特助,對著唐晚禮貌的笑了一下:“唐小姐,這邊請!”
唐晚被顧以琛的特助引進了一個房間,“您先洗澡,我這就吩咐人為你準備食物。”
關上門,唐晚把手裏的包扔在房間裏的沙發上重重的歎口氣。
身上濕漉漉的,臉上火辣辣的疼,難受到極致,她馬上進入浴室準備洗澡。
推開浴室的門,迎麵的鏡子裏出現的人恍若女鬼般恐怖,唐晚自嘲的笑了一下,關上門打開蓬蓬頭開始衝洗。
她很快洗澡換上浴袍走了出來,打開房間的衣櫥,她看見裏麵有好多女人的衣服。
唐晚隨便挑選了一套穿在身上,走出房間去了遊艇的客廳裏。
顧以琛已經先她一步坐在了客廳裏,特助站在一旁:“晚餐我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
“去餐廳吧。”顧以琛起身走向餐廳。
唐晚跟著他去了餐廳,唐晚有些餓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下就開吃。
顧以琛慢騰騰的坐在她對麵吃著麵前的食物,一快一慢,兩人用餐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
特助站在一旁,看著快速進餐的唐晚,她現在看起來滿臉浮腫,沒有絲毫的優雅漂亮,可是看著她坐在顧以琛對麵,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的不和諧。
很快唐晚吃完麵前的食物,放下了餐具。
顧以琛也推開了麵前的盤子,他起身:“走吧!”
“走?去哪裏?”
“當然是送你回去了?難道你還想在這裏呆一夜?”
“我不想回去,這麽晚了,顧先生不如就收留我一夜吧。”唐晚現在哪裏想回去,她這滿臉浮腫的樣子,回去不嚇壞一群人才怪。
“想留下?你就不怕?”
“我這個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倒胃口的。”唐晚咧嘴一笑。
顧以琛冷笑一聲,“隨便你!”
這是答應讓她住下了,唐晚馬上道謝:“多謝顧先生收留!”
“謝我?你難道不恨我?畢竟當初是我害得你失去了孩子。”顧以琛冷笑
“當初很恨你,不過現在不恨了。”
“為什麽?”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就不解釋了,總之感謝顧先生。”
“這話有點意思。”顧以琛看著唐晚,看唐晚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他冷笑一聲:“是不是厲司承拋棄你了?”
“沒有。”
“那你幹嘛來這邊尋死?”
“不是尋死,隻是練習憋氣而已,你看我這樣的人像是為了男人自殺的人嗎?”
“嗬嗬!”顧以琛冷笑一聲,“我討厭滿嘴謊話的女人,你還是回到厲司承身邊去哄他吧,我這就打電話給厲司承,讓他來這裏帶走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