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我皆凡人

  “後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突然就穿越了。”


  “？”


  蘇如是沒反應過來，過了很久，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哎，說真話，還沒人信了。


  楊長安無奈地搖了搖頭，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她，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他說著說著，突然唱了起來。


  “？？”


  蘇如是秀氣的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


  “咳咳……”


  楊長安理了理思緒，說道：“後來，我們在操場散步，我們在小樹林擁抱，我們在樓頂歡呼，我們在江漢路看電影，在光穀吃火鍋，在漢街拍照片。”


  “暑假的時候，我也沒有荒廢時間，參加各種社會實踐活動，做銷售，做服務員，發傳單，各種各樣耳朵事情我都做過。”


  “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暑假為了推銷校園卡，把自己逼的焦頭爛額。看著一起來的同學，因為沒有完成每天的固定任務，一個個離開。


  可我還是沒有走，留了下來，賺到了第一筆真正意義上的工資，買了自己喜歡的手機。”


  楊長安說到這裏，笑了一下，攤開手說道，“讀書，社團，愛情，實習，大學應該做的，不應該做的，我都做過了。


  睡過肯德基，也睡過希爾頓，去過清吧，也去過鬧吧，看過夜場電影，也看過一人電影，通宵唱過k，也熬夜喝過酒。”


  蘇如是聽完後，目光閃動，半晌沒有開口。


  她伸手拿起桃花酒，仰首喝下。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楊長安微微一笑，說，“輪到我問了。”


  “蘇大小姐你呢，你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蘇如是挑了挑眉毛，過了一會才回答。


  “我是個獨生女，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我至今記不清她的模樣，”


  楊長安靜靜聆聽著，沒有說話。


  “我父親……對我很好，就是工作太忙，沒多少時間陪我。


  從小是羅叔看著我長大，所以我喜歡上了武術，喜歡上了戰鬥，雖然自己沒有那個恒心，也不會去學。


  但看著熱血澎湃的戰鬥，血花在空中飛濺的感覺，會讓我真正的感受到自己在真切的活著，而不是像在象牙塔裏麵做一個安靜的公主。”


  楊長安點了點頭，目光有些悠遠，開口說道。


  “這大學四年很快過去，畢業那年找工作，我還是覺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麽把這些大學的經曆弄得體麵點，相比別人985，211，雙一流，似乎我什麽也沒有。”


  說到這裏，楊長安神色頓了一下，說道，“畢業季也是分手季，我們分開了，隔開我們的不是愛不愛，而是現實。


  我也從沒怪過她，畢竟跟我在一起，除了廉價的關愛，不要錢的晚安，我什麽也給不了。


  畢竟，我們都選擇奔赴更好的人生。”


  蘇如是的神情，突然變得銳利了許多，說道：“什麽更好，什麽現實，自欺欺人罷了，這事和你一點關係沒有，不過男人就是這樣，在一個真正喜歡的女孩麵前，總是情不自禁的湧起一股保護欲。


  看到她起晚了餓肚子，會覺得自己應該早點起床去買早餐；

  看到她擠不上地鐵，會覺得自己應該買輛車；

  看到她為明天穿什麽而發愁，會覺得自己應該多掙點錢買新衣服；”


  “所以，你隻是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


  楊長安沒有說話，神色淡然。


  “你為什麽不說話？”蘇如是皺起眉頭，語氣中多少有些不悅。


  “沒什麽。”


  楊長安說的這些都是心裏話。


  他已經很久沒和人說過心裏話了，因為沒有可以傾吐的對象，蘇如是算是第一個。可隻有在荒島這樣的環境中，他才能夠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他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尋求安慰，這隻是為了解開心結，敞開他一直埋藏著的過去罷了。


  楊長安有些唏噓，開口說道：“如果你是我的話……”


  蘇如是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18歲，

  你讀了大學。


  20歲，

  你大二結束，開始悔恨

  自己前兩年幼稚的行為

  於是開始努力

  22歲，

  你大學畢業了，卻發現，


  找不到一份令自己滿意的工作。


  26歲，

  你看著身邊的人都結了婚，婚禮的份子錢逐年遞增。


  春節回家，父母從帶你串親戚，變成了帶你去見相親對象，

  見了十幾個姑娘，你每次都覺得和那個她比差了一點。”


  蘇如是默然不語。


  “28歲那年，你遇到了一個，和你遭遇差不多的姑娘，你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她說：你還不錯


  你喝了一口可樂說：你也是

  你還不確定喜不喜歡她，雙方家長就已經擺好了訂婚宴，結婚的前一周，你和朋友出去喝酒

  你說，不想結婚，

  朋友說，你啊，就是想太多。


  誰不是這麽過來的？

  這輩子。”


  蘇如是抿著嘴唇，突然有些想哭。


  “29歲，

  你們終於結了婚，


  婚禮辦的不大不小，朋友來的不多不少


  攢了幾年想要去實現理想的錢，搭在了這一場百人的私人廟會上


  婚禮進行到中間，司儀帶著標準的商業化微笑，對著台下的親朋喊道：要不要讓他們親一個！

  台下那些人跟著一起起哄


  不知道為什麽你簡簡單單的親了一口


  倆人恢複到了一開始的站位


  你小聲說了一句：我愛你


  那個昨天還看不慣你埋頭打字的新娘


  愣了一下說：我也愛你


  你不確定她是不是對你說的

  就像你不確定是不是對她說的一樣


  婚禮結束後，並沒有你想象的浪漫


  你聽著外屋的新娘一筆一筆的算著份子錢


  想著不過才兩年，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想著想著，


  洞房花燭夜就睡著了”


  蘇如是拿著杯子的手，突然一頓。


  “30歲，

  她懷孕了辭掉了工作，在家養胎

  你在公司逐漸有了點地位


  手裏管著十來個人

  獨立負責一個項目


  結婚前陪嫁的那輛20萬左右的車


  也變成了你一個人的獨享


  但你依然不敢放鬆

  每次加班

  電話那頭都是抱怨與委屈

  但你不能爭辯什麽


  誰讓她懷了你的孩子


  在這一刻


  不論是她的父母還是你的父母


  都無條件的站在這一邊


  31歲，

  孩子落地了


  前前後後連孕檢帶住院費花了10萬塊錢


  不過無所謂


  你看著你的孩子，

  怎麽看怎麽喜歡

  高興的仿佛這是你的新生”


  蘇如是終於笑了一下，卻顯得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