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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章 如果我死了

  心電監護儀忠實地工作著,偶爾發出一陣波動,雲寧睿手中拿著病例記錄本,認真地翻看著,威爾教授時不時地指著病例本上的一個記錄,壓低了聲音跟雲寧睿著什麽。從威爾教授和雲寧睿的表情中,林宇飛跟鄧逸都能夠看出來:讓淩可心對秦子默話,這個辦法,是有效的。兩個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唯恐驚到了淩可心,害得她的情緒失控,影響到她跟秦子默的溝通。


  除此之外,室內一片靜默。


  淩可心再一次怔忡了,等到她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不知為何,變得有些飄忽了起來:“秦子默,我跟你過的吧?我曾經夢到我有一個哥哥,從他就在夢中伴隨我一起長大。可是我沒有告訴你的是,我是……真的有個哥哥,一個雙胞胎的哥哥。他的名字,應該叫做可軒。不是奶奶告訴我的,而是我時候有一次無意中在奶奶曾經看過的一本書裏看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嬰兒,照片背後寫著一行字:‘可軒、可心十留念’,那是奶奶寫的,我認得她的筆跡。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我的哥哥還是弟弟,不過我想,他的名字在我前麵,那麽應該他是哥哥,我是妹妹了吧?而且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想有個自己的親哥哥,所以我當然就認定他是哥哥我是妹妹了,對不對?


  “可惜啊,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奶奶也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他,所以我猜,他應該是跟爸爸媽媽一樣,都不在了吧?可是他又很愛我,所以他隻能來我的夢中陪我長大,是這樣的吧?一定是這樣的,子默你,我猜得對不對?”


  對的,一定是這樣的,我的乖這麽好,你哥哥肯定很愛你,很想陪你一起長大。


  一開始淩可心她是真的有個哥哥的時候,林宇飛還以為她的是慕容初夏失蹤當年偷著回來見慕容老爺子的時候肚子裏懷的那個孩子,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有一個龍鳳胎的哥哥,再一想慕容家那‘每代都會有一對龍鳳胎’的時候便為之釋然,想必這一代的龍鳳胎,是出現在慕容初夏的身上了,卻沒想到,那個男孩子到底還是不在了。


  林宇飛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惋惜地歎了口氣:他有多了解淩可心,就有多清楚淩可心心中對哥哥的渴慕。


  淩可心又一次把自己帶入了回憶中,發起了呆。


  自從進來以後,淩可心在述的過程中,常常便會怔忡起來,呆呆地出神,室內眾人,無論是沒有清醒的秦子默,還是清醒著的其他人,都已經開始習慣了,所以對於她又一次的發呆,眾人並沒有任何的意外。特別是秦子默,已經感覺到了淩可心就在他身邊話不會離開,心緒也已經平靜了許多,隻用著自己最大的力氣,掙紮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努力地爬著。


  片刻之後,淩可心再歎一口氣,再一次開口:“是啊,都不在了,爸爸媽媽不在了,雙胞胎的哥哥不在了,不知道在我們之前,還沒有哥哥姐姐,反正都不在了,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他們都不要我了,淩家這一大家子,就隻剩下了我和奶奶兩個人。


  “我記得你過,你那次回來的時候帶奶奶去做過體檢,奶奶身體很好的,連老年人常有的骨質疏鬆都可以忽略不計,可就在你走了才一個多月之後,就因為我的原因,被害得陷入昏迷,在病床上躺了這麽些年都不醒。


  “所以,在奶奶出事之後有段日子裏,我看著病床上的奶奶,常常會在腦海裏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家裏原本有那麽多的人,可是現在除了我跟奶奶,他們都不在了,奶奶現在也出事了,隻有我一個人是健康的。


  “那麽是不是因為我是個不祥之人,才會害得我的親人們一個一個地出事,然後相繼離去?奶奶現在還活著,那麽如果我死了,奶奶是不是立刻就會醒過來?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把自己的親人全都害死了吧?”


  明知道這隻是淩可心幾年前的念頭,可是林宇飛跟秦子默還是嚇了一跳,林宇飛下意識地往前跨出一步,然而立刻地,他就反應了過來,重新收了腳步。


  而秦子默,則是驚得在心中大喊:不是的,可兒,不是這樣的,你千萬不要這麽想。爸爸媽媽會出事,是被家族世仇所害,你哥哥會出事,是因為媽媽在懷你們的時候山了肚子,不得不提前做了剖腹產。


  在你跟可軒出生以後才知道,媽媽當時被山的地方剛好是可軒在媽媽肚子裏的位置,所以所有的傷都被可軒承受了,而你一點事都沒有,這才導致他出生以後隻活了十三就去世了,跟你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呀。不管奶奶出事是因為什麽原因,都絕不會是你害的,傻寶寶,你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千萬不要啊。


  秦子默著急地心裏呐喊著,沒有人發現:秦子默放在被子裏的那隻手上,一隻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淩可心歎了口氣,聲音變得有些沉悶起來:“秦子默,你知道嗎?那段時間,我隻要一個人坐在奶奶病床前,就會有這樣的想法出現,每每想到這一點,我就有一種想要在奶奶麵前自盡的衝動,幻想著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刻,能夠看到奶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然而不知是我命不該絕,還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萬年’,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每當我在想要付出行動的關鍵時刻,不是護士進來查看監護器,便是醫生知道我去了醫院要跟我一奶奶的情況,或者是保潔進來打掃衛生什麽的,反正每一次都會被人打斷。


  “嗬嗬,秦子默,你沒有輕生過吧?那你可能並不知道,想要自殺的人,在最後的關頭被人打斷以後,好象是因為曾經跟死亡離得那麽近的原因,短時間內就絕不會再想去死了,甚至於每次想到自己居然曾經有過想死的念頭,都會被自己嚇一跳,我那時候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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