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萬古人間四月天

  能來這裏的顧客，大多是懂點音樂的；而能夠在這裏工作的店員，無疑也不是樂盲。


  所以他們能夠聽得懂淩可心音樂中所表達的情緒，也能夠明白淩可心此時的狀態有多麽難得。


  他們輕輕地走了過來，悄悄地圍了上來，他們靜靜地站著，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仿佛隻要自己的呼吸聲稍微重了一些，就會驚醒了那沈浸於音樂、沈迷於佛音的仙子一般。


  對於周圍發生的一切，淩可心是不知道的。


  此時此刻，天不在她眼中，地不在她心中，整個的世界也都離她遠去。


  又仿佛，她就是這天，就是這地，就是這世界。


  林宇飛也於此時，踏入了店門。


  林宇飛的音樂造詣無疑也是非常高的，他比其他人更懂得欣賞此時的淩可心。


  淩可心今天穿著一套漢服：淡藍色中袖短襖，黑色中裙，腳上配一雙及踝白襪及圓口黑布鞋，再加兩條麻花辮，是民國時期女學生的標配。


  此時此刻的淩可心，全身心沈浸於音樂的國度，她腦袋微側，雙眸似閉非閉，長而密的睫毛微微地抖動著，煞是惹人憐愛；兩條麻花辮搭在肩上，更添幾分清純。


  淡藍色的中袖短襖，掩不住半截手臂，似玉似藕；她的手很白，指很細，撥動琴弦，細撚輕攏，有如纖雲弄巧。


  黑色中裙下，雙腿交疊於琴旁，配一雙及踝白棉襪和圓口黑布鞋，更顯得一雙小腿嫩白細長，一雙纖足清婉宜人，仿佛民國臨水照花人。


  紅檀木色的琴架，民國女學生的標配，再加上身下坐著的紅檀木的圓形菊花凳，不自覺地，林宇飛就想起了金嶽霖曾經描寫林徽因的那副對聯：“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林宇飛被這樣的淩可心深深地迷住了，幾乎是久久不能呼吸。


  良久之後，淩可心終於收了音，停止了彈奏。


  輕輕地放下雙手，靜默片刻，淩可心長長地吐了口氣，仿佛吐出了心中積累已久的濁氣。


  不知是誰起的頭，掌聲先是一陣，繼而便是一片。


  淩可心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看到周圍站了一群人，都用熱切的目光看著她，對著她鼓掌，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反應過來之後，淩可心起身，大大方方地衝著眾人鞠躬致謝。


  林宇飛回過神來，清了清嗓音，高喊一聲：“好了好了，天簌之音你們也欣賞完了，趕緊地，該幹活的幹活，該買東西的買東西，散了吧。”


  淩可心淺笑著，看著人群散開，也從古樂器區走出。


  林宇飛迎向她，笑道：“好久沒聽到你彈奏佛音了，今天興致這麽好？一大早的，真是讓人聽得神清氣爽。”


  淩可心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嗯，最近腦子有點進水，清理清理心靈垃圾。”


  林宇飛噗哧一笑：“腦子進水了？有這麽誇自己的嗎？”


  淩可心就伸手給他點了個讚：“飛哥果然與眾不同，總是這麽傻缺得清秀脫俗，我以後一定會用‘腦子進水’來多誇誇你的。”


  林宇飛絲毫沒有自己被罵的煩惱：“不是誇，那你就是自己罵自己了？”


  淩可心撇了撇嘴：“什麽叫自己罵自己，那叫自損好嗎？腦子被汙染得嚴重了，自然就有靈魂垃圾了，不是髒水是什麽？”


  林宇飛失笑搖頭：“這是還記恨著昨天晚上的事呢？是誰說自己又沒吃什麽虧的？”


  淩可心就歎了口氣：“沒吃虧跟被人罵，是兩碼事好吧？沒吃虧是我比她聰明，可被罵也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