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隻是訂婚而已,就連結婚,都還能離婚呢。”他滿不在乎地把報紙放到桌上。
天色濃如墨汁,雲層細碎。
夜風清冷,將秦家大宅外的樹枝吹的沙沙作響,枝椏沒有規律的狂亂舞動,猶如群魔亂舞。
未央穿著一條雪白的長裙,清純柔美的臉如白紙一張,她看著麵前冷峻的男人,感到胸口好像被人深深的刺痛,難以言喻。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未央櫻粉的唇瓣有血色迅速褪去,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唇抑製不住的顫抖。
秦皓狹長且深邃的眸底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我不喜歡將話重複兩遍。既然我給了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最好明白要想繼續留在我的身邊,就應該學會何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任性的結果,隻會讓你難以承受。”
秦皓無情的說完這一番話之後,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他在鍾未央的麵前毫不掩飾的接起電話,未央很快便聽到了電話那邊一個柔媚到骨子裏的女人發嗲的聲音。
“皓,今天劇組提前結束拍攝,我好想你,我們在老地方見好不好。”
“好,你先過去等我。”
秦皓的聲音幾分溫柔,他掛斷電話,然後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未央。
“時間很晚了,你早點睡吧,不用等我。”
未央還沒有從受到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便眼睜睜看著秦皓消失在了別墅裏。
很快,她聽到了別墅外車子離開的聲音。
身體忽然變的好冷,她雙手環抱著雙臂,仿佛被人抽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無力坐了下來。
“央央,等到你長大以後,要想不被男人傷害,就不要愛上男人。因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沒有心的,一旦愛上,你隻會變的失去自我,痛不欲生。”
耳邊依稀響起母親的聲音,那樣遙遠,卻又那樣清晰。
早已變的模糊的記憶一時之間竟變的清晰起來,她猶記得那一年自己隻有五歲,母親的爭吵哭喊,父親狠狠摔門而出的聲音,都成為她模糊的童年裏最深的印象。
直到一把大火將一切燃燒殆盡,她所有的童年印象裏,就隻留下了母親這一句話。
母親因為父親的背叛,最終選擇了殊途同歸。
仿佛咒印一般,昔日母親的境遇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難道她也要重蹈母親悲慘的覆轍。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產生過要和秦皓同歸於盡的想法。
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看慣了人世冷暖。以為遇到了秦皓,便是她人生幸福的終點站。
可是她怎麽就沒有想過,當她將秦皓當成自己人生終點站的時候,秦皓又是否有想過為了她而停留自己的路程。
原來他的心,從來都不會獨獨為了她一人駐足。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她再也不想呆在這個令人窒息的秦家大宅,頭頂紫水晶燈的光線變的異常刺目。
她連鞋子都忘記了穿,隻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色睡裙,便走出了秦家。
初秋的夜刺骨冰寒,仿佛老天覺得這還不夠,烏雲漸漸密集,頃刻間冰冷的雨絲砸落下來,無情的澆落在未央的發上,肩上。她白皙秀巧的腳踩在冰冷的馬路上,被雨水打濕的塵土泥濘不堪,她也毫不在意。
仿佛遊魂一樣,她蕭瑟孤冷的走在深冷的秋夜裏。
身體很冷很冷,仿佛要被凍僵了一樣,然而這種痛苦卻遠遠比不上她心中的刺痛。
那種仿佛被錐子般狠狠鑿著的銳痛幾乎要將她的靈與肉剝離,漸漸的,她連知覺也失去,直到眼前一道白光閃現,伴隨著轎車的鳴笛聲,她整個人便猶如斷了絲線的風箏,眼前一黑的倒在了濕冷的馬路上。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未央的麵前急促停下,很快便走出一個容顏俊雅的男子。
一雙淺灰色的眸子帶著些擔心的神色看著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孩,長發遮住她的容顏,她的身子看上去是這樣單薄,如同秋季的枯葉,隻要輕輕一捏就會碎掉般。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
喬宇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未央的身體,發現她身體冰冷,早已失去了知覺。心下一驚,便連忙將她抱起放入車內,在車裏給自己的家庭醫生打了一個電話後,便帶著昏迷的未央開往了自己的家中。
“沒事,隻是感冒了而已,你不用擔心。她的昏倒與你沒有任何關係,這並不是你所造成的交通事故。不過你也真是倒黴,大晚上的開個車也能碰到這樣的事情。”
戴著眼鏡的男子給未央打了一瓶退高燒的點滴,然後將醫藥器材重新放回帶來的白色藥箱裏。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推了推眼鏡。
“不過這個女孩看上去倒是很漂亮,你說你這一次雨中救美,醒來後她會不會感激的對你投懷送抱,以身相許呢。”
隻比喬宇大四歲的林凡對喬宇打趣道。
喬宇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床上的女孩,然後便十分無奈的看向林凡。
“看來你還真是受到你那小說家老婆的熏陶,任何事情都能夠發揮想象,你隻是做醫生,倒也真是浪費了。”
林凡笑笑,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著手機來電,臉上露出成家男子的幸福笑容。
“好了,等到這瓶點滴打完後你直接將針管拔出來就可以。我老婆正在催我回去呢。”
“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好友。今晚午夜曇花十年一開,我原本還打算邀請你一起看呢。”
喬宇有些可惜的說道,畢竟好的景象都是喜歡與人一起分享欣賞的。
“還是算了,不過你也可以用錄下來,到時候也可以放給我的老婆一起看。”
這個林凡,可真是幾句話不離自己的老婆,早知道這樣,喬宇當初就不把自己的學姐介紹給林凡了。
不過如果讓他們錯過了這段姻緣,倒也真是十分的可惜。
窗外雨聲漸止,將林凡送走,喬宇又折返回了客房。
看床上的女孩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便打算去廚房裏煮些薑湯,或許這樣可以讓她的感冒好的更快一些。
雖然他是秦氏企業大股東的獨子,身世顯赫。然而自幼在國外常年生活的喬宇早已養成了獨立自主的習慣,因此在他生活的豪華公寓內,沒有一個傭人。
隻是每過幾天會定期讓鍾點工過來打掃一下。
將薑湯煮好後,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到了午夜,便拿出了錄像機,走向二層的陽台。
那裏養著數盆盆栽,花樣品種各異。白紫丁香,海棠玉蘭等等姹紫嫣紅。
他一直都是一個生活有品位的男子,生活態度雖然時有散漫,但在公事上也是有條不紊。忙碌的同時也不忘享受生活的質量。
從兜裏掏出一根煙,他耐心等候在一旁,煙霧緩緩繚繞,猶如天際飄渺雲紗,朦朧幻美。
未央感到頭痛欲裂,在黑暗中伸出雙手,卻觸摸不到任何事物。
秦皓,秦皓,你在哪裏。
未央心中大聲呼喊,有害怕的感覺將她侵襲。
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終於看到那抹親密熟悉的修長身影,心中一片喜悅,正要拔腿開心的跑到那抹身影的身邊。
卻忽然看到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扭著水蛇蠻腰無比親熱的換上男子的脖頸,那一雙豔紅的朱唇熱辣的貼上秦皓的薄冷的唇瓣,二人仿佛如膠似膝般,藤蔓一般,旁若無人的熱吻在一起。
呆愣在原地的未央眼睜睜看著她的未婚夫就這樣拜倒在了一個冷豔妖媚的女人裙下,甚至她還看到那個正在與秦皓擁吻的女人用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挑釁的看了自己一眼。
她眼中的不屑與譏諷是那樣痛的刺到了自己。
“啊!”
低喊一聲,未央從可怕的惡夢之中驚醒過來,呼吸急促,胸口不受控製的劇烈起伏。
冷汗將身體浸濕,她睜著一雙水霧濕潤的清澈眼眸,茫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身在何處。
側過頭,她看到了掛在一旁已經空了的一個吊瓶。
自己的左手手背貼著一條白色醫帶,醫帶下,滲出一點殷殷血紅。
思緒逐漸清明,伴隨著刀子剜心般的刻骨疼痛。
她想起自己離開秦家,在徒然降下的冰冷雨中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最後昏倒在了雨水裏。最後的印象裏,好像她的麵前停下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難道她是被轎車的主人救了。
未央勉強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從床上坐起,伸出纖細蔥白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跳動疼痛的額角,等到她感到好了一點後,便起身打算出去。
目光餘角落在擱放在原色床頭櫃上的一個白色瓷碗,瓷碗外圍刻畫著精致的蘭草,可見價值不菲。
她看到瓷碗裏的薑湯,胸口無端升起一股淡淡暖意。
在她受到沉重打擊的時候,雖然還不知道那個幫助她的人是誰,但這無異讓她內心覺得不再冰冷刺骨。
這樣心細如塵的一個陌生人,想必定也是個善良的人吧。
否則的話,也不會對她這個連背景身份都不了解的陌生人施以幫助了。
未央來到客廳裏,發現寬敞的客廳空空如也。
她看到了二樓上仿佛有燈光微亮,她猶豫了片刻,便走上了樓。
上了樓,未央便看到了正置身在一片花草盆栽中的年輕男子,他穿著一身亞麻色的休閑家居服,單膝支起,靠坐在寬大的陽台邊,手中夾著一根煙,姿態悠閑而散漫。
他的身邊支著一架錄像機,未央好奇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