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再無歸途
這幾個字眼讓 君逸寒眼神有絲黯淡,他是這南楚的三皇子,然而,當他的子民在他的眼前哭泣著說他不要做亡國奴的時候,他卻發現,他無法保證他可以做到。
兆贏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選擇,是要守江山還是要守瑾妤,他選擇了江山,卻不僅沒有守住,反而連瑾妤也一起丟了。
望了眼離此地不遠的質子府, 君逸寒再度調轉馬頭,他知道,若他此刻前往質子府,他有很大的把握的可以帶瑾妤離開,可是,終究還是不行啊。
他無法舍棄此時的南楚。
儀式就設在皇城外圍,莊嚴宮門大開,周圍西涼士兵整裝肅穆,將整個祭壇圍城了一個圓圈。
有聞訊而至的百姓先在是在宮門外徘徊,見士兵並不阻止,便也大膽的走進了以為終此一生都無法靠近的皇宮大苑。
漸漸的來觀禮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將空地擠滿,然而如此多的人圍觀,本該鬧哄哄的皇城卻靜得隻聽得見蟬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順著順百級台階蜿蜒而上的祭壇,那裏,象征著南楚的旗幟卻擺放在了西涼旗幟的後麵,所有的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南楚,果真是要被西涼取代了。
午時逼近,文武百官從皇城內整列而出,分列在祭壇兩側,待到所有人站定,一身帝裝的君晉寒臉色蒼白,他雙手捧著裝有南楚玉璽的盒子,亦一步一步從祭壇左側登上台階。
百姓一陣騷動,人群中,有人目光如劍,幾乎將君晉寒刺穿。
君晉寒不敢抬頭看一眼外圍的百姓,隻低著頭慢慢抬起沉重步伐。
不該是這樣的,南楚怎麽會毀在他的手裏呢?君晉寒目光無神,不到半個月的功夫,昔日保養得極好的膚色卻隻透出了黯淡與蒼白。
若是時間可以倒轉,那一夜,他一定控製住自己,哪怕三皇叔才是眾望所歸他也認了,最起碼,那還是君家的天下,可如今,這一切硬生生的被他給毀了!
他淪為了敵國的附屬,雖可以稱王卻隻能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想起這些日子的折磨,君晉寒打了個冷戰,可是他又能如何?若不交出帝位,隻怕兆贏對付他的手段比起之前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君晉寒隻希望這條路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用一輩子的時間都走不完。
然而當低垂著的目光觸及到了離自己隻有幾步遠的緞麵金靴上繡著的八團五彩雲五彩金龍時,君晉寒身形越加顫抖。
這本該是他才夠資格穿戴的龍靴!這本該是天下僅他一人該有的榮耀!兆贏,竟然如此羞辱於他!儀式尚未交接,他竟就以天子之儀昭告天下!
君晉寒抬頭,卻見往日溫潤的人穿上了龍袍之後更顯儒雅,他想掙紮,他不願亡國,然而話音堵在了咽喉,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君晉寒麵色慘敗,卻隻能哆嗦著嘴唇看著兆贏如同看著草芥般看著自己,僅僅隻是一眼,兆贏便移開了目光,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汙了自己。
兆贏目光不著痕跡的望了眼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嘴角微揚,對著等候多時的祭司微微點頭。
便有祭司上前,示意君晉寒將玉璽放在祭案上,君晉寒下意識將玉璽抱得更緊,那祭司原是西涼的人,見他如此,眼神便帶了絲凶狠,得到兆贏示意之後,他上前,不顧君晉寒那猶猶豫豫的掙紮,硬是將玉璽奪了下來,放在了祭案上。
君晉寒隻覺得腦袋一空,竟有一種天都塌了的感覺。
然而此時此刻,唯有祭司的聲音高亢響亮:“禪位儀式-——開-——始-——
天色漸暗,安瑾妤聽得外麵聲音噪雜,似乎還伴隨著兵器呐喊,連大地都在微微震動,她起身想要出去看看,卻每每遭到徐江製止。
有些氣悶,安瑾妤問:“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去?”
徐江看了眼外麵,道:“主子還未說話,姑娘還是呆在這裏的好。”
安瑾妤聽這話竟是這徐江不打算履行諾言帶自己回裕隆鎮了,她心下一急:“徐江,你說話不算話!”
徐江不再答話,眼神有些與遊離,也不知,外麵究竟怎麽樣了?那人那般能耐,主子可降得住他?
安瑾妤見徐江心思並不在這,也不說話,悄聲打量了一會房間,見房門就在自己身後,再次看了眼徐江,見他猶自沉思,安瑾妤悄聲打開房門溜了出去,她不傻,知道憑自己的本事不可能回到裕隆鎮,可是寒可以啊。
安瑾妤一點也不擔心出去後怎麽辦,寒是殿下呢,在這京都總有宅子的,出了這個院子,她就去找寒的宅子,說不定寒也在宅子裏呢,安瑾妤腳步飛快。
索性這座質子府原都是君晉寒的人,兆贏奪權之後便將所有人逐放,而從來沒有人想過,安瑾妤可以從徐江的看護下走出去,所以安瑾妤竟一路無阻的出了質子府。
直到院門開闔的聲音驚醒了徐江,徐江這才回過神來,他見屋內早已沒了姑娘的身影,他低咒了一聲,起身追了出去。
一片漆黑的夜色,皇城那裏的火光更顯亮眼,安瑾妤不自覺往那裏跑了過去,徐江到底晚了一步,他以為姑娘慌不擇路該是直接往三皇子府邸過去的,一個岔路,安瑾妤竟也好運氣的沒被追上。
追出了大約一裏地,還不見姑娘的身影,徐江便知自己追錯了方向,折回身往皇城方向趕去,離喊殺聲越近,徐江的心就越涼,已經離得如此近了,主子可是交代過的,萬不能讓姑娘知道這些事。
果然,在離皇宮還有半裏地的地方徐江看見了安瑾妤嬌小的身影佇立,徐江心一沉,加速攔在了安瑾妤眼前。
安瑾妤臉色發白,她是不聰明,但不代表她笨,火光那裏,明明是在交戰的兩方人馬,她看不到南楚的軍隊,滿眼望去,都是西涼的軍胄。
“姑娘,還請跟末將回去吧。”徐江道。
“你們……不是南楚的人……”安瑾妤臉色蒼白,她曾在爹爹的書籍裏看到過西涼的軍胄,是以並不陌生。
徐江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