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默默無畏
這道話音剛落,安嫤妤便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小和尚!”安嫤妤驚喜的轉過身子,看見身後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和尚,臉上的喜色不叫掩飾,她回過身子主動抱住小和尚。
兆贏緊緊摟住安嫤妤溫軟身子,幾乎是貪婪的汲取小姑娘身上的淡淡香氣:“嫤妤,好想你……”
“我也是!”安嫤妤原本就不多的女子習氣眼下更是都拋到十萬八千裏之外了,隻覺得呆在小和尚懷裏,滿世界的煩惱便都不見了。
屋子裏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兩人依偎在一起,滿滿都是暖心的味道,幾乎讓人就此沉溺。
“小和尚,你瘦了好多……”抱住兆贏腰身,安嫤妤有些心疼,才幾日不見,小和尚居然瘦了這麽多。
兆贏輕笑,他的姑娘在心疼他呢,真好:“沒事,過幾日便好了。”
安嫤妤靜靜不再說話,反正她就是這麽笨,怎麽也幫不上小和尚了,與其再說些什麽讓小和尚想起那些煩心事,倒不如什麽都不說才更好。
兆贏察覺懷中小姑娘心情有些低落,隻是略微思索,嘴角便揚起了笑:“嫤妤,再過幾日我們便成親了,嫤妤打算送什麽禮物給我?”
果然小姑娘的注意力一下便被轉移了:“成親還要送禮物的嗎?”安嫤妤有些驚奇的抬起頭來看著兆贏,不是隻要爹爹把嫁妝安排好了就行了嗎?
“其他人自然是不要的。”兆贏笑:“可是我可是堂堂的‘殿下’,其他人又怎麽能和我比呢,我自然是要和別人不一樣才最好。”
安嫤妤恍然大悟:“哦——”
兆贏被自家姑娘豐富的表情逗得心情大好,轉而又見安嫤妤跟變臉似的一下氣急了起來,更是顧不得這是在安府,且又是入睡的時辰了便大笑了出聲,他的嫤妤真的太可愛了,怎麽這麽好受騙。
安嫤妤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麽不早說,就剩這幾天了我都還什麽都沒準備呢!?”
兆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嫤妤,我們不急,還有的是時間呢。”
“就剩還不到五天了!”安嫤妤起身跺腳。
“那要不,我幫嫤妤出個主意?”兆贏眉眼俱是笑意,那張俊朗的臉在燭火下臉熠熠生輝。
“你快說啊。”安嫤妤趕緊催促。
兆贏漸漸止住了笑,星一般的眸子在夜色下幾乎發出光來:“嫤妤,彈支曲子我聽吧。”
就像第一次遇見那般,那個如同驕陽的女子在陽光下一身紅衣,烈日都似乎成了她身後的布景,為她平添了神采,她在空無一物的宮殿彈奏,那座廢棄的宮殿卻在瞬間像是生出了無數奢靡到了極致的景物。
即使那是站在她身後的人不是他,他都無法忘記那時的嫤妤是怎樣的光彩照人。
嫤妤,再為我彈奏一曲吧,隻為了我,兆贏。
安瑾妤一直覺得小和尚很神奇,這一點在這次小和尚找她要禮物又得到了體現,她來到裕隆鎮快四年了,沒有人知道她會彈琴的事,包括爹爹,當然這三年不談琴的主要原因是她自己懶,光顧著玩都覺得在時間不夠了,哪還有那個閑情逸致。
可是小和尚居然知道她會彈琴,這簡直太神奇了,要知道,她在整個裕隆鎮就是瘋丫頭的代名詞,任何人都對她不抱一點大家閨秀的期望的,可是小和尚就是這麽神奇的知道。
雖然有種很興奮的感覺,但其實安瑾妤心底還是有一點失落的,這樣子感覺自己在小和尚眼裏就一點秘密也沒有了,她所有的事小和尚都知道,這樣子怎麽還會有收到禮物的驚喜呢?
不過安瑾妤的悶悶不樂並沒有持續太久,在想到了法子之後,安瑾妤將兆贏支了回去,樂不可支的把自己關在了自己房間裏,直到隔天才讓貼身侍女去告知小和尚,成親前一日的那天晚上去他們初次相遇的送景園等她。
兆贏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下便笑出了聲,他的小姑娘,似乎還想給他準備驚喜呢。
隨手揮退了身邊下人,兆贏靠在書案後麵,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吳達去了快半個月了,師妹放心不下吳達,也在兩日前趕往帝都與吳達匯合了。
一想到這些,兆贏的神色便暗了下來,帝都傳來的消息,父皇怕是撐不過這個季節了,那麽,太子還有朝廷怕是都要起一番動亂了。
他知道這個時候派吳達回去若是引起了太子的注意對他絕沒有好處,可是,君逸寒,君逸寒沉寂了這麽多年,為什麽會在這樣的關頭派人來接走嫤妤?
他跟他一樣都知道,雖然裕隆鎮遠離帝都,可是父皇對於嫤妤並沒有完全放心,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遭殃的依舊是嫤妤,可為什麽他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是否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來保全他和嫤妤,亦或者,他肖想的,並不止是吳國,甚至還包括了南楚?
兆贏深深吐了口氣,他離開朝堂五年,君逸寒也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鋒芒畢露的君逸寒了,他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也變得讓人無法掌握,若是他與太子皇兄的合作隻是為了讓皇兄繼承皇位之後助他穩住吳國,那他自然便會袖手旁觀,可是,若君逸寒暗地裏還有其他的動作,那他並不認為太子會是君逸寒的對手。
就剩五天了,還有五天便是他和嫤妤的婚期,兆贏的臉色有些模糊,君逸寒,天下和嫤妤之間我們各有取舍,讓你回到吳國是我最大的讓步,南楚,不是你所能染指的。
吳達幾乎可以說是跟著兆贏一起長大的,與其說他是兆贏的心腹侍衛,不如說是關係並不明朗化的朋友更為貼切。
吳達知道自家殿下意不在皇權天下,能和姑娘雲遊四海才是主子心底最大的期望,所以這次被派到京都,吳達知道自己最應該在意的並不是太子的一切,而是那個吳國質子的舉動,這是君家的南楚,即使他們兄弟再怎麽內亂那也是君家的事,與吳國的質子無關,殿下也不能容許這中間有吳國的身影出現,這才是吳達來到京都的最大使命。
所以六天前來到帝都之後吳達直接靠近了質子府,沒有調派兆贏安排在帝都的任何力量,聖上將不久人世,太子的眼線遍布,此刻若是引起了太子的注意隻會多生枝節,吳達知道其中的厲害。
隻是,自從來到帝都之後,君逸寒這邊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吳達在暗中觀察了六天,隻是看到了君逸寒用太子的信物調遣太子的人在為太子清除暗中的障礙,並沒有其他舉動,而那日那個前往裕隆鎮試圖將姑娘帶走的吳國武士更是不見人影-——按照殿下的話,那個武士應是君逸寒的手下無誤。
吳達自信自己的速度就算追不上那人,但也絕不會落後太久,可眼下他都已經到了帝都六天了,那個人卻還沒有出現,這不合常理,難道,那人已經回了吳國?
或者殿下所擔憂的並沒有出現?君逸寒當真隻是想助太子早日登上皇位從而恢複自由身?
吳達有些疑惑,那麽,他該不該繼續跟下去?
夜已經深了,吳達藏身在質子府外院的大樹上,定定的看著依舊燈火通明的書房,那裏,君逸寒一個人的身影倒映。
子時快要到了,質子府旁並沒有任何人家,遠遠的,吳達卻聽見了幾個由遠及近的男聲從模糊到清楚。
“他媽的,到底是哪裏又發生了什麽天災**,這幾天進城的難民可真多,害得老子連個安穩覺都撈不著,這個時候了還得去守城門!”帝都的士兵罵罵咧咧的從暗影處走了出來,一手提著頭盔,一手提著宵夜。
身邊的同伴捅了捅出聲的男子腰側:“行了,你也別抱怨了,起碼你家婆娘還知道給你準備在些吃的呢,你看我那個,連個屁都沒送出來。”
“對了,說起這個倒真是奇怪了,你說這次那些難民怎麽都是些壯年男子,女人和孩子一個都沒有,該不是餓慘了被分食了吧……”
“我說大晚上的老刀子你誠心的吧……”兩道人影漸漸消失在拐角,那些討論也慢慢的沒了餘音。
吳達閃身出現在兩人剛走過的路上,眼底驚疑,他抬頭,質子府三個字正好落入眼底,恰好風吹過,揚起的燈籠在夜色下平添了一分詭異,難道……
吳達的身影飛速消失在了夜色中,然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的刹那,另一個猶如影子般的身影眨眼沒入了質子府。
“主子。”書房內,人影跪倒在君逸寒身前。
“起吧。”君逸寒抬眸,星子一樣的眼眸卻劃過了冷意。
“那人已經上當了。”帶著明顯吳國口音的男子站起身來抱拳複命,高大的身形在瞬間顯露無疑,那張臉,正是吳達百尋不著的人——封啟。
君逸寒沒有說話,手指輕輕在太師椅上輕叩,就算被兆贏知道了又如何,在還要防備君晉寒的情況下,兆贏根本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