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一位，騎士‘尚頌’
時鍾響起了十一次，侯爵女士在女傭們的簇擁下從會客廳中走出。
喬晨曦位於隊伍的前端，在此刻，她的身份是侯爵女士的侍從。
“請即將接受授銜的騎士們進入會客廳，閑人免進。”喬晨曦的語氣，輕柔中帶有一絲磁性。
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喬晨曦旁觀過很多次這樣的典禮。那個時候，站在她現在的位置上的還是她的姐姐。
對儀式的規範了如指掌的兩姐妹，有信心把這次的儀式辦好。
八名人類的戰功騎士先行入場，接下來是兩個精靈。所有的隨從都被留在了門廳，靜候他們的領主完成儀式。
傳統的騎士冊封儀式上，高級的領主往往狠狠地擊打騎士的臉頰、耳朵、脖子或者肩膀，這套儀式旨在警示這些戰士，他們的領地是領主們和他們的前輩披霜露、斬荊棘才有的尺寸之地。如果他們把這些地盤丟了，不僅對不起他們自己，更是對不起他們的領主。
但因為現任侯爵是女主，所以這段儀式參考了隔壁的森精靈的儀式，簡化成了“授劍”。騎士們單膝跪在侯爵女士的麵前，侯爵女士以佩劍側麵輕敲受封者的兩側肩膀，贈送一段精靈語的箴言諫句。
喬晨曦則持劍站立在侯爵女士的右側，不停地用精靈語宣下一位騎士前來接受授銜。
盡管她不太喜歡貴族的這些繁文縟節，但畢竟享受了貴族的權利，就必須履行相應的義務。
其實，對於人類來說，騎士和普通士兵之間的戰力差距是很大的。一般的騎士，都要經過“感恩祭祀”，而這一儀式即將在授銜結束後於聖堂進行。
感恩祭祀中，新的騎士享用聖餐，在此過程中對聖光宣誓，從而獲得聖光的祝福。擁有了聖光的祝福的戰士，戰鬥力和之前可以說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精靈們沒有像人類那麽強的聖光天賦，對於他們來說“感恩祭祀”這步，完全可以免除。
“下一位，騎士‘尚頌’。”
八名人類騎士的授劍禮很快結束，接下來的就是兩名精靈騎士，也是喬晨曦最害怕出狀況的兩位。
阿誦和康斯坦丁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著疑惑。
“下一位，騎士‘尚頌’。”喬晨曦加重了語氣。
果然，這個馬賊似乎忘了他到底叫什麽。
“讓你先。”就連康斯坦丁也對著阿誦擠眉弄眼，似乎對他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的行為很不滿意。
出了洋相的阿誦隻好走走停停地挪動到侯爵女士前的台階前。
待他輕輕跪下侯爵女士起身，不失威嚴地舉起她的銀質佩劍。
“在聖光的麵前，你是否願意對我宣誓效忠，終其一生，做我忠誠的騎士，用你的勇氣，武力和智慧為我服務？”
“我，尚頌，宣誓效忠我的領主蕾蒂西亞·杜蓬，矢誌忠誠，不離左右！”
他單膝下跪，右手放置在胸前，堅定不移地看著侯爵女士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他說精靈語甚至不如說人類語自然，以至於喬晨曦一度懷疑麵前這個精靈是人類假扮的。
侯爵女士似乎和喬晨曦的想法一樣，她結結實實地用劍背，重擊了他的後頸和背部五下，就跟對待前麵的八位人類戰功騎士一樣。
“願你堅持本心。”
阿誦咬牙忍痛，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下一位，騎士‘康斯坦丁’。”
沒等阿誦反應過來，喬晨曦就等不及趕他離開了。阿誦隻好起身，移動到另一側等候的八個人類大漢那邊。
這些人類盯著阿誦，眼神似乎透露著煞氣。他們貌似想說什麽，可惜無法說出口。
畢竟現在還在儀式之中，所有人都得給台上的侯爵女士一個麵子。
喬晨曦也很想吐槽，不過目前而言，她更像是一個工具人。
康斯坦丁漫不經心地走到了侯爵女士麵前。
侯爵女士和喬晨曦都知道，這個騎士的身份和他的領地，屬於她們的杜蓬家族和道爾家族世代“友誼”的一部分。
多虧這一份友誼，在勒蓬侯國中，兩個種族一直維持著不錯的關係，而這種關係的締造者，就是五十年前的田天賜。
侯爵女士舉起佩劍，但和剛剛對阿誦不同的是，她隻用劍側輕輕地在康斯坦丁的肩上比劃了兩下，也沒有讓康斯坦丁念那段單獨的誓詞。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雖然表麵上是“友誼”，其實隻是一種交易而已。
的確，侯爵女士把阿誦當做戰功騎士對待，卻把康斯坦丁當成了普通的精靈地產騎士。喬晨曦知道這是為什麽，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微笑。
“授劍儀式完畢！”
八個人類騎士齊刷刷地排成一行，他們的板甲發出了整齊的摩擦響聲，阿誦和康斯坦丁則站在最末，喬晨曦則維持著嚴肅的表情站在原位。
侯爵女士從台階上走下，依次給騎士們掛上“勒蓬侯國”的勳章，並且親自將儀式用的鐵製頭盔合上。
當然，阿誦和康斯坦丁是精靈，所以省去了後麵的這一步。
精靈和人類、戰功騎士和地產騎士同時對領主效忠，這是僅在吉斯林地區存在的奇景。所以，這個地區獨立地衍生出了一套略微繁瑣但足夠涵蓋大多數場合的禮儀。
“以聖吉斯利的名義，我們宣誓！”
在侯爵女士完成了這一套流程，回到台階之上的寶座後，排頭的人類騎士領喊道。
“對天起誓，以明我誌；
不淩弱小，謙度時日；
所經之戰，莫畏強敵；
凡所邪謬，吾伐其幟！
婦弱童長，戰所為之；
囹圄相求，鼎力助之；
婦人嬌弱，終當不犯；
同僚道合，竭力相攜；
誠待友人，以為君子；
吾所摯愛，忠貞不渝！”
“請諸位騎士有序退場。”
喬晨曦帶領著女仆們走到了會客廳的門口，親自為騎士們開門，八位人類騎士從會客廳的入口依次離開。
——謝天謝地，儀式終於結束了，沒有出任何的差錯。
剛剛一動不敢動的喬晨曦終於鬆了口氣。
盡管阿誦這裏出了點小插曲，不過無傷大雅。
如果將戰功騎士的成長比作讀大學，那麽效忠儀式就好比騎士們的畢業典禮。無論如何，全部的十名戰功騎士將會獨立地成為領主，掌管一方領地，履行對侯爵女士的義務。
不過，在這裏發誓的騎士中，今後會有多少人能夠履行誓言，又有多少人為了私利而會將騎士精神視為無物呢？
“別忘了，一會兒帶著你的隨從們和我們一起用午餐。”
正當阿誦要跟著人類騎士們離開的時候，喬晨曦以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耳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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