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要是錯了，你早死了！
“站住！”
一個肥頭大耳的商人，正在驅使五匹毛色粗糙的馬由北向南向勒蓬城行進著。
勒蓬城以北約十裏的森林，危機四伏，人跡罕至。離這不遠，一條由北向南的林間小道從厄烏特帝國延伸而來，並終結在希約河的北岸。
這條路並不是什麽交通要道。利威爾堡森林是希約河以北不多的森林之一，也是最靠近厄烏特帝國的森精靈聚居地。顯然一般的商人不會選擇從危險的森林中穿行，但對於馬商而言，這條路是不可多得的捷徑。
穿行利威爾堡森林，步行應當會耗費超過一天一夜的時間。顯然，在夜間直麵強盜和不懷好意的精靈是商人們竭力避免的行為。馬商卻不同——他們驅策來自於北方大草原的馬匹，可能隻需要幾個小時就可以從厄烏特帝國的核心地帶行進到希約河的岸邊。
另外，馬商在這條捷徑中，隻需要通過“勒蓬城堡”一道關卡，向駐守城堡的侯爵女士交一點過路費就可以通行。但假如像其他的商人一樣繞行，光是過路費就足夠讓做小本生意的馬商們血本無歸。
當然，在這條捷徑中，還有一條“捷徑中的捷徑”。這條捷徑甚至可以繞過“勒蓬城堡”直接到達勒蓬城，也就是說，連過路費都省了！
話雖這麽說，但這條路一般人走完全是找死，因為一個著名的馬賊團夥盤踞在這裏。
“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
數十名森精靈從不同的方向殺出，攔住了商人的進路和退路。
商人看到馬賊之後，臉色瞬間就變了，他連忙驅使自己騎著的馬，但由於品種太差，馬光是抬了抬蹄子，根本就沒有向任何方向行進半步。
他急了，掏出鞭子向馬揮舞了一下，而馬隻是更加劇烈地抬起蹄子，把商人掀翻到馬下，然後另外四匹馬一起向著東麵奔去。
“快去追！”馬賊的頭領命令道，然後和隊伍一起向遠離商人的方向跑去。
“阿鵬，辛苦你了。”三秒鍾後，喬晨曦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身著一件潔白的沒有腰束的連衣裙，裙上的花紋精致無暇，而她的麵容被天使頭盔完全蓋住。顯然，這套審判者服飾價值不菲。
“沒事，執政官大人，幫您的忙是我作為市民的義務。”這個叫做“阿鵬”的富商撣了撣身上的灰，“對了，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他們對我不感興趣卻要追那些馬呢？”
“稍後再說。”喬晨曦沒有時間回答這個問題，“等會衛兵會來接你。”
“那您呢？”
在說話間，她的瞳色已經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三對白色的羽翼從她的背後出現，少女把頭盔合上，然後在羽翼的幫助下升空。
羽翼在陽光的照耀下十分刺眼，微風吹拂，似乎有羽毛從羽翼上落下。
阿鵬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什麽都說不出來。
“馬賊們不會回來找你的，你大可放心。”
當阿鵬回過神的時候，喬晨曦已經消失在視野之中。
作為審判者，喬晨曦可以在戰鬥中使用天使的力量。在變身成為“天使形態”後，她的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同時也可以使用一些審判者的高級術式。
“遇敵！”殿後的馬賊很快看到了喬晨曦，他急忙朝著前方大喊。
剛剛追上了劣馬的馬賊，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又集結了起來。
馬賊們幹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當，他們擁有著相當強的警覺性，也知道什麽敵人沒有危險，什麽敵人的威脅性較高。
喬晨曦，作為審判者，顯然是威脅性極高的那一類。
樹蔭擋住了少女的視野，她揮手甩出了手上的鏈刃，一排樹木應聲倒下。
二十餘個森精靈馬賊失去了掩體，暴露在了她的麵前。
“貨不要了，人能走就行了！”一個高個子森精靈吼叫道。
——精靈俚語？
喬晨曦之前對精靈的俚語略有了解，但當聽到真的有人說這門語言的時候，她還是被震驚到了。
簡略、高速、在亂戰中的高實用性遠勝於其他的語言，果然這種語言會在精靈群體中流行，並不是沒道理的。
下麵的精靈還在說著什麽，但喬晨曦再也聽不懂了。
她嚐試去理解一兩個詞，但除了“精靈”、“人類”、“審判者”幾個淺顯的詞匯外，由於連誦和連讀的原因，喬晨曦聽得頭暈腦脹。
——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吧，麵前的這二十五人，應當是這個幫派的全部成員了。
喬晨曦甩出了她的鏈刃，割斷了以她為圓心的一圈樹木。
樹木一棵疊著一棵倒下，劃出了一個任何不會飛的生物都無法逃脫的大圈。
這一招是她在審判者學校期間學到的，阻止成群的森精靈逃跑有奇效。
經驗的確對戰鬥有著極其重要的指導作用，那個似乎是馬賊的頭目的高個子森精靈喊叫了幾句，森精靈們放棄了逃跑，結起了戰陣。
——不急著和他們進入戰鬥。這片森林究竟會有多少馬賊呢？
利威爾堡森林在勒蓬侯國的大小大約是整片森林的三分之一，有著三條馬商可以通過的交通線路。這也就意味著，這裏長期盤踞的馬賊最多隻能有兩支。
而一支馬賊的人數上限不會超過四十，所以麵前的二十五人，應當至少是勒蓬所有馬賊中的一小半。
——也行，反正把他們幹掉，也就意味著至少這支馬賊團夥基本要緩上好一陣子了吧？
在喬晨曦自顧自思考的時候，一根冰錐高速向她射來！
——太弱了。
她看著冰錐在天使化後的自己散發出的光環中融化。
鏈刀再次甩出，那個膽敢在她麵前使用魔法的精靈被瞬殺。
精靈死亡的時候，會很快地和周圍的元素融合，而不會留下遺體，這和人類大不一樣。這導致了很多人類決定殺死一個精靈，是比決定殺死另一個人類輕鬆得多的。
盡管那個精靈魔法師的這一擊對於喬晨曦來說沒有任何的傷害可言，但她的思索被打斷了，這讓她有點惱火。
——算了，既然這裏站著的就是這個幫派的全部成員的話，全部幹掉就好了。
喬晨曦飛近這群馬賊，舉起了手上的權杖。
陽光照射著權杖頭部的水晶球，然後折射到了地麵上。
審判之光，審判者的獨門絕技，被照射的人將根據自身的“罪”受到傷害，而“罪”則分為“原罪”、“宗罪”和“罪行”三類。
喬晨曦知道，這群人的罪行罄竹難書。大多數人都會被這束光直接殺死，即使有人僥幸活了下來，也隻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親手犯下太多罪行而已。
換句話說，這束光照下去，剩下的二十四個精靈非死即傷是一定會發生的事。
水晶球旋轉著，純白的光線掃過整個戰場，被光線波及到的大多數的精靈都隨著一陣慘叫消失，即使僥幸活著的精靈，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哼，果然，沒一個好東……
突然，一陣刺痛從喬晨曦的大腦深處傳來，這使她差點握不住手裏的權杖。
喉嚨裏泛出鹹味，這一次術式失誤產生的後果是持續性的。隨著術式的施展，喬晨曦發現自己逐漸失去保持天使形態的能力。
“怎麽回事？”
忍住疼痛，喬晨曦把術式草草結束。
地麵上的慘叫已經消失，隻剩下了一個精靈，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喬晨曦低頭看了一眼，活著的精靈隻剩下幾個，而匍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的男性精靈，竟然毫發無傷！
“奇怪。”她忍痛收起翅膀，走到了精靈的身邊。
精靈沒有發現這一幕，它隻是匍匐在地上，不停地重複地念叨著“天使我錯辣”這幾個字。
——審判之光，如果波及到無罪者，會對喬晨曦造成很大的反噬。這就意味著，麵前這個的精靈是無罪的？
終於能夠重新集中注意力的喬晨曦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時，精靈突然抬起了頭，他碧藍的雙眼中透露著無辜的神色。
“是……天使姐姐，我……”
“閉嘴！”喬晨曦用一個簡單的精靈俚語詞組阻止這個精靈繼續說下去。
“天使姐姐我錯辣，我再也不敢辣……”精靈的語氣就像是在求饒。
“你錯了個毛線！你要是錯了，你早死了！”喬晨曦怒道。
本來很好處理的情況，因為這個精靈的毫發無損變得棘手起來。
“沒有原罪，甚至沒有宗罪和罪行……告訴我，你是怎麽在馬賊團夥裏活下來的？”她越想越氣，幹脆上前兩步，把他舉了起來。
天使化之後加強的，使得她拎起這個精靈就像拎起一隻雞一樣簡單。
但是喬晨曦隻有一米六，精靈足足有一米八的高度，她把他高高地舉過頭頂，但他的腳卻將將離地，像撥浪鼓一般不停地搖著頭。
如果有第三者在旁邊圍觀這一切，他一定會覺得這一場景相當滑稽。
當然喬晨曦沒空管這些，她隻是想找到一個收場的方式。
“我從小在、在在在馬賊團夥裏長大，做過的工作隻有看馬、看家、聽故事和講故事，‘收貨’這是第一次……”
精靈的語調在不停地顫抖，但是用詞很基礎，喬晨曦不難聽懂。
令她困惑的是，所有的精靈都沒有“原罪”暫且不提，麵前的這位不僅沒有犯過“罪行”，而且在賊窩之中，竟然還沒有沾染上任何一樁“宗罪”！
——我早就該預料到這點，不該輕易地放這招的……
似乎作為一個審判官，喬晨曦沒有繼續“消滅”這個精靈的理由了。
“算了。既然你無罪，我願意放你走。不過……”
喬晨曦把頭盔掀了起來，她的瞳孔中，依然散發著天使化的審判者特有的血紅色。
她的表情嚴肅，卻已經沒有了殺意，更多的是對麵前這個奇怪的精靈的不解。
該怎麽處理他呢？
雖然他無罪，但他仍然是這個馬賊團體的成員，如果無視他，就意味著剿滅這個馬賊團夥的努力失敗了。
喬晨曦知道，隻有讓盜賊團夥一個人都不剩，才能避免他們卷土重來。
此時，精靈盯著她的眼睛，顫抖著，生怕她一個不順心就把自己捏碎。
——真的非要滅掉這個馬賊團體不可嗎？
馬賊團夥存在於這裏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這裏靠近森林中的交通要道。勒蓬城裏有不少空餘的人手，把他們來過來把守這塊地區也不是不可以。
而目前的這位，卻是個熟悉馬賊團夥經營方式的無罪者，如果能讓他來輔助這些把守者，對於他們來說將是一個很大的提升！
但是怎麽讓他留下來呢？
“你以後隻許在我勒蓬城附近當馬賊！”她思索片刻後開了口。
“啥？”
“你以後隻許在我勒蓬城附近當馬賊。”喬晨曦的語氣帶著一絲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