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死了
回到家,路遠倒了一杯酒,坐在床邊慢慢的品著。
他有多久沒見李珍珍了?有一年了吧,一年零二十四天,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真沒出息,他想,記得特麽這麽清楚。
路遠和李珍珍是在藍明風婚禮上認識的,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伴娘服,站在溫琳身邊,整個人優雅端莊。而他穿著一身褐色的伴郎服,站在藍明風身邊,吊兒郎當。照第一映像的話,李珍珍絕對不是路遠的菜,因為人家路遠喜歡的是妖豔賤貨。
但是後來路遠發現,李珍珍就是他這麽多年尋覓的真愛,他愛的不是妖豔賤貨,是李珍珍這個大大咧咧的小妖精。
那天溫琳結婚,李珍珍好像並不是很開心,她喝了許多久,微醺的坐在賓客席眯著眼看著前後敬酒的一對新人。暖暖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她慵懶又高貴。鬼使神差的,路遠朝著李珍珍走了過去
“你好。”他坐到李珍珍旁邊,自覺很紳士的和李珍珍打了招呼。
“嗯……”李珍珍喝了一些酒,又被暖暖的太陽照著,已經有點迷糊了,懶洋洋的從鼻子裏哼出和音節應了路遠一聲。
“你是新娘的好友麽?”路遠給李珍珍遞了杯茶問道。
“不是。”李珍珍看著遠處羞澀看著藍明風的溫琳,轉過頭來和路遠說:
“我是她親人,唯一的親人。”
看著路遠詫異的表情,李珍珍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接著說
“她離開溫家了,喏,為了那個男人。”她朝藍明風的方向努了努嘴
“還不讓那個男人知道,真傻。所以她的親人隻有我了,我可要好好保護她。”她向路遠眨了眨眼,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茶。
也許就是那個瞬間,路遠對眼前的女人產生了無盡的好奇心。
後來他開始找各種理由接近李珍珍,發現這個女人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像是一本極有意思的書,讓他忍不住去翻閱,去探索,然後沉迷在故事裏,再也走不出來。
他想起來有一次,他約李珍珍吃飯,剛把車停到她公司樓下,就看見李珍珍走出來,他想給李珍珍一個驚喜,就告訴他自己去周圍辦點事,把車停她們公司樓下了,讓她等她一會。
李珍珍走到她車子前,對著車窗玻璃開始整理起自己頭發來,路遠坐在車裏,看見她理了下頭發,又拿出口紅補妝,他慢慢放下車窗,咧著嘴朝被驚到的李珍珍說:“你口紅黏牙齒上了。”
然後自然是一頓痛打。
回憶的美好讓路遠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但是伴隨著美好,痛苦又來的那樣劇烈
倆年前,李珍珍消失了一個月,電話不接,短信不回,路遠找遍了B市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也沒有找到她。終於有一天她接電話了,然而說出口的話卻將他的心扔到了冰窖裏
“以後不要聯係了,我恨藍明風,恨他的一切,包括你。”沒有給路遠任何說話的機會,李珍珍掛斷了電話。
從那之後,路遠失去了和李珍珍所有的聯係,他不懂為什麽李珍珍會突然離開他,也不懂這一切到底和藍明風有什麽關係,後來他才知道,溫琳離開了。
他想,是因為溫琳吧,沒有阻止藍明風和汪晶繼續在一起,是他的錯,李珍珍恨他是應該的,那段時間,他成日熏酒,藍明風沒問原因就給他放了個長假,男人之間就是這樣,你難過,我不問你,但我無條件的支持你去做你當下想做的。
夾在愛情和友情中的路遠每走一步,便要停下來大口喘氣。
直到一年前,李珍珍回來了,帶著一封信,讓他交給藍明風,上麵寫著溫。
之後,再次消失在人海。路遠不止一次痛恨過自己的懦弱,沒有抓住李珍珍,但是看向她的眼,他就沒有勇氣再抬起手,一邊是他的兄弟和兄弟深愛的女人,一邊是他自己深愛的女人,他隻是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他的摯愛就轉過身,再也沒有回過頭。
路遠仰頭喝完杯中的酒,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汪晶醒來的時候,藍明風坐在她的床前,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裏充滿紅紅的血絲。
“你醒了。”藍明風說,不帶任何溫度。
“怎麽了?”這樣的藍明風她沒見過,汪晶突然感覺有一絲恐懼。
“沒怎麽。”藍明風看著汪晶,眼裏布上了一層寒意
“告訴我,溫琳離開溫家,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汪晶的眼神閃躲著,不敢看藍明風。
“告—訴—我。”藍明風捏著汪晶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疼!”汪晶掙紮著,因為疼痛,眼眶中逼出了眼淚。
“告訴我!”藍明風這次是真的發怒了,汪晶楞楞的看著他,下巴有一種快要被藍明風捏碎的感覺。
“我說。”淚水從汪晶的眼角滑下,她說。
“她當初要嫁給你,她父親不同意,甚至說她要是嫁給你,就不認她這個女兒,所以她就和溫家斷絕了關係,我知道的就這些,路遠告訴我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汪晶看了眼麵上一片平靜的藍明風,咬了下嘴唇,她試探的把手放到藍明風的手上,藍明風沒有動,她慢慢把頭靠了過去,繼續說:
“我聽路遠說的,他怎麽會知道溫家的事,肯定是假的。”
藍明風一把把汪晶推開,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冷冷的看著汪晶說:
“你別忘了路遠和李珍珍的關係。”轉身離開了汪晶的公寓。
藍明風走在街上,天已經開始慢慢冷了,他突然想起來,他和溫琳結婚這麽多年,從沒有見她回過溫家,也沒有見溫家的人來看過她,他從來不關心她,他隻顧得上自己歡喜的,他真是個混蛋,藍明風恨恨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溫琳沒有回溫家,溫家老爺子看見藍明風到來明顯很生氣:“你來找我做什麽?拐走了我女兒還不夠麽?還來我公司做什麽?給我滾出去!”
藍明風轉遍了B市所有溫琳可能去的地方,但是她離開的時間太長了,這座城市早已將她的痕跡消磨殆盡了。
藍明風撥通了李珍珍的電話,顯示已是空號,他連夜買了去D市的機票,在李誌軍的公司得到了李珍珍的電話,他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喂?”電話通了。
“李珍珍麽?”藍明風感覺他的嗓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讓他難以說出話來。
“是,你是?”電話那頭的李珍珍疑惑的問著
“藍明風。”藍明風說。
沉默了一會,李珍珍的聲音帶著恨意通過聽筒穿到藍明風的耳朵裏,藍明風知道李珍珍恨他,也早已做好被她咒罵的準備了?可他永遠不會想到李珍珍接下來的話對他是多麽大的打擊。
“藍明風,你還敢打電話過來,溫琳已經死了,離婚協議書也寄給你了,她已經死了,你還想從她這得到什麽?你還能得到什麽?”
“你說什麽?”藍明風眼前一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嗬…”電話裏,李珍珍帶著痛苦與強烈恨意的笑了一下:
“她死了,你沒聽錯,她死了,在她離開你的時候,她隻有三個月不到的生命了。”
手機嘭的一聲落到了地上,藍明風覺得天突然暗下來了,他心裏一直空的那一塊,終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