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回 昔日對手
楊戩像是心上被悟空戳了一刀，立刻低眉垂目收斂情緒“人心善變，此時蜜糖，彼時砒霜。十萬年前我看錯過一次，便再不敢看了。”
悟空一點也不關心他十萬年前經曆過什麽，隻關心眼前。
因此他還是彎著一雙桃花美目，笑得如煙花綻放“神君既問我，問的便是此刻，不妨大膽看看——他日變了，也損失不了什麽。”
楊戩像是故意跟他較勁似的不看他。
他之所以自責，是因為天眼恢複，能看過去未來時，他分明看出悟空對侯晶晶的種種全因千千結所致，連菩提祖師都肯定過；而今天悟空重生，不知是不是習慣使然……他對侯晶晶的喜愛，並未消減半分。
這讓他生出一種偷了旁人珍寶的感覺。
偏這珍寶已經長進他血肉，非動刀劍不能剔除了。
悟空才不管他看不看，隻坐在侯晶晶床前，做出大人模樣對楊戩微笑“看得出來，神君這段時間一直照顧著姐姐，悟空感激不盡——如今我回來了，神君也可功成身退，不用再為我姐弟倆費心了。”
向來穩重的楊戩忽然有些著急“我天眼所見，你姐弟倆的未來並不在一處。”
悟空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笑得滿室生花“神君所見未必全貌，不然這世上怎會有‘偏見’一說？再說了，我孫悟空的未來由不得天眼，由不得神佛，我自己說了才算。”
楊戩忽然覺得自己跟悟空鬥嘴實在沒意思。
他多少歲，自己多少歲？
左右自己跟侯晶晶拜過天地的，就算那儀式被桑菊、桑荷那兩個沒經驗的小丫頭安排得亂七八糟……
對了，大紅喜服！
他跟侯晶晶剛回毒敵山青雲洞就看見桑菊、桑荷倒在血泊裏，竟忘了婚房櫃子裏的大紅喜服！
侯晶晶當時說要留個紀念，將來不管怎樣，看見那衣服便能想起在毒敵山她娶過自己。
他嚇了一跳，猶豫著要不要去毒敵看看，去的話又放心不下侯晶晶——觀音那邊還沒消息，隻怕不會輕易饒了侯晶晶。
該派人過去打探一下才是。
他立刻用千裏傳音術打了個呼哨，不多時哮天犬和阿萊便踩著雲朵急匆匆趕來，看見他竟然出現在青雲洞門口，各個都覺得奇怪，還沒開口詢問就聽楊戩安排道“去普陀山……”
他話剛說了一半兒，就看西南方向飛來個赤膊的彩衣小孩兒，正是在普陀山見到的、跟侯晶晶戰在一處說話的紅孩兒！
紅孩兒看見楊戩便上前跟他打招呼“我記得你，你記得嗎？”
楊戩自然記得“善財童子。”
紅孩兒嗤了一聲，正要說話見孫悟空從洞口裏出來，趕忙拉開架勢做出迎戰的樣子“你怎麽也在這兒？！”
悟空也記得他，他還做聖嬰大王時兩人打過幾架，後來紅孩兒被觀音收伏帶走，便再無交集。
“這是我姐姐的家，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悟空看見紅孩兒倒有幾分親切。
從前在取經途中相遇，要不是立場不同，倒是可以成為兄弟。
紅孩兒眼珠一轉“那個差點毒死觀音菩薩的女孩是你姐姐？”
悟空剛要點頭，見楊戩站在外圍看著他們兩個，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從小叫慣了，其實也算不得姐姐，是我沒過門的媳婦。”
楊戩眉頭一抖，見紅孩兒轉頭朝他看了過來，忙盡快結束這場嘴仗，客客氣氣的問他“善財童子是來救那姑娘於水火的？”
這種時候他忽然獨自一個火燒屁股一樣的跑過來，自是過來報信兒的。
紅孩兒掃了他和悟空一眼，到底直視著悟空提醒“菩薩中毒，要捉你那沒過門的媳婦回普陀山囚禁呢！你們趕緊找地方躲躲——那女人生平最愛捉人回去給他幹這幹那兒，去了就別想出來！”
“躲？”悟空此番重生，雖然總愛裝出一副大人樣子，到底還是個孩子，“躲哪兒是那妖婆找不到的？”
妖婆？
紅孩兒覺得這個詞更適合。
楊戩皺眉道“躲哪兒都沒用，我們去北俱蘆洲不照樣被她的人找到了？索性一戰！”說著便讓阿萊安排神君殿的將軍、戰士做好準備，他一會兒帶著侯晶晶回神君殿——神君殿當年設計時便考慮了這一點，易守難攻，最不濟也有逃生的密道直達海外，別說觀音，跟天庭玉帝對抗也不在話下。
阿萊和哮天犬忙回去準備，楊戩看都沒看悟空一眼，徑直進洞抱起侯晶晶便走，悟空剛想上前阻攔就被紅孩兒抓住手腕，楊戩趁勢抱了侯晶晶踏上七彩祥雲，臨走隻給悟空留了一句話“想來就趕快！”
悟空甩手就要跟上去，卻被紅孩兒再次拉住，惱得拉開架勢便要打一架，紅孩兒忙道“你這沒腦仁的猴子！我來是跟你打架的？！”
“那你拉我！”
紅孩兒看了楊戩消失的方向一眼，上前一步湊到悟空身邊。
他雖比悟空大了一百多歲，身材樣貌卻隻是七八歲的孩子，比原本就不高大的悟空還矮了一頭多，隻能翹著腳尖扒著他肩膀小聲道“那神君一雙賊眼總往你沒過門的媳婦身上盯，像是要盯進皮肉裏！”
悟空重重吐了口氣，卻還是要替侯晶晶辯白“我姐姐的原身是神君殿的神犬……”
“別自欺欺人了你！我爹娘……”
紅孩兒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說到一半兒忙收了口，
“你若靠神君殿的力量才能保護你媳婦，將來她醒了，眼裏還有你分毫？你得想法子救她啊！”
悟空本來也沒想讓侯晶晶去神君殿，招來筋鬥雲就要上去，紅孩兒連忙拉他“你幹嘛？！”
“去我師父的斜月三星洞取兵器！”
“取個屁兵器，咱倆都不是那妖婆的對手！”他覺得“妖婆”這個稱呼更加傳神，因此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十個二十個咱們也不是她對手！”
“那我怎麽……”
“你可知魔界戰神洱蒼？？”紅孩兒說出這話時聲音都是顫抖的，一雙眼睛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一樣通紅，“他毀滅四洲三界，天地萬物的秩序都要重建！他一出來，觀音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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