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回 不放心
楊戩計劃好便去找阿萊，此刻阿萊已將鄆城的後事處置妥當，正想找他匯報，聽他說猴王被菩提祖師帶去閉關，他要代替猴王保護唐僧西去，忍不住笑道
“神君連天庭那位都是聽調不聽宣的，如今怎的被菩提祖師拿捏了？若實在答應了，屬下替猴王護送唐長老西去就是。”
楊戩倒背著雙手，手指有意無意的碰了碰手腕上的千千結“我去吧，怕有些事兒你不清楚，反倒麻煩。神君殿有事的時候，你偶爾過來替替我倒是可以。”
阿萊忍不住上前抬手摸了摸楊戩的額頭。
楊戩忙皺著眉頭閃了閃，略帶誇張的抱怨道“現在想著，興許是被菩提祖師帶溝裏了——這種活了幾十萬年的老神仙心眼太多。”
說罷不等阿萊說話便揮了揮手，“我走了，有事找我。”邊說邊踏上七彩祥雲而去，像是生怕阿萊再拿話攔他。
阿萊越發覺得自家神君不正常。
天上的老神仙多了，怎麽不見旁人帶得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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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見“悟空”踏雲歸來，雙眉之間立刻多了兩分晴朗，師徒幾個收拾妥當立刻上路，看天色晚些就投宿，雞鳴而起趕行程，竟比從前規整妥當了許多。
這晚再投宿時，八戒造飯，悟淨喂馬，唐僧便趁著這機會將“悟空”叫到屋裏，拉著他雙手道“好悟空，你這幾天行事規矩，照顧我也周到——從前念咒那事兒，想著你不再怪我了。”
“悟空”微微一怔，連忙笑道“這都是徒弟該做的，師父這般客氣，倒讓徒弟不習慣了。”
唐僧原本生得柔弱好看，這幾年取經趕路，皮膚曬黑了些，體格健壯了些，性子卻一如從前，沒說話眼圈先紅了“你可還記得，我念了幾遍緊箍咒，二郎神君氣惱，將你帶走那日？”
“悟空”雙眸一黯“記得。”
唐僧瞧他這樣子，眼圈更紅了“你這神色就是還怪我——我當日真是急躁了，想是因為受了……受了心魔蠱惑，竟想著強權壓迫就能製服你。這哪裏是佛家該做的？後來你讓二郎神君帶走，便有老神仙過來訓誡，我這才悟得真諦……”
“什麽老神仙？”楊戩聽著奇怪，難道是菩提祖師？
唐僧細細回想“白胡子白頭發，仙風道骨的，沒說自己是誰，隻說也是修行的。”
興許就是了。
沒想到菩提祖師對弟子疼愛照顧至此。
唐僧見“悟空”不說話了，便繼續道“這幾日我觀你處事也穩重妥當多了，照顧我周到有禮，跟師弟們友愛客氣，心裏甚是安慰——咱師徒就該如此。”
楊戩心中暗道，自己隻是盡量扮演好一個合格的徒弟而已，沒想竟受到這麽推心置腹的表揚，這唐僧其實挺好哄挺容易滿足。
說話間悟淨來請唐僧、“悟空”用飯，八戒正在擺碗筷，見他們來了便開始抱怨“哥哥天天化齋不是饅頭就是米飯，不是白菜就是豆腐，如今自己造飯也隻有這個——哥哥，明兒晚上還睡一天帳篷、吃一次燒烤吧？”
他原就是個嘴饞的，提到燒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楊戩有些猶豫。
帳篷好辦，他見過侯晶晶變的，自己就會變。燒烤怎麽整？
晚間大家都睡了，他便跳上樹梢，躺在樹杈上摩挲著千千結跟侯晶晶請教。
侯晶晶自魂魄寄存在千千結中，時常疲憊困倦，好像永遠沒有精神似的，因此除了偶爾跟楊戩說幾句閑話，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如今聽楊戩問她燒烤，便強打精神跟他說了做法和注意事項，便悄沒聲兒的又想入睡。
她這麽老實，每天單調趕路的楊戩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你最近話有點少。”
侯晶晶此刻若是個人，定然會重重的歎一口氣，可惜根本不能“要是神君隻能將魂魄寄存在一個物件上，不能吃，不能玩，沒有皮膚跟人碰觸，沒有手能扯八戒的耳朵……想必也會覺得人生了無生趣。”
她隻是隨意發發牢騷，不想楊戩竟淡然道“我那樣過了一百多年。”
e……
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尷尬讓侯晶晶清醒，精神好像都比方才足了些“神君怎麽沒找個別的靈體，非要修複被砸爛的肉身呢？”
因為帥？
楊戩默了一默“大概因為這是我爹娘給我最後的東西了吧。”
侯晶晶“……”
楊戩聽他不說話，忽然笑道“其實並不是，純粹是因為命太長，閑的沒事兒幹，修複肉身好歹有點意思。”
聽起來更悲涼了。
侯晶晶聽到別人說自己悲涼，素來的方法都是說自己更悲涼，仿佛這樣能安慰到對方似的，此刻也是如此“神君比我強多了，我穿來這異界，沒有爹娘給我的任何東西，命也不夠長。”
兩百年。
很快就走到頭了。
她隻是隨便說說安慰楊戩的，不想楊戩聽了，竟反過來安慰她“等你有了新的靈體就繼續修煉，你的命也長著呢。”
侯晶晶想試探試探他對自己有幾分願意幫助的心，便故意泄露些秘密給他“師父說，我兩百歲的時候會有一次天劫，熬過去也就罷了，熬不過去就會魂飛魄散。”
這麽說應該不算違規吧。
楊戩確實沒想到，忍不住好奇道“怎麽兩百歲就有？據我所知，大多數人修仙，丹成之後五百年才有一次雷災天劫，你怎麽兩百歲就有？”
“師父說，天機不可泄露。”侯晶晶不敢再多說旁的，隻試探楊戩道，“我如今一百八十六歲，還有十四年就到天劫的日子了——可今年才有小奶狗的靈體，肯定是躲不過的。不過也罷了，死生有命，活一天算一天罷了。”
這話聽得楊戩心裏不太暢快，好似才將將有了個能說話的人，那人就要死了一樣。
他安靜了好久，久到侯晶晶以為他要睡著了，才忽然道“菩提祖師可給了你化解之法？”
侯晶晶多想說，你娶我就成！
反正也不是真娶，對你的生活不會有太大影響！
但她不能說。
因此她隻能搖頭“還是那句話，天機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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