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開始改變了
商商正顛顛可勁的蹦著，房門忽然被人哐地推開，唐魚定睛看去，隻見易咋咋呼呼撞門而入，榴花緊跟其後，二人神色慌張似想要衝進來救人。
“堂主，您沒事吧。”易一進門就問，他擼起袖子，亮出胳膊一副要幹架的模樣。
榴花亦是如此，兩隻眼睛護崽母狼一樣盯著商商。
“我沒事，外麵什麽聲音。”門開後，外麵嘈雜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唐魚好像還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趕緊去。’
看到人還好好站著，榴花收起要撲救的手腳，臉上溜過一絲赧然，她清了清嗓子回答：“聽報信的人，舵主要給欠了啟家錢的老百姓做主，大家都跑去湊熱鬧了。”
“哎！這是要打土豪分田地了，我也要去看熱鬧。”商商聞言，蹦蹦跳跳的湊到唐魚麵前，再次把唐魚逼得後退一步。
唐魚不悅的皺著眉，繞開滿桌的垃圾，故意讓人看到邋遢的景象，毫不意外的易立刻就炸了。
他嘖嘖兩聲，指著商商：“你屬豬的，把廂房搞得跟豬窩一樣。”
“怎樣！我這叫豪放，不端著，真性情。”商商叉腰反駁道，還不忘炫耀一番：“你可知，桉常府的風流公子就喜歡我這樣真實不做作的姑娘，沒眼光。”
“公子，哼，我看是瞎子差不多，看到你這德行還能喜歡，不是想謀財就是害命。”易這嘴巴毒起來也是不逞多讓的人。
“你信不信老娘揍你！”
“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揍我不怕打雷劈。”
“哎呀，你們倆個，堂主還有正經事要辦，別吵了。”榴花連忙出來打圓場，她分開仿若鬥雞的二人，同時推了一把易，遞了一個眼神過去：“你趕緊和堂主回去罷，不是有事。”
“哦哦，堂主，昨的人醒了，袁堂主請您回去。”易經她提醒，忙不迭收起張牙舞爪的姿態，同唐魚：“馬車在門口了。”
人沒死，很好，唐魚滿意的點點頭，視線掠過氣鼓鼓的商商，最後定在易臉上，商商這姑娘也不知是否和季亦師呆久了，三觀粉碎性骨折，生生把邋遢當不羈看，反而是易這個鎮土生土長的男孩兒，還比較有家教些。
或許現代文化的精華到了商商身上，都轉變成了隱性基因，糟粕反而全顯，讓人見之反感。
“易，你等商商收拾好屋子，再帶她去萬家，和舵主讓她暫住。”唐魚故意用易來提點商商，就是不想這姑娘把惡習當趣味。
既然已經打算暫時收留她，一切就得照這裏的規矩來，那些從季亦師身上染來的壞毛病，通通都要改掉。
唐魚不想再被拉低素質，畢竟拉低智商已經不可避免。
“讓我收拾屋子？”商商指著自己，一臉不敢置信的問她。
“你有意見？”唐魚冷冷的露出一個笑容來，她抬手虛晃一下，異常嚴肅的和商商：“我不是季亦師，榴花開的是客棧不是垃圾場，要麽走，咱麽聽話，明白？”
“你好嚇人。”商商眨眨眼囁嚅道，她右眼裏的唐祤眼神自帶威儀，冰冷得像一座巍峨的雪山聳立，自己就是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人家一招如來神掌就能降服的玩意，除了乖乖服軟，還能做什麽，商商識時務的閉上嘴乖巧的點點頭。
哎……
“我，你會不會收拾，一根根撿，要撿到什麽時候。”易插著腰監工一樣杵在屋子裏，商商同榴花要來了抹布和木桶，以前自己哪用動手，打個響指就完工的事兒。
“你厲害，你做給我看看啊。”唐魚走了，第一次被人數落的商商狠狠瞪著易，把抹布摔在桌上，她就不信一個男的能做得多好。
易不由分拿起抹布，把桌上的垃圾先歸做一堆，然後拿起木桶再往裏一掃，輕輕鬆鬆就收拾完了。
他：“你照著做，快點兒，磨磨蹭蹭，我都沒熱鬧看了。”
商商沒想到易是個行動派。
“切。”她服氣的癟癟嘴，沒想到他還挺能耐，商商不由地想起季亦師，在桉常府內務都是女孩子做得多，男人甜言蜜語，風花雪月，但對家族敬而遠之。
可她接觸這裏的人之後，發現水田鎮並沒有桉常府那樣強烈的內外之別。
商商依葫蘆畫瓢的掃垃圾，不忘和易拉家常：“你做事挺利索，跟誰學的。”
“我姐教的，趕緊幹活。”易到門外拿來掃帚，罵罵咧咧的幫著打掃：“啟家吃癟，我一樣熱鬧都沒湊上，趕緊，趕緊的。”
“你是有多恨啟家，非要去落井下石。”商商看他在幫忙，心裏偷偷樂嗬，易是嘴硬心軟的人，她昨晚就知道了。
“啟家就是興隆客棧真正的東家，壞透了。”
靠！
原來是冤家對頭，這熱鬧得湊，商商麻溜地幹活，有道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過兩盞茶功夫，二人就把屋子收拾好了，商商也把自己搗拾幹淨，跟著易同榴花道別。
“易，有熱鬧看，快來啊。”商商在門外等易時，看到街口有幾個老婆子圍住昨晚那個老妖婦推搡。
“叫我幹嘛。”易從馬車旁走了過來。
商商指著前麵街口的位置，三五個老婆子正衝著老妖婦謾罵，距離有點遠聽不到內容，但是商商肯定是罵人，而且是口吐飛沫的罵。
她嘿嘿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報應。”
易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咕嚕道：“你還真信這鬼話，那些人是堂主安排的，專門臊那老妖婦的，讓她安分點兒。”
“我，就不能把人抓牢裏，我昨差點被拐了。”抓了關起來，還費那口水，商商雖然怕唐魚，可仍覺得她能力不足。
“你應該識文斷字吧，難道不知律例上寫明了：罪人年六十以上，罪情減，大罪理減，那老妖婦被抓的時候六十有一，孫縣令隻能打幾下板子。”易轉回去收拾馬車。
商商楞了一下，律例是何物？她以前都沒聽過啊，季亦師都是隨心所欲的，雖然這幾年也開始屢屢碰壁。
哎，正劇，正劇，看來真是要變了。
好在自己識時務，及時棄暗投明，商商兀自得意起來。
就是不知道王騫他們在唐魚手裏，能落個什麽下場，還有明劍，他長得挺帥的，不知道人在哪兒。
“喂，上車了。”易不耐煩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商商回過神，應了聲:“哎，馬上。”
議事堂——後院。
唐魚在院裏踱步沉思，身旁有袁鼎邦陪伴，她心裏思緒飛轉急忙理清思路：萬家廢欠條的事在鎮上鬧翻，啟文鬆和啟二爺還關在衙門大牢裏，兆遠奎這老狐狸閉門不出，一切都還在掌握中……
不知想了多久，她再回神院子裏暗了一片，黃昏已經悄然而至。
“我晃了多久?”唐魚恍然問他，目光落在遠處，此時，太陽落在疊落山牆上，餘暉照地。
袁鼎邦回答:“有一會兒了。”他聲音偏低，沉若戰鼓。
有一會兒，那就是很久了，唐魚擰眉道:“伏虎堂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不服管的刺頭都關起來了，其他人各自歸家，碼頭那邊我已安排人去接手。”袁鼎邦道。
“清點一下碼頭的貨船，威武堂先讓人盯著不用插手，伏虎堂的船在碼頭耽擱也有兩日，客商肯定也急了，你想一下辦法讓船開，但千萬不能給啟世玉之流尋機會在貨上做手腳，來壞漕幫分舵的名聲。”啟世玉沒腦子，家裏又暫失兩個主心骨，沒有人約束他，恐怕會腦子一熱幹壞事。
她不得不防著啟家的人。
唐魚想想還是不放心，她問袁鼎邦:“我是不是該把啟家的刺頭兒都關起來。”
“關起來倒是不難，有句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若沒有斬草除根，啟家還是要鬧的。”
“有必要麽？”斬草除根，斬草除根，唐魚心裏默念了兩回，似乎想要服自己趕盡殺絕，可她目的隻是想壓製住啟家的惡性競爭而已。
至於啟家結局如何，唐魚並不想左右。
她搖頭，袁鼎邦還想勸，唐魚看著他，這個男人年過而立，身形挺拔魁梧，端正的五官已被邊關的風沙磨礪得粗糙如岩石，那雙深邃濃烈且見慣生死的眼，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你很堅持。”唐魚猶豫了，她很少讓步。
袁鼎邦伸手搭上唐魚的肩膀，他的手很大很沉，卻沒有讓人感覺壓迫，更像是一種安慰，他:“魚，聽哥一句話，啟家當斬草除根，這種人，不會念你的恩，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何嚐不知道啟家虎狼之心。”她歎息，可趕盡殺絕的做法，有違唐魚的初衷，她能以雷霆手段打擊競爭者，也能設下圈套讓啟家知難而退，唯獨沒想過趕盡殺絕這一步:“等啟家嫁女之喜過後，我們再······”
“不能放虎歸山!”
袁鼎邦不假思索的拒絕，他眼神堅定，不容置喙的壓低聲:“你若下不了決選，我們可以試一試，明啟二爺就能回家，他們若收斂了，那就聽你的。”
“如果他們還不安分，就按你的辦。”唐魚懨懨地接著他的話尾，她仍無法跨出這一步，心裏還是抵製的。
過了好一會兒，唐魚才打起精神，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剩下的事情，你安排罷，左右不過一場鬧劇，我進去會會這位雲譎樓清雅閣主。”
別過袁鼎邦，唐魚走進守衛森嚴的地牢，地牢有兩層，地下是由裝酒的地窖改建，上層有一座兩開間的屋舍，屋子四麵牆都加了鐵筋，牢門亦是粗鐵柵欄。
下層地窖部分隻有一個出口，牆周圍還有數根陶管連住避火池，隨時能引來池水，不需多久地牢就會成為水牢。
王騫這廝深淺難測，袁鼎邦隻能把他關在地牢裏，地牢同邊軍審問細作的一樣，把人放在水裏泡個七八日再嚴刑拷打，多硬的嘴巴也能被撬開。
隻是，唐魚沒想到，地牢還真有啟用的一日，她拾級而下，守衛的弟兄打開層層鐵牢門，在一陣接著一陣哐當聲裏，她來到了關押王騫的地方。
因為太久無人入住，地牢裏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唐魚看了一眼牆上燃燒的蠟燭，火焰很正常，代表通風尚可。
“袁堂主，你想見我。”她坐在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麵對鐵籠裏的人不疾不徐的問。
王騫在鐵柵欄後席地而坐，他雙眼閉著麵色正常，額頭，鼻子上有幾塊紅斑，大概是被火撩到留下來的痕跡。
“姑娘昨晚演的一手好戲，竟把我給誆騙了。”閉眼的人徐徐開口。
“閣主這話從何起啊?”唐魚明知故問。
“嗬嗬，姑娘，你其實並沒有殺心，隻不過是用火攻，讓在下亂了陣腳，那位袁堂主下手極準，避開了內髒，我的劍侍看似重傷，其實並不致命。”王騫緩緩睜開眼，他所在的地方光線很暗，但唐魚卻捕捉到了對方眼神裏的一股殺意。
因為她心慈手軟誆騙了他，所以惱羞成怒要殺了自己?
唐魚不明白王騫的腦回路，也不想明白，她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利用王騫策反明劍，自己需要一個恨透雲譎樓的人，去給百裏霽雲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