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算計2
快嘴張和蘇芬嬸相攜來到花廳時，萬菱已經平複了情緒。
唐魚待會兒還要去議事堂，大集過後她總是更忙些：“老張，長話短。”
五十出頭的漢子應了聲，給眾人滿上茶後道：“雲譎樓——明劍，喬裝去了礦上打聽堂主的事兒。”
去鹽礦作甚?!
“打聽我和白?”唐魚心思電轉，麵上仍故作不知狀，她沒料到明劍還拐了個彎查探漕幫的產業，是無意還是有意？雲譎樓意欲何為啊。
“對，先扮成鹽商，後易容成白兄弟的模樣，我親自去探過，明劍他來找失散多年的雙生弟弟。”
萬菱聽到一模一樣四個字，圓眼微眯，輕敲桌麵，瞧了一眼唐魚:“魚，我記得你和我過，你和妹夫自生活在山裏，從不與外人往來。”
“確實如此。”唐魚。
“五年前明劍在馮省被捕後，就一路北上進了北周地界，那時候你們還在山裏，馮省次年問斬，明劍也不曾出北周，直至上月才歸南晉，他不可能見過如今的妹夫。”
唐魚欣然點頭，神智清明的萬菱腦子轉得很快，很快就抓住了關鍵點。因為馮省和虎子的關係，萬菱在雲譎樓和明劍身邊都安插了眼線，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知曉。
明劍沒有見過白，卻能易容成一模一樣，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堂主，恐怕那位名動江湖的雲譎公子，與白兄弟關係匪淺”蘇芬嬸抿了一口茶，徐徐開口：“堂主命老身盯著雲譎樓，我派出去的人，偶遇一位穩婆，問到一些舊事。”
嗬，偶遇，真是劇情的萬靈丹。
唐魚依舊不顯山露水的走劇情：“吧，我聽聽看。”
蘇芬嬸和丈夫交換了眼神，老張點點頭，蘇芬嬸又抿口茶潤口，娓娓道來：“二十年前，雲譎樓主百裏鄂，與一位杏林之家的千金珠胎暗結生下一子，千金產子血崩，此後一病不起，三年後撒手人寰。”
又是俠客與千金私奔情深不壽的老戲碼，沒創意了麽，聽開頭知結尾，唐魚不想繼續聽故事，正欲切換到工作模式，怎料開口的卻是一句:“這和白有什麽關係。”
她要的不是這個。
特喵的!
誰給她後期配的音!
唐魚不信邪，開了幾次口，都不出心想的那句話來。
口型和聲音明顯對不上了喂，自己的話為什麽被和諧了?難道因為要跳劇情，唐魚麵上波瀾不興，心裏早已炸鍋。
看雷劇無法二倍速，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接生婆肯定那位千金生子時絕無血崩，百裏鄂不但撒謊，而且對妻子一胎雙生的事絕口不提。”蘇芬嬸。
萬菱了然地冷笑起來:“沒有血崩，成血崩，這百裏鄂是希望妻子從此臥床不起罷，那雙生子呢？確定沒有記錯？”
“確實是雙胞胎，兩個男孩兒。”蘇芬嬸瞄了一眼身畔，唐魚正淡定的喝著茶，她斟酌後繼續道:“穩婆其中一個男孩兒胸口有一塊拇指大的紅色月牙胎記。”
“白胸口確實有紅色月牙胎記。”唐魚一聽，急不可耐地拋出答案，這話是她自己的，接下來一句又是係統配音：“他們為什麽忽然來找人？”
特喵的，竟然不能調戲進度條，被逼著當一具木得感情應答機的唐魚腹誹起來。
蘇芬嬸耐心答疑解惑：“事起三月前，百裏霽雲偷盜夷人的毒寶——千日蛛。”
“他要千日蛛做什麽？”偷毒藥，是想給誰投毒，結果自己坑自己，然後取弟弟心頭血自救?
唐魚覺得劇情有點兒沙雕，還不能快進，真要命啊。
好在不是她想的那樣惡俗，不過是更惡俗而已，蘇芬嬸繼續道：“碧穹島主對雲譎公子的未婚妻求愛不成，懷恨在心下毒；千日蛛正好可以解下第二毒——萬花散。”
“噢～”灑狗血的三角戀，俗套的以毒攻毒：“不過，偷東西和找白有什麽關係？”剛才中毒的是金手指，可大綱中毒的是百裏霽雲啊。
難道裏麵還有什麽曲折不成？
到百裏霽雲中毒的原因，蘇芬嬸吞吞吐吐起來：“哎，這女子中了萬花散，須飲中千日蛛毒男子的血，連飲七七四十九日，而且這男子必須是童男子。”
嗬嗬，唐魚瞬間睜圓眼，也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就是沒想到這還是一篇雷滾滾的套路文。
當真套路千千萬，總有一種惡心到她的，金手指的愛好，還真是一言難盡，牆都不扶就服你。
“老身聽，這千日蛛也是奇毒，中毒的人日日受挫骨之痛，折磨一千日才歸西。”
萬菱聽到這裏，還有些地方想不透，她是個直言快語的人，想到什麽什麽：“既然沒死，還有三年時間延續香火，要三年抱倆，對雲譎樓來不難，既然當初嫌棄妹夫，為何忽然又想找回去，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嗬，誰不是呢。”唐魚，心裏卻想的是劇情還要走多久，她好無聊，劇情太慢不能二倍速怎麽辦，急，在線等。
PS:調戲進度條失敗。
“舵主，堂主，中了千日蛛的男子，必定絕嗣，百裏家的香火要斷了。”
在坐聽了蘇芬嬸的話，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唐魚亦是，不過她心裏有點兒樂嗬。
絕嗣!
好啊，總算在狗血中找到亮點，設定不錯她收了。
高興完，唐魚估摸劇情也走得差不多，她試著開口:“礦上的人怎麽沒有立刻向稟報有外人上山?”自己更在意這件事好吧。
嘿，對上了，唐魚暗自竊喜，終於可以好好工作了，工作使我快落。
書回正傳，她三申五令礦上有任何異動，都要立刻下山稟報!
誰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有人要下山，都被二當家攔下來了。”老張和信義堂二當家關係尚可，不過這回他也不讚同她的做法:“我知道後，問過石二當家為何不報，她要親自同堂主講。”
親自講?
唐魚眼色驟暗，咬了咬牙，石鳶兒好得很啊:“石鳶兒人呢?”
“在議事堂。”老張答。
“她意欲何為。”萬菱麵露不滿，沒有人喜歡被下屬隱瞞，她也不例外:“你要問清楚，人有不妥的，千萬不可以心軟。”
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唐魚斂容，正色道：“我知道了。”
“老張，鹽礦那邊怎麽樣，上次你鑽頭被偷查到是誰了麽。”舊事未了新事又來，石鳶兒她稍後再問，鑽頭丟失可大可，唐魚記掛了許久，可憐她一心搞事業。
哎，人生艱難啊。
唐魚在花廳又坐了一個時辰，才動身往議事堂去，她走到穿堂卻隻看到易一人：“易，姑爺去哪兒了。”
“堂主進去不久，趙姑爺就把姑爺叫走了。”
叫走了？
唐魚腳步一頓，心計上來，勾勾嘴角繼續往前走，去了也好，她省得找借口了。
帶著易，唐魚自巷拐出大街，街尾與城門正對的方向，有一幢氣派的大院，門楣掛有一塊通體鎏金的匾額，上書——漕幫議事堂，五個大字。
因幫眾越來越多，原來的院落稍顯逼仄，唐魚隻得把大院擴建，如今議事堂共有房屋八十六間；六個廳，一座戲台，四間廚房，一個辟火池，三口水井；生活辦公兩不誤，東西一應俱全。
“堂主，您可算回來了。”唐魚進了東廳，屁股沒坐熱，信義堂三當家——廖史飛，炮仗似地衝了進來，一開口便罵：“堂主，伏虎堂和威武堂的人真不是東西，臭狗屎。”
唐魚抬了抬眼，那窩著火的人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易趕緊給他倒上一杯茶去去火，可廖史飛不領情，自顧罵道：“我和舵主了，可舵主一句都是自家兄弟就把我打發走。”
“你先什麽事兒。”被他晃得眼花的唐魚擱下茶盞，手下多粗人，話都沒個章法，一股腦跟倒豆子似得：“撿重要的，東拉西扯像什麽樣！”
“啟文柏和兆勝意暗地裏找來一個勘井匠，在咱鹽礦隔壁山頭晃悠，就在大樹腳附近，都三四日了，我看他們就是去相井地的！”廖史飛大哼一聲，氣不打一處來：“當初咱信義堂窮的時候，也不見伏虎堂和威武堂搭把手，現在我們吃香喝辣就眼紅，什麽玩意，狗東西，我看礦山被偷鑽頭的事，就是他們幹的。”
嘭！！
她話未出口，眼前晃過一物，隨著一聲巨響，茶杯被震得顛了顛，茶水撒得到處都是。
唐魚無奈地微微側身，躲過濺開的茶水，一旁的始作俑者正在氣頭上仍不知收斂的又多砸了幾下，桌子發出咯吱咯吱的抗議聲，她聽得一陣肉痛，鐵力木攢邊的六仙桌子可不便宜。
“三當家，哪有這樣自家兄弟的，舵主該不高興了。”一旁的易一邊擦桌子一邊好心提醒，反被廖史飛狠瞪了一眼，罵道：“你懂什麽，咱信義堂才威風了幾年，以前窮得連蒼蠅都不叮。”
“三當家，伏虎堂和威武堂看不順咱們也不是第一了。”易仍苦口婆心。
“老子還看不順他們呢，想從老子碗裏搶肉，門都沒有，你這崽子哪邊的！”完，揚起手就朝易腦門上蓋下去，廖史飛護食，護短，氣頭上最聽不得人講理。
“行了！”唐魚冷喝一聲，廖史飛立刻收住手，易機靈地連忙抱著頭跳開數步，唐魚抬手捏上眉心，問：“老三，啟文柏他們給勘井匠多少銀子。”
“一百兩。”
“你給三百兩，親自把人打發了，然後給我放出風去，誰敢來這兒砸我們的飯碗，我們就送他去見閻王。”
廖史飛等的就是這句話，插著腰哈哈大笑道：“我這就去辦。”完快步穿過東廳往外走，末了，又想起什麽似地，轉回來：“堂主，那倆老狐狸整日算計咱們，兄弟們都想給他們些顏色看看，都等您一聲令下。”
他拳頭掄起，一副誰再來勸就撲上去幹架的模樣，唐魚連忙打發人走：“兄弟們的心意我領了，行了，趕緊去把人攆走。”
易目送三當家離去，提起茶壺給堂主重新續杯，茶葉順著水在杯中旋浮，沉澱，良久他開口問道：“堂主，現在重金送走勘井師傅，是不是太晚了點。”
唐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有些淡：“不晚，剛剛好。”
“可您前日，就讓我去摸過那個勘井師傅的底，他早把打井的位置告知雇主，啟家和兆家都跑到臨縣招了不少打井匠人，這都要動手了。”
“我知道了，開就讓他們開吧。”她不甚在意。
易咕嚕：“那您還讓三當家花錢，不都打了水漂麽，三百兩就三當家自己樂一樂，難怪兄弟們都堂主您沒脾氣。”
“和氣生財嘛，好了，去把二當家找來，我有要事問她。”唐魚不想多解釋，政治上有句話得好——了的事不能做，做了的事情不能。
別看她什麽，要看她做了什麽，就像這東廳，唐魚和啟文鬆就在修繕的事上較了一把勁兒，對方輸得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