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場鴻門宴
他聽聞白瑾瑜來了,薄唇微勾了起來,望起來溫文爾雅,輕歎了口氣:“老太太,我這妹妹膽子也夠大,居然還敢回來。”
“修築大運河的圖紙在我這兒,她不回來,能到哪兒去?”
白家老太太的神色淡漠,右手輕點塌子,淡淡一笑。
白夜眸色溫和:“也是,待會兒我妹妹來了,老太太說話柔和些,莫要嚇著她。”
白家老太太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嚇著她?這野種膽子可大的很,敢在朝堂搬弄風雨,何事能嚇到她?傳那野種進來!”
丫鬟會意,便轉過了頭,去喚了白瑾瑜,很快,白瑾瑜便同丁煦羽一道,走到了老太太的身前。
白瑾瑜同老太太行了一禮後,老太太睜開了渾濁的眸子,眼珠子上下翻動,朝丁煦羽望了過去,眸底掠過了一抹深意。
“還不如留在南家,於南子衿為妻,嫁這人著實不懂一點規矩。”
老太太識人無數,隻一眼,便能看出丁煦羽的天賦極強,筋骨是極適合練武的,但他至今為止,也隻是個吃軟飯的廢物,不思上進,是個草包而已,老太太能看得上丁煦羽,便是怪了。
“妹妹,你就算是不嫁給趙世南,單嫁給南子衿,也比你自己尋的人強,奈何你沒這個福分,去了南家沒幾個時辰,便被南子衿趕了出來,也罷,過上幾日,大哥再為你尋個好歸宿。”
白夜的聲音溫和,隻朝白瑾瑜望著,就連看都未看丁煦羽一眼。今日在此處,猶如拉家常一般,倒是隻字不提大運河之事。
因白瑾瑜同丁煦羽早有約定,丁煦羽隻往這兒一站便罷,不必搭理白家人,丁煦羽隻淺笑不語。
“奶奶,您和大哥在這兒奚落我們夫婦,不就是因為我奪了大運河的差事麽?若是你們不想要瑾瑜接這個差事,瑾瑜回稟陛下便是,都是一家人,又是何必呢?”
白瑾瑜的神情認真,白夜隻瞧著她的雙眸,差點便信了,他嗤笑了一聲,站起了身子,步步緊逼。
白瑾瑜朝後退了半步,白夜便伸出了雙手,環住了白瑾瑜的脖頸,幫白瑾瑜整了一整衣袖,湊近白瑾瑜的耳旁,輕笑道:“妹妹說得對,都是一家人,明日便是你這丫頭的生辰了,大哥可是為你備了大禮呢……”
白夜的聲音低沉好聽,含著一絲溫和笑意,卻令人不寒而粟。
白瑾瑜抬起了雙眸,淡笑著朝白夜望了過去:“我怎的不知,明日是我生辰?”
“傻孩子,你出生的那日日子不好,大哥便擅作主張,為你改了日子,明日四大家族的人都會來,大哥會有厚禮奉上。”
“厚禮可是修築大運河的地勢圖?”
白夜神情一冷,薄唇微勾了起來:“地勢圖是老太太要送你的生辰禮物,大哥自會另尋厚禮送你。”
白瑾瑜不知白夜要搞什麽幺蛾子,隻淡笑不語。
白夜垂下了眼簾,輕握住了白瑾瑜的手腕,撫了一撫,溫和的眸中帶著一抹惋惜:“妹妹的手雖瞧著好看,怎變得這般粗糙了?手上盡是繭子,這三年來,怕是吃了不少苦罷?”
“托大哥的福,尚留了一條命在。”
“若是你能安安分分的,大哥又怎至於對你如此?”
白夜眸中的笑意不達眼底,將白瑾瑜的手腕,又握的緊了一些。
若你安安分分的去死,我自會將你當做好妹妹。
“若沒有其他事,我便先離開了。”
白瑾瑜猛地將手腕從白夜的手中拽了出來,朝後退了一步,同白家老太太行了一禮,便要離開此處。
“站住。”
白家老太太渾濁的雙眸微沉。
“老太太有何吩咐?”
“如今發生的一切,都是你這賤人暗中策劃的罷?”
“老太太說的是什麽意思,瑾瑜聽不懂。”
“九長老是你的人?”
“瑾瑜隻知這白府內有八位長老,並不是九長老是誰。”
“嗬,你這野種,藏的倒是深,自可惜容雲也是個倔的,死活不肯說你親爹是誰,我瞧就連你親生母親,都難是容雲,就你這等低賤血脈,還妄想拿到白家家主之位,癡心妄想!”
“老太太愛如何說,便如何說罷,瑾瑜等著生辰宴,老太太備的厚禮。”
白瑾瑜猛地眯起了雙眸,眸底掠過了一抹冷意。
生辰宴?四大家族?
她倒要看看,明日這場鴻門宴,丟的究竟是誰的命!
丁煦羽手腕一轉,收了手中的銀針,眸色清冷,未曾理會白家老太太一句,將白瑾瑜橫抱在了懷中,直接帶著她出了房門。
白夜望著他們的背影,嗤笑了一聲:“這男人倒是疼寵她。”
“疼寵又能又何用,草包一個,就算是要做小門戶的上門女婿,怕都沒有人要。”
白家老太太閉上了雙眸,白夜朝著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便走到了老太太的身後,給她摁起了肩膀。
“老太太放心,明日他們都得死,孫兒會讓四大家族的人看看,同我作對,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白夜溫潤的眸中,掠過了一絲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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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瑜同丁煦羽回到了院後,便坐在了床上,垂眸思索了許久,輕聲道:“煦羽,明日讓我自己去赴宴,你暫且離開白家,若是我有危險,你便去鬼門調動兵馬,來白家救我。”
丁煦羽見白瑾瑜一本正經的模樣,嗤地一笑:“傻丫頭,到時怕他們來不及救你,你便已經被殺了,明日我陪你一道去。”
丁煦羽見白瑾瑜似是想說什麽,俊眉微挑,伸出了手,輕捂住了白瑾瑜的菱唇:“如今跟同我來大元的人,武功均沒有我高,莫想著讓我請來什麽高手,沒有。”
丁煦羽說罷,鬆開了手,拿著帕子細細擦起了手指。
嘖,都是這丫頭的口水。
白瑾瑜沉默了會兒。
“要不然,我便今晚去老太太那偷地勢圖,等拿到了地勢圖,我們便離開白家?”
“你覺得,她可能會讓你偷到麽?”
丁煦羽輕飄飄地說罷,便翻身上床,側著身子,背對著白瑾瑜閉上了雙眸:“爺困了,先睡了。”
有他在,又豈會讓她遇見危險?
白瑾瑜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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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四大家族的人均收到了請帖,來到了白家之內,為白家大小姐慶生,宴席設在白家最中心位置,此處共有上千平米大小,擺滿了桌椅。
在最前端的位置,有一處高台,白家剛請來的戲班子,戲子塗脂抹粉,身姿曼妙,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唱著依濃細語,在高台四周,擺放了一個個紅箱子,裏麵盡是四大家族送來的賀禮。
他們相互恭賀罷,便按照身份地位,依序坐在了台下。
南家來了南薔和南家夫人,在他們的身側,還坐了癡癡傻傻,眸色呆滯的南子衿,眾人望著南子衿,不禁唏噓生歎,道浪費了一副好皮囊,若隨便換個精神正常的,哪兒能不是一翩翩佳公子?
南家來的人少,趙家和孫家倒來了不少人,此刻都坐在最前排,心思各異。
白瑾瑜先前也辦過生辰宴,他們都知道,今日絕不是白瑾瑜的生辰,白瑾瑜又剛剛得了陛下賞賜,加封了五品女官,奪了白夜的差事……
隻細細一想,便知今日要見血,而他們,則是白夜請來的看眾,隻負責看戲便好。
“母親,你說白家是在搞什麽幺蛾子?”
南薔體態柔弱,在南家夫人的身旁,聲音婉轉好聽。
南家夫人淡淡一笑:“白瑾瑜奪了白家大少爺的差事,你說呢?”
“殺白瑾瑜立威?”
南薔柔柔的雙眸微轉,眸底掠過了一抹激動。
若是殺了白瑾瑜,便再沒有人能控製她的心智了!
“薔兒是個聰慧的,比之這傻子,天壤之別。”
南家夫人眸底掠過了一抹厭惡,朝著坐在一旁,正把玩著茶具的南子衿望了過去。
這傻子聽聞是今日白瑾瑜的生日宴,非鬧著要一同跟來,當初是他將白瑾瑜攆走的,如今倒又想黏上人家了!
南薔瞥了南子衿一眼,微有些不悅:“哼,他是個什麽東西,母親拿我同他比什麽?”
就在這時,白家老太太被白夜攙扶著,身後跟了丫鬟婆子,朝著此處走了過來,白家老太太同四大家族的人寒暄了一番,便坐在了上位,渾濁的雙眸中,掠過了一抹冷芒。
白夜一直單手負後,薄唇噙著一絲溫和笑意,在白家老太太身側站著,公子如玉,倒讓一眾女子紅了臉龐,不敢多去看他。
白夜雖是對誰都和煦有禮,但旁人總有種錯覺……覺得白夜想殺了他們。
他們這不是錯覺,是直覺,白夜雖看起來溫文爾雅,但他生性喜獨來獨往,最不喜同人寒暄,他是真的心中煩悶,想將對麵的人殺了。
容雲身為白家主母,按例來了此處,麵上帶著一絲溫婉笑意,同人說過話後,便坐在了白家老太太的身側,麵上的笑意帶著一絲疏離,仿佛這整個世界,都同她無關一般。
她知道今日是白瑾瑜命盡之日,卻絲毫不以為然。
白夜走到了容雲的身側,喚了一聲母親,容雲這才緩緩地抬起了頭,眸中含笑,朝著白夜望了過去:“夜兒,你有何事?”
她望向白夜的時候,眸中增了幾分憐愛和欣喜,望向白瑾瑜時,卻是一片死寂。
“母親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白夜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試探。
容雲眸色一冷,伸出了手,接過了丫鬟遞來的一杯茶,潤了潤嗓子:“夜兒想定什麽日子,自是什麽日子。”
畢竟白瑾瑜是容雲看著長大的,容雲原對白瑾瑜,還有些感情在的,但白瑾瑜一旦損害了容雲的利益,那絲淡薄的感情,便什麽都不是了。
與其讓白瑾瑜留在白家,損了白夜的利益,她寧願讓白瑾瑜去死。
白夜懂了容雲的意思,心中一動,沒有再說話。
白瑾瑜同丁煦羽來到了此處後,白家老太太眉頭輕蹙,被戲子們吵的心煩,冷冷地朝台子上望了一眼:“喚這些戲子作甚?又不是什麽好日子。”
白夜聽罷,便下令讓他們下來了。
白夜望著不遠處的白瑾瑜,眸底掠過了一抹冷意,輕輕打了個響指,他身旁的士兵會意,轉過了頭,便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