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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神兵天降

  「陰陽者,順時而發,推刑德,隨斗擊,因五勝,假鬼神以為助者也。此為兵陰陽!」

  ……

  常登心神不寧的站在關牆之上,時不時回頭看向南方。

  南關的大火,讓居庸關內的一眾軍卒們盡皆忐忑不安,雖然他們只是普通的軍卒,但是他們也知道南關意味著什麼。

  如今上谷郡內盡皆是黃巾軍和烏桓人的騎兵,他們這幾千名步兵丟到野外,就是送死。

  沒有關牆的庇護,他們是不可能抵禦住那如狼似虎的黃巾軍的。

  而南方的南關,就是他們的退路,他們的援軍,他們的糧草,都必須要經過南關,南關若失,他們便成了一支孤軍,一支被孤立在居庸關這座狹窄的關城的孤軍。

  只有南北兩路,上天無路,入地也無門,這是必死之局。

  他們的處境比起昔日在巨鹿破釜成舟的楚軍還要兇險數倍。

  正當常登看著南方的南關時,一聲驚呼引起了他的注意,常登急忙轉頭循聲看去。

  「火!」

  關牆上,一名漢軍指著關牆外一處漆黑的地方恐懼的喊道。

  常登連忙走過去,舉目往關外望去,但那漢軍所指的地方卻是漆黑一片。

  「怎麼回事?」

  常登面色一板,沉聲喝道。

  虛報軍情,可是大罪,更何況是這種關鍵時候。

  不過常登也知道,這種時候,誰也不會亂開玩笑,所以他並沒有立即發怒。

  「那裡真有火,真的……」

  那漢軍軍士面龐幾乎扭曲在了一起,似乎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怖的東西,整個人不住的向後躲去,如果不是常登的親衛攔住了他,恐怕那漢軍的軍士已經逃走了。

  「哪裡有火把?」

  常登一把抓了那漢軍軍士,提高了聲音喝問道。

  「不是火把,不是火把……」

  那漢軍軍士瘋狂的搖頭,對著常登揮舞著雙手,恐懼使得他的面目顯得有些猙獰。

  「是鬼火……是鬼火……是藍色的鬼火!!!」

  那漢軍的軍士握著常登的手,尖聲叫道。

  常登面色一變,連忙看向四周。

  果不其然,關牆上很多軍卒的面色都變了,變得驚恐了起來,他們被這軍士口中的鬼火嚇到了。

  世人傳言,那太平道的大賢良師張角會呼風喚雨,驅雷策電,召喚力士前來作戰。

  雖然張角已死,但那如今佔據了并州的太平道大賢良師,張角的繼任者許安似乎要更甚一籌。

  畢竟張角再怎麼厲害,最終還是敗在了漢軍之手,而那許安卻是屢次擊敗了漢軍,甚至連「威聲滿天下」的朱儁都敗在了他的手上。

  一路崛起,幾乎有如神助,而那些傳言更為恐怖。

  一說許安是太行山中的修鍊了千年的蛟龍化身而成,可以驅使天下群妖。

  又說那許安是黃天的化身,得道法真傳,也可以呼風喚雨,驅雷策電,甚至比張角法力還要高強,不僅可以招募黃巾力士這樣的道兵,還可以招來更為恐怖的陰間之兵助戰。

  一時間關牆之上人心惶惶,眾人皆是忍不住議論紛紛。

  「一派胡言,我看你恐怕是太平道的妖人,想以妖言來惑眾!?」

  常登心中狂跳,一把將那軍卒推倒在地。

  「擾亂軍心!該死!」

  常登面色一厲,一把拔出了腰間的漢劍,拔劍便砍。

  那漢軍的軍卒反應不及,被常登只一劍便斬去了頭顱。

  此時此刻,無論那軍卒所說的是真是假,他到底是不是太平道的姦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常登不能讓他再影響軍心。

  如今南關失火,黃巾軍很大的可能就再關外伺機而動,常登必須要穩住軍心,方有一線生機。

  否則,不需要那黃巾軍和張舉攻來,居庸關的軍心就先亂了,直接不戰而潰。

  「不要慌!」

  常登將手中尚在滴血的漢劍高高舉起。

  「此人是『蛾賊』的姦細,故意說出惡言擾亂軍心罷了,南關不過是堆積柴火過多,守夜的軍卒一時不慎失了火。」

  常登大聲的呵斥了幾聲,才止住了眾人的喧囂聲。

  「都不要驚慌,等天亮了一切便好,若有再膽敢胡言胡語,禍亂軍心之人,無論是誰,皆立斬不赦!」

  常登握持著漢劍,盯視著關牆上的眾人,眾人皆是點頭應諾。

  畢竟常登做了他們的軍司馬已經有數年的功夫了,軍中的威望還是頗高,眾人雖然心中仍然有疑惑,仍然有些害怕,但是還是選擇聽常登的指揮。

  常登收劍回鞘,正想言語,卻突然發現自己面前的親衛們臉色難堪無比。

  「主公……」

  一名親衛抬起手,指向常登的背後。

  常登心中咯噔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親衛絕對不可能無端做出這麼詭異的舉動,而且並不是一人,是他身前的數名親衛臉色皆是大變。

  而他的身後,就是關牆,關牆之上可是漆黑的一片,為什麼他的親衛會臉色難堪到如此,就好像見了鬼一樣……

  關牆之上所有人都好像施了定身術一般,所有人都獃獃的看著關外。

  常登霍然轉身,將目光放向關外,只見關牆之外,幽藍色的火焰浮在空中,火光之下,身披著甲胄,手持著刀盾的甲士正在向前緩緩前行。

  而那些甲士,卻並非生的人臉,而是志怪小說的插畫之中,那惡鬼的臉龐。

  「呼————」

  一陣山風吹過,關外的鬼火轉瞬之間又已消失不見。

  常登雙目圓睜,直勾勾的看著關外。

  那軍卒並沒有說謊……他真的看見了……

  常登遍體生寒,只覺得好似赤身裸體站在北地,被那刮骨的寒風不住的吹襲一般。

  一瞬間,所有的志怪傳聞,無數的妖魔鬼怪,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全部湧上了常登的心頭。

  「呼————」

  山風更急,狂風呼嘯著吹過,呼嘯聲,和陣陣松濤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關牆之外,猛然綻放出星星點點的火光,隨後那火光越來越亮,那是成百上千的火把被人舉起!

  短短片刻的時間,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已經匯聚成了一片火海,無數的火把被舉起!

  那明亮的火光之下,常登終於看清楚了。

  關牆之外,無數的火把下方,那火海的最前方,是無數披掛著重甲,手持著刀兵,長著猙獰的惡鬼面孔的甲士。

  赤紅的火焰跳動著,火焰的光影在那惡鬼的面孔上不住的閃動著。

  關牆下,那明亮的火光映照在那些似乎是從黑暗之中降臨的甲兵,手中的兵刃之上,映照出冷冽的寒光,甚至於連他們手中的盾牌反射出森森幽光。

  而在那些甲兵的陣中,還有著五架高大的馬車,每輛馬車都由八匹駿馬牽引著,車駕之後豎著時數面土黃色的旌旗,而車架之上則放著一面巨大的戰鼓。

  每面戰鼓的周圍,都站著五名穿著道袍,戴著道觀的道人。

  「咚!」「咚!」「咚!」

  雄壯的鼓聲猛然從關外響起。

  隨著黃巾軍的力士敲響了戰鼓,五名道人各執法器,隨著鼓聲圍繞著戰鼓而走動。

  常登捂著胸口,他感覺自己的耳膜和胸腔都脹痛的難受,那戰鼓聲一下一下傳來,鼓槌敲擊的地方似乎不是鼓面,彷佛是直接敲擊在他的胸腔和耳膜。

  「妖魔!!!」

  一名漢軍的甲士再也承受不住這般壓力,他丟下了兵刃向後跑去,這一切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也超過了他的承受範圍。

  有的甲士站立不穩,手中的兵刃也丟到了一旁,癱坐在地。

  「是妖魔……這些甲兵不是人,是妖魔啊……」

  「是妖法,是黃巾軍的妖人在施展妖法!」

  居庸關的關牆之上,漢軍已經亂作了一團。

  常登楞在原地,獃獃的看著關外猶如鬼魅一般出現的黃巾大軍。

  「殺!!!」

  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猛然傳來,將還在恍惚的常登驚醒了過來。

  常登面色大變猛然轉過身去,看向自己的身後。

  那喊殺之聲,並非是從關牆之外傳來,而是從關牆之後!

  而就在此時。

  一桿綉著「許」字的土黃色大纛正從黃巾軍的陣中緩緩升起。

  火光之下,無數甲士如同波濤浪裂一般,為那面土黃色的大纛旗讓開了道路。

  許安輕輕一挾馬腹,披著土黃色馬衣的戰馬緩緩邁步,身後五十匹同樣身披土黃色馬衣的戰馬被馬背上的騎士策動,緊隨在許安的身後。

  而許安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許安騎乘在戰馬之上,霍然舉起手中的馬鞭,而後猛然揮下。

  「咻——————」

  一聲凄厲無比的哨音,轉瞬之間,已是響徹群山。

  「天下大吉!!!」

  振聾發聵的呼喊聲,如同颶風一般向著居庸關席捲而去。

  無數箭雨掠空而起,劃過漆黑的夜空,向著關牆之上的漢軍們,狠狠的攢射而去。

  關外的黃巾軍氣勢如虹,而關內一眾漢軍卻是早已六神無主……

  ……

  「吱————」

  居庸關厚重的關門緩緩打開。

  許安在一眾甲士的環衛之下,登上了居庸關的關樓。

  居庸關的關牆之上,再不復漢軍的旌旗,留下的只有滿地鮮血,還有飄揚著土黃色旌旗。

  許安按著腰間的環首刀,盯視著已是化作了一片火海的居庸關。

  天下雄關——居庸關已經匍匐在了他的腳下。

  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會感到恐懼……

  其實那藍色的鬼火,只不過是白磷燃燒而形容的火焰。

  許安製作收集了一些白磷,讓排在最前方的黃天使者點燃,而那些黃天使者,身穿的黑色的甲胄,臉上更是戴著鐵質的面具,若是從遠方看去,只覺得不是人面,而是鬼面,從而形成了好似陰間之兵的形象。

  加上謠傳的鬼神之說,更是漢軍恐懼關外的黃巾軍。

  南關大火本就是讓漢軍人心惶惶,而劉石伏殺了漢軍的援兵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帶著麾下的黃巾軍武卒,向著居庸關進發。

  前狼后虎,居庸關的南北皆有敵人,明明才派了上千名援兵前往南關,就算南關失守,也不至於這麼快敵人就到達了。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蔓延開來,居庸關的漢軍,在黃巾軍的猛攻之下,也徹底陷入了崩潰。

  那些作為前陣衝擊的黃天使者們,身穿三層重甲,刀砍不破,槍刺不穿,箭射不透,更是成為了壓垮居庸關漢軍的最後一根稻草,居庸關的漢軍覺得,這些人,就是妖魔,而不是人類!!

  如今的黃天使者,最外層是一層堅固的鐵甲,鐵甲之下還罩著一件鎖子甲,而鎖子甲之下,還有一套革甲,如此三層重甲,何懼尋常箭矢!?

  許攸站在許安的身旁,冷冷的看著居庸關燃燒著的大火。

  大火映紅了許攸的臉龐,卻沒有使得他的臉色更改半分,也沒有能改變他的眼中的冷意和殺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許攸的算計之中。

  并州的義從,大多被留了下來,歸屬於郭大賢管理,留守在當城。

  黃巾軍的武卒和黃天使者騎乘著并州義從留下的馬匹,和驍騎營一併奔襲至居庸關外不遠。

  隨後夜色降臨,按照預定的計劃。

  呂布帶著五百名黃天使者,越過間道,直撲軍都陘南關,襲擊了南關的漢軍營地,隨手燃起了大火。

  而劉石則帶著一千名黃巾軍的武卒,越過間道,提前埋伏在居庸關北關援軍的必經之路。

  大火熊熊的燃燒著,火光在許安的眼中跳躍。

  許安轉頭看向身旁的許攸,他通過聽說了許攸的事情,知曉了許攸的經歷,他知道現在的許攸對於漢廷深惡痛絕,已經是徹底的站在了黃巾軍的陣營。

  繡衣使者逼迫著許攸投奔而來,不僅僅是讓許攸送來冀州漢軍的部署和底細,更是許攸幫助拿下了軍都陘,獲取比之前更好的戰果。

  許安正過頭,看著燃燒著的居庸關,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如今上谷郡雖然還在堅持,但是軍都陘已經被他所拿下,幽州兩郡之地,已經可以算作是黃巾軍的地盤了。

  太行八陘,七陘已歸黃天之手,匈奴、上谷烏桓兩大部族盡皆臣服。

  許安看向南方,火光搖曳。

  馬上,更遠的南方也即將燃燒起滔天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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