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束髮右衽
南匈奴部其實從歸順了漢廷后,基本都是老實有佳,漢廷讓其出兵,或是徵召兵員,都是遵從無比。
但是野心總是沒有限度,羌渠單于只看到了外界的局勢,卻沒有提防南匈奴內部的問題,獲得的自是身死。
須卜骨都候想要獨立,趁著漢廷虛弱,於夫羅在外,他主導鷹派徹底佔據了上風,這才使得匈奴徹底背叛,想要佔據并州。
不過犯下了惡果的罪孽的暫時只有左部各胡。
匈奴是由各個大小的部族組成的,甚至有些難匈奴的單于都難以約束,之前犯邊引起摩擦的也多是那些部族。
不過有長城為屏障,南匈奴部除了須卜骨都候侵入西河郡外,再沒有侵入長城以南的事情發生。
所以許安只是要誅殺左胡各部入侵的匈奴人,而不是整個南匈奴部。
南匈奴部,內外尚存三十餘萬人,分佈於各處。
上谷郡烏桓畢竟是屬於上谷郡,他們所謀求的也是上谷郡的牧場,雖然并州的牧場肥美,但是難樓更想要的是上谷郡和代郡附近的牧場,那是他們的祖地。
而且如果上谷烏桓處於并州,就要直面最北部的鮮卑部落。
現在的鮮卑雖然處於分裂和戰亂之中,但是鮮卑仍舊比他們都要強盛。
若是并州沒有匈奴作為屏障,那麼處於并州的鮮卑人,還是西部羌人,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丘林圖被黃天使者帶下,李德向許安告了一聲罪后,也跟著退出了大帳。
大帳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我這樣處置,歸義候沒有意見吧?」
許安盯視著南匈奴的老單于,觀察他的表情淡然說道。
「右賢王等人跟隨須卜骨都候,南下侵入西河郡,屠戮西河郡民眾,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理應得到這樣的懲罰。」
匈奴的老單于沒有出言替右賢王丘林圖辯解分毫,反而是說起了丘林圖犯下了罪惡。
「既然歸義候如此明白事理,那麼我就放心了。」
許安展顏笑道,大帳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瞬間消失一空。
兩側一眾黃巾軍的戰將也放鬆了下來。
剩下的無名南匈奴部重臣仍舊是一動也不敢移動,生怕觸怒了許安。
匈奴的老單于,低垂著頭,恭順的等待著許安的命令。
許安緩緩站起身來,冷靜的盯著跪伏在大帳之中的匈奴人。
眾人的視線也盡皆落在了許安的身上。
「明犯神州者,雖遠必誅,耀武跳梁者,雖強必戮!」
許安緩步走到匈奴老單于的身前,俯視著匈奴老單于,沉聲言道。
「匈奴既然承認了錯誤,那麼就要為所犯下的錯誤而受到懲罰,歸義候以為如何?」
匈奴的老單于恭敬的言道:「大賢良師仁德,匈奴諸部尊崇大賢良師懲戒,絕無半分怨言。」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匈奴戰敗,他們所能做的只有聽憑發落。
在草原上,一個部族被擊敗,他們遭受的遠遠不止如此。
基本上所有的男丁都會被殺掉,而婦孺則成為獲勝部落的戰利品,所有牛羊被瓜分一空,所有的錢財被劫掠一空。
那個部落也將會在這個世界從此消失,再也無人記得。
許安所做的,就算是殺了右賢王,殺了一干之前入侵的匈奴騎兵,在草原上算的上,非常的仁德。
「千百年來,你們匈奴和我們相爭了千百年。」
「披髮左衽、束髮右衽……」
許安的心緒回歸了平靜,看著垂首不語的匈奴老單于言道。
「抬起頭來。」
匈奴的老單于唱了一聲「諾」,他不敢抗令,只能尊崇許安命令,抬起頭來。
他抬頭仰視著身前的許安,卻不敢直視許安的眼睛,只能是盯著許安的脖頸處。
「從今日起,匈奴諸部所有人,皆不允許披髮左衽,只允許束髮右衽。」
「匈奴從此按照我華夏的規矩,男子十五歲時束髮為髻,成童,二十歲時行冠禮,成年,遵從我華夏的法令,遵華夏之規,守華夏之法,可能做到?」
許安冷冷的注視著匈奴的老單于,沉聲言道。
匈奴老單于感受著許安銳利的目光,想要躲避。
但許安此前有命令在,他卻是也是不敢動作,只能強忍著回答道。
「謹遵大賢良師令,我一定會傳令於匈奴諸部,束髮右衽,遵華夏之規,守華夏之法,不敢逾越。」
許安點了點頭,繼續言道。
「第二點,匈奴從此除名,既然你們選擇臣服,那麼即日起,天下將不復有『匈奴』之名。」
跪伏在地的五名匈奴重臣,皆是一齊抬起頭看向許安。
有悲傷,有憤怒,有糾結,也有淡漠,五人各自的神態皆是不一。
許安這是想要徹底斷絕匈奴的傳承啊……
先是要改變他們的衣冠服飾,更改成漢地的文化,用漢地的法律來約束他們,再是除去匈奴之名。
千百年的傳承,就在今日要斷絕了嗎?
匈奴的老單于的背脊顯得更加的佝僂了,他答應了束髮右衽,但是這他實在是不敢答應。
天下將不復有「匈奴」之名。
但他們又不得不答應,許安並沒有在和他們商議,而是向他們直接下達命令。
跪伏在匈奴老單于旁的一名匈奴的骨都候想要出言反對,但是當他看到了許安目光的時候,卻是讓他心驚膽顫,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他清楚,只要自己出言反對,那麼他將會成為殺雞儆猴的對象。
許安連右賢王都敢殺,他小小一個骨都候如何不敢?
「如果你們不答應,我不介意送你們去見須卜和你們的右賢王,到時候我在你們部族中總嫩能找到答應的人。」
許安言罷,背負著雙手站在他們的身前。
許安並沒有著急,他就在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匈奴老單于做出決定。
半響。
匈奴人終於是做出了決定。
「如大賢良師所願……」
匈奴的老單于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椅子中,他低下頭閉上雙目。
「天下將不復有『匈奴』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