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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陣斬朱儁!

  漢軍騎陣內戰馬不安的打著響鼻,不住地用馬蹄刨動著鬆軟的草地。

  火光攢動,越來越多的火把被點起。

  朱儁環顧四周,漢軍騎陣的兩翼也已經出現了火光了。

  尖銳的木哨聲,整齊的踏步聲,馬蹄叩擊草地的踢踏聲,從四面八方而來盡皆傳入他的耳中。

  朱儁知道此時再想調轉馬頭返回葵城,已是為時已晚,不說此地離葵城足有七里之遠。

  而且根本沒有時間給漢軍來調轉馬頭,黃巾軍的騎兵就在旁側虎視眈眈的盯視著漢軍的一舉一動。

  黃巾軍的大隊騎兵從旁側舉著火把呼嘯而過,馬蹄聲如雷,黃巾軍騎陣猶如天空中騰雲駕霧的火龍一般,旌旗在風中的加持下發出獵獵的響動。

  朱儁緊緊握著腰間的漢劍,眼前火光跳動,朱儁的一顆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面土黃色的大纛旗緩緩出現在朱儁的面前,四周的火光照耀在其上,更為其添上了數分神采。

  前方馬嘶聲響起,吸引住了朱儁的目光。

  只見一名罩著土黃色戰袍的黃巾軍武將,牽引著一匹棗紅馬踏出了軍陣,一眾黃巾軍的將校簇擁在他的身旁。

  朱儁瞳孔微微放大,看到那面土黃色的大纛旗他就知曉此人大概率就是許安。

  但讓他趕到震驚的不是許安,而是許安身旁一名罩著藍青色戰袍的將領。

  那不是正是曾在皇甫嵩麾下的閻忠嗎?他怎麼會出現在許安的身旁。

  朱儁心中微涼,閻忠和孫堅同在皇甫嵩麾下領兵,閻忠自然是知道孫堅的領兵風格。

  難怪白日里,孫堅親自領銳士衝擊敵陣,不僅沒有討到好處,反而折損了祖茂、韓當兩員悍將,甚至連孫堅本人都受了傷。

  「閻忠,居然是你,無恥之徒!」

  朱儁策馬而出,怒視著閻忠大聲喝罵道。

  閻忠神色不改,驅馬上前了幾步,拱手向朱儁行了一禮。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天地有變,神器易更,而歸有德之人,此自然之理。」

  「大漢已失天命,黃天必將取而代之,我跟隨天命,何錯只有?」

  閻忠雙手做輯對著許安,面目嚴肅對朱儁說道。

  「無恥小人,漢賊勢不兩立!你閻恩之枉稱名士!」

  許安借著火光看著漢軍騎陣最前方,穿著赤煉鎧,怒髮衝冠的朱儁。

  許安驅馬上前數步,假裝疑惑的詢問道:「此刻正是半夜三更,錢塘候不在葵城內,為何在著曠野上閑逛?」

  護衛在朱儁旁側的程普雙眼微眯看向許安,看來此人正是賊酋許安。

  程普悄無聲息地從馬鞍上摘下了自己的鵲畫弓,右手則是向腰間的箭筒方向摸去。

  許安神色一凜,厲聲喝道:「錢塘候奔波勞累,不如請錢塘候永遠地留在此地!」

  「咻————」

  許安話音剛落,尖銳的木哨聲便陡然從四面八方響起嗎,滔天的火海向著最中央的漢軍騎陣驟然席捲而去。

  程普挽弓搭箭,便想要箭射許安,但許安身旁的衛士怎麼可能沒有防備。

  「嗖,嗖,嗖!」

  破空聲乍響,火光之下黃巾軍的弩手激發了手中的弩機,黃巾軍軍陣之中轉瞬即便已飛出無數弩箭,向著朱儁所在的位置疾速射去。

  「保護錢塘候!」

  黃蓋大喝一聲,舉盾護在了朱儁的身前,凄厲的慘叫聲在漢軍的騎陣中此起彼伏。

  數十名漢軍的騎士的栽到於馬下,一時間漢軍騎陣之中人聲馬嘶連城了一片。

  箭雨襲來,許安也已經隱沒於黃巾軍的軍陣之中,目標消失,程普也只能放下手中的鵲華弓,重新撿了蛇矛在手。

  「篤,篤……」

  弩箭射擊在盾牌上,發出了一聲聲令人恐懼的悶響。

  程普扯過黃蓋的馬韁,沉聲說道:「我去纏住許安,北面兵少,你帶錢塘候從北面殺出去!」

  「德謀,多多保重!」

  情況緊急,黃蓋也不猶豫,只匆忙應和了一聲程普,便帶著身後騎士保護著朱儁徑直向著北方殺去。

  「隨我殺賊!」

  程普怒吼一聲,驅馬挺矛帶著十數名親衛則是向著土黃色的大纛方向殺來。

  「攔住他。」

  許安馬鞭一舉,周倉虎吼一聲,數十名黃巾軍的騎士從許安的身旁越出,登時和程普等騎戰成了一團。

  朱儁向北方跑去,許安並沒有擔憂朱儁會跑掉。

  北面雖然火光稍顯稀疏,但那可並不是黃巾軍守備最為薄弱的地方。

  「駕!」

  黃蓋拚命地驅動的胯下的戰馬奮力向前,兩旁的火光中不時飛出羽箭,不斷有漢軍的騎士跌落下馬,中傷的慘叫聲不時傳來。

  那些跌落在地的漢軍騎士只有一個下場,就是被摔得七葷八素,然後被後續而來的戰馬踏成肉泥。

  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一名漢軍停下他們的戰馬,因為如果他們停下,必然會死在後續合圍而來的黃巾軍步卒手中。

  黃蓋雙眼微眯,他現在才發現前方的火光正如同波浪一般,上下起伏。

  「不好……」

  是黃巾軍的騎兵!

  前方馬蹄聲雷動,馬蹄叩擊在草地上的聲音,在黃蓋的耳中猶如一柄重槌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

  「徐晃在此,已等候諸位多時了!」

  一名外罩白袍,手持長斧的黃巾軍武將翩然飛出黃巾軍的騎陣。

  北面的守備,是徐晃統領的四百名黃巾軍騎士。

  綉著「徐」字的土黃色將旗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無數騎士跟隨在其身後,手中的火把隨著戰馬的起伏而波動。

  「殺!!!」

  狹路相逢,漢軍的騎陣陡然和黃巾軍的騎陣衝撞在一起。

  赤黃兩色的洪流在轉瞬即融為了一體,慘嚎聲,哭喊聲,金戈相擊聲須臾間交織成一片。

  許安牽引著胯下的棗紅馬,帶著大隊的騎士飛馳在火光的邊緣。

  身後上百名黃巾軍騎士,高舉著火把,跟隨著土黃色的大纛一併向前,宛若一條火龍一般神武。

  沿路的黃巾軍無不高聲向著許安發出歡呼之聲。

  越往北走,廝殺聲越烈,許安騎馬停留在一處土丘之上,觀察著不遠處的戰局。

  夜間混戰,兩軍又是騎兵,此時混雜在一起,只能靠著身上的軍服,巾帶來辨認敵我。

  黃巾軍的步卒軍陣也已經壓了上來,那些曾經馳騁平原的精銳漢軍騎兵,就這樣在混亂中被無數長矛刺殺,然後倒伏在了草地之上。

  「主公,你看那裡。」

  徐大指向不遠處,雖然火光昏暗,但是那邊隱隱約約能看見數十名漢軍騎兵圍攏在一起。

  而戰場的其他地方,只有徐晃將旗所在的位置漢軍稍多一些。

  「跟我來。」

  許安從親衛手中取過長戟,雙腿踢動馬腹,胯下棗紅馬輕嘶一聲,向前賓士而去。

  他已經確定,那邊多半是朱儁所在的地方。

  「駕!」

  大纛向前,上百名黃巾軍的騎士緊隨而至。

  許安騎在棗紅馬上,手持長戟躍在一眾騎士最前方。

  黃巾軍騎兵來勢洶洶,一名漢軍的騎兵正在其衝鋒的路上,眼見避無可避,那漢軍的騎兵絕望的大叫著向著許安猛衝而來。

  許安冷哼一聲,只是一戟便將來騎挑落下馬。

  戰馬賓士之間,那漢軍的騎士已是沒入了一片煙塵之中。

  許安雖然現在是一軍統領,但他也沒有放鬆過武藝的磨鍊的。

  在徐晃,劉辟,龔都等將的教導下,許安的武藝和騎術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論起戰爭經驗,親身上陣廝殺,許安之前不過是黃巾軍中的小兵,也算是從屍山血海爬將出來的。

  一名護衛在朱儁旁側的漢軍騎士發現了這邊的異動,也看到了許安的大纛旗。

  「大纛!!!」

  他指著不遠處那面土黃色大纛大聲的示警道。

  朱儁猛然回頭,只見許安的大纛旗正往這邊飛速馳來。

  黃蓋已經被徐晃攔住,朱儁身旁的親衛本想帶著朱儁殺出重圍,但結果卻被一支小股黃巾軍的游騎給截住了去路。

  朱儁舉目望向四周,無數火光正向其湧來。

  曠野之上,數條火龍賓士在旁側,許安土黃色的大纛已經越離越近。

  朱儁何嘗不知,此時已是回天無力,結局已然註定。

  「舉旗!」

  朱儁猛然抽出腰間的漢劍,大聲的喝令著四周的親衛。

  四周的親衛騎士聞令將一面紅色的旌旗高高豎起。

  借著火把的光亮,朱儁最後一次端詳著手中的漢劍。

  「葵城之敗,皆在我身,只恨力弱未能破賊,我朱儁已無顏見天子矣。」

  戰馬四蹄翻動,馬蹄叩擊在草地上,發出了猶如雷鳴般的悶響聲。

  朱儁慢慢挺直了脊背,黑暗之下,那個曾經馳騁沙場的漢將彷佛又重新回到了現世。

  「馬槊!」

  一名親衛將自己的馬槊送到了朱儁的手中。

  「駕!」

  朱儁深吸一口氣,馬鞭抽打在馬股之上,座下的駿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向前猛然賓士而去,他將手中的馬槊高高擎起,然後奮力向前一引。

  身後三十餘名漢軍甲騎亦是面露決然之色,他們狂呼著向著許安大纛的方向跟著朱儁直衝而去。

  漢軍雖只有三十餘騎,此刻卻猶如千軍萬馬一般。

  「殺!!!」

  火光之下,無數短兵從黃巾軍的騎陣中飛出,狠狠地擲入漢軍的騎陣之中,在漢軍陣中帶起一陣哀嚎聲。

  凄厲的馬嘶聲傳來,最前方的五六名漢軍騎士盡皆栽倒於馬下。

  上百名黃巾軍的騎士在許安的帶領下切入漢軍騎兵的陣中。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霎時間從騎陣之中傳入許安的耳中,只一交鋒,許安身前數名黃巾軍的甲士便倒在了漢軍的槍戟之下。

  但在親衛的掩護下,許安已是發現了漢軍騎陣中,穿著赤煉鎧的朱儁。

  「朱儁,受死吧!」

  許安雙目赤紅,怒吼一聲,手中長戟帶著呼嘯的風聲猛地劈向朱儁。

  這一戟幾乎用盡了許安了全力,廣宗,下曲陽一路以來所收的屈辱,一切的一切都被包含在這一戟之中。

  朱儁暴喝一聲,氣勢陡然上漲,此刻根本不像一名老將。

  他揮動馬槊,奮力接下了許安的傾力一擊。

  巨大的力道順著馬槊的長桿傳來,朱儁面色潮紅,身形一晃差點栽下馬去。

  朱儁悶哼一聲,手中馬槊翻轉,順勢盪開了許安的長戟。

  兩馬相交,朱儁手中的馬槊猛然刺向許安的脖頸。

  電光火石之際,許安伏鞍低頭,險之又險的躲過了朱儁的馬槊。

  「死!」

  許安猛拉韁繩,棗紅馬偏轉身軀,暴喝一聲,長戟在夜幕下揮出一個半圓,狠狠地砸在了朱儁的身上。

  朱儁的身軀從馬背上重重地跌落而下,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身來,但腰部傳來的劇痛卻讓他無法動彈。

  汗珠密密麻麻地從朱儁的額頭上滲出,朱儁偏頭看向旁側。

  跟隨他從家鄉而來的家兵們都已經化作了冰冷的屍首,他們圓睜著眼睛,不甘地往著天空。

  失去了主人的戰馬,正在四散而去。

  四周的馬腿越聚越多,朱儁拔出腰間的漢劍,費力支撐起身軀。

  這回他終於看清了許安的臉龐,並非天生異象,不過是平平常常一名青年罷了。

  只是那裹著黃巾的頂盔下,是一雙眼睛充斥的儘是怒火。

  「錚」

  許安翻身下馬,慢慢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火光之下,環首刀鋒利的刀刃反射出如水般的寒光,清冷的令人恐懼。

  「朱儁,你可有遺言?」

  許安手持著環首刀緩步走向朱儁,冷聲喝問道。

  火光跳動,照的許安的影子搖晃不定。

  「哈哈哈哈哈!」

  朱儁面無懼色,眼中露出譏諷的神色,望著許安大笑道。

  「豎子何必多言,朱儁項上人頭在此,速速來取!」

  許安看著躺在地上大笑著的朱儁,猛然踏前一步,雙手握持著環首刀揮砍而下。

  朱儁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戰場慢慢寂靜了下來,不遠處豎立著的紅色旌旗也隨之倒伏在了草地之上。

  鮮血從環首刀的刀尖緩緩滴落而下,許安收刀回鞘,提起朱儁的首級,重新跨上了戰馬。

  四面喊殺聲已經越來越小,無數火光攢動,許安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

  烏雲消散,皎潔的玉盤高掛於空,漫天的繁星浮現在他的眼中。

  許安雙腿一夾馬腹,用韁繩牽引著戰馬從騎陣中飛馳而出。

  大纛旗被風捲動,上百名騎士緊隨而去。

  許安高舉著朱儁的首級,飛馳在各處火光的旁側,大聲喊道:「敵將朱儁,已被我許安所斬!!!」

  一石激起千層浪,短短片刻,陣斬朱儁的消息便已傳遍三軍。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呼喊聲響徹天際,扶搖直上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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