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晉陽之戰(二)
長夜漫漫,但終究是會過去,夜空的東方此時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晉陽城東城外的黃巾軍大營依舊是燈火通明,營地中兩側的樹林里星星的火光也未有斷絕,連成了兩條綿長的火龍。
北城和南城兩處城外也出現了黃巾軍的蹤跡,據城外漢軍的斥候觀察各有一部左右的兵力,看起來應該是作為牽制的偏師。
一夜之間,大量簡陋的長梯就被趕製了出來,而落後在黃巾軍主力部隊的雲梯、撞車,還有衝車等攻城器械也陸續抵達了營寨。
這些攻城器械就這樣毫無遮擋的出現在了晉陽城守軍的面前。
晉陽城內缺少騎兵的消息,很快就被許安等人知曉了。
吵鬧聲將張懿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因為許安幾次獲勝都是靠夜襲取勝,所以張懿不僅將夜間的防守加強了一倍,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卸甲,便於隨時起身。
在親衛的護衛下,張懿快速的踏上了城樓,也看到了城上漢軍震驚的來源,那些被放置在營寨外圍的和衝車,還有大量的雲梯。
似乎吃定了漢軍沒有足夠的騎兵出營來毀壞這些攻城器械,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放在營寨外面,有意露出獠牙給城內的守軍製造壓力。
綿長的號角聲回蕩在晉陽城外的原野上,黃巾軍大營頃刻間沸反盈天。
張懿緊了緊腰間的寶劍,昨天他和城中的世家商議了許久,他將城中可用的馬匹還有騎手都集中在了一起。
也湊出了六百多名可堪一用的騎兵,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沒有戰陣上的經驗,不過這也了勝於無。
武庫中大量的兵甲也被源源不斷的送往東城。
晉陽城中的文吏們大都一夜未睡,他們在查看城中百姓的情況,城中漢軍數量遠遠少於城外的黃巾,就算加上協防的各家家奴也是一樣,所以需要臨時徵召一些家世清白,遵紀守法的壯丁來協助城防。
那些游手青皮,市井流氓自然是被第一個排除在外了,他們上了城牆不僅毫無益處,還會擾亂軍心。
不過這些人就算留在城中也是一大禍害,再加上城中還有之前聽聞黃巾軍來襲的消息后,逃入城中尋求庇護的百姓。
雖然盤查嚴格,但這些人中說不定會有黃巾軍的姦細。
所以巡夜和巡街的差吏都增加了數倍之多,這些百姓也被集中安置在城西,和東城隔離的很遠。
城外號角聲逐漸停息,緊接著便是那激昂的戰鼓之聲。
城外黃巾軍的大營已經平息了下來,一隊又一隊的黃巾軍從各處營門井然有序的湧出,匯聚在一面面土黃色的軍旗之下。
刀槍如林,漫山遍野儘是黃巾,無數黃巾軍軍士列陣而立。
當先一桿土黃色的大纛由為矚目,許安身著土黃色的綉袍,披著玄鐵甲,端坐於一處搭建好的高台之上,周圍一眾親衛林立,甲士成群。
虎紋的黃天使者旗在風中迎風飄揚,張牙舞爪。
徐晃帶領的騎兵隊呼嘯著從陣前掠過,歡呼聲隨著大風從各處軍陣中傳來。
一輛又一輛簡陋的盾車還有大量的雲梯,從黃巾軍的軍陣中被推了出來,密密麻麻的立在了陣前。
隨著土黃色的大纛下的一面黃旗搖動,東城外的戰鼓聲陡一急,如雷鳴般重重敲擊在眾人的胸腔處。
「咻————」
尖銳的木哨聲從東城外嚴陣以待的黃巾軍中響起。
「虎!」
前陣無數黃巾軍的軍士齊聲高呼,他們推著盾車,還有雲梯快步向前。
城外黑壓壓的黃巾軍兵馬如同潮水一般拍向晉陽城。
「綳——」
晉陽城牆上的床弩被守衛的甲士激發。
巨大的矛槍頓時從城牆上激射而下,帶著呼嘯的風聲落入晉陽城外那洶洶的人潮之中。
「篤!」
一支矛槍狠狠的釘入了一面盾車上的木盾上,鑲嵌在了盾面上。
但巨大的衝擊力依舊讓槍頭刺入了進去,盾后的一名黃巾軍直接被當場釘死。
橫飛的木屑還划傷一名軍士的眼珠,鮮血從他的眼中不斷的流出,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不過相比於他身旁的另外一人,他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一塊更大的帶著尖刺木屑直接鑲進了他身旁那人的脖頸。
那軍士連悶哼都沒有傳出,那黃巾軍的軍士就這樣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脖頸處緩緩流出,匯聚成一片暗紅的血潭。
隨著第一架床弩的矛槍落入了黃巾軍的軍陣之中,更多的床弩被陸續激發。
「綳——」「綳——」「綳——」
晉陽城的城牆上床弩被激發的聲音絡繹不絕的響起。
晉陽城上的床弩數量雖然比井徑關上很多,但所受到進攻的面積也更多。
再加上床弩的精準度也不是很高,所以大多數的矛槍還是落在了地上。
但是只要矛槍落入盾車,還是能在黃巾軍的盾車后帶起一陣陣哀嚎和血雨。
「放!」
晉陽城東城牆上,隨著令旗落下,四架投石機在漢軍甲士的操控下猛然激發。
「呼!」
石塊被投石機拋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著呼嘯的風聲,落入了壓向城牆的黃巾軍。
四發大石,有兩發命中了黃巾軍的軍陣,另外兩枚大石偏離的很遠。
巨石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猛然砸在了盾車之上,厚木板拼接而成的盾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哀鳴,便被巨石砸的粉碎。
飛濺出的木塊,便成了一片片奪命的利刃,盾車后的黃巾軍軍士幾乎無一倖免。
另一款大石並沒有砸中盾車,而是越過了盾車,落在了盾車後方的黃巾軍軍陣中。
那巨石直接在軍陣中碾出了一條血道。
被巨石擊碎的盔甲,斷肢四散飛舞,無論將校人馬俱是粉碎,非人力所能擋。
一名黃巾軍的軍士,茫然的站在原地,他的肩上耷拉著一條不知從來哪裡飛來的斷臂,臉上滿是血沫,暗紅色的鮮血從他的身上緩緩流淌下去。
他喉中涌動了幾下,發出一聲刺耳尖叫聲,而後發出一聲癲狂的大笑,突然向後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