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熱鬧非凡的包間陡然寂靜無聲,眾人紛紛側眸,一陣錯愕,又瞬間七嘴八舌議論開了。
而藍茉兒已經手起刀落,將那紀永升打懵了。
“藍茉兒,你憑什麽打我男朋友!”唐嫣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這一幕,踉踉蹌蹌地衝了過來,發瘋似的扯藍茉兒的頭發。
“報警!”紀永升哪受得了這樣的屈辱,趕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另一桌的於子默也站起身往這邊走來,卻被幾個同學拉住了,說這種形勢對藍茉兒不利,不管她受了什麽委屈,總之她出手傷人了,如果去幫她,反而是添麻煩。
藍茉兒狠狠盯著紀永升,清冷的目光猶如離弦之箭。
“臭丫頭,你瞪什麽!”紀永升捂著半邊臉頰,氣得牙癢癢。
不一會,火鍋店門口出現兩個警察,嚴肅說道:“誰在這裏鬧事,走,去警局!”
做筆錄時,紀永升添油加醋了不少,非要警察將藍茉兒拘留,但其實,隻要找個擔保人就行了。
警局裏,是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十分喧囂,藍茉兒卻清清冷冷地坐在那裏,厲色瞪著那些警察。
她討厭這些不分是非的警察,十分討厭。
她家破人亡,這些警察也難辭其咎!
當年,父親的案子,就是因為警察查不出一絲線索,才導致父親含冤入獄,一關就是十多年,至今都沒有放出來,還不讓探監。
詢問室裏,似乎有個警官一直打量著自己,果然,幾分鍾後,那個人將藍茉兒領到一個安靜的小黑屋。
“你好,我是城南區高級警官邱少堂。”那人禮貌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藍茉兒抬眸望了一眼,這人三十出頭,長得英挺魁梧,一臉的正氣凜然,身上透著淩厲的氣勢,像一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請問警官,要怎麽判刑,關我幾年嗎?”藍茉兒輕蔑地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的怯意。
“你誤會了,這一巴掌頂多是違反治安管理,罰點醫藥費就行了。”邱少堂解釋道。
藍茉兒低著頭,不說話。
邱少堂也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問:“你的父親叫藍人鳳是吧?”
“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邱少堂笑著擺手,然後誠懇地遞過來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聯係。”
“我憑什麽要相信你。”藍茉兒警戒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這是你父親唯一的要求,你放心,他在監獄裏一切安好。”
“你認識他?”藍茉兒一激動,從座椅上站起來,緊緊抓住邱少堂的手,淚光盈盈,“那你讓我見他一麵好嗎?”
邱少堂一愣,望著那張宛如出水芙蓉般的臉,竟有些窘迫起來。
“藍人鳳是重犯,上級不允許探監,這個……我確實無能為力,對不起。”
藍茉兒眸色一瞬暗了下來,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重犯?我爸爸明明就是冤枉的。”
邱少堂沒有再說話,眸底有一縷複雜的光芒閃過,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兩人的交談告一段落,門口出現一個女警司,按部就班地宣布:“藍茉兒,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警局大廳,紀永升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說什麽警察不明事理,就這樣放人了,也不給自己一個交代。
連藍茉兒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沒有任何人給自己擔保,警察怎麽就突然放了自己。
臨走時,邱少堂再一次強調,道:“你放心,藍人鳳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犯人,也是一個偉大的人,你應該為此驕傲。”
藍茉兒不明白他話中的深意,隻是垂眸,微微一笑。
溫陽在警局門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藍茉兒完完整整走了出來,立馬撲上去,問:“茉兒,沒事吧?警察有沒有打你?”
“幹嘛打我?”藍茉兒一臉無語。
“逼供啊!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屈打成招啊。”
“你確實電視看多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麽?那紀永升是活該!”
“沒事就好,散夥飯還沒結束呢,大家用班費和個人集資拿下了一間豪華大包,咱繼續去唱歌喝酒吧,一定要盡興!”
“好,今晚我們就不醉不歸。”藍茉兒心情大好。
……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總之她出來時已經找不著北了。
隻見漫天的星鬥和霓虹燈閃,一絲涼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糟,得趕緊到對麵的地鐵站去,不然錯過最後一班就回不去了。
手機“滴鈴鈴”狂轟了過來,她也顧不得接了,隻一路飛奔,抵達熙熙攘攘的地鐵站時,由於是最後一班地鐵,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身後人潮湧動,她被人用力一推,腳上的裸色高跟鞋便向一側崴去。
突然一個溫暖的手適時地握住了自己的肩膀,似乎每次她最狼狽要摔倒的時候,總有這麽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自己,還伴隨著一股好聞的檀木香。
藍茉兒站穩腳跟,怔怔地看這手臂的主人,然後傻笑道:“老公?你怎麽在這呀……你幹嘛一直晃啊晃?”
一邊說著,還一邊打著酒嗝。
古亦宸眉頭深鎖,下意識地在她身上一嗅,隨即翻了個白眼。
“怎麽了,老公?”藍茉兒樂嗬嗬的樣子,眨著大眼睛,踮起腳尖便想吻他的唇。
古亦宸挑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單手掩唇,“閃一邊去,我不跟酒瘋子說話。”
“咦,你怎麽知道我喝酒了?”藍茉兒左右聞了聞身上的氣味,“我隻喝了那麽一丁點,嘿……”
古亦宸嘴角有些抽搐,莫名的火大起來,“你這女人怎麽渾身都是毛病,不僅固執,愛抬杠,還喜歡喝酒!”
藍茉兒沒有說話,隻是突然蹲下來,控製不住地嘔吐起來,吐得肝腸寸斷,黃膽汁都快出來了。
“誒……”古亦宸覺得自己快要陷入崩潰的境地。
等藍茉兒吐完,他還是遞過去一張紙巾,聲音從頭頂落下:“現在好些了嗎?”
藍茉兒抬眸,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朝四周瞄了瞄,似乎腦袋也清醒了許多:“你剛才是不是吼我了?”
“……誰讓你喝酒的。”他冷著臉。
老公不好好管教,以後就要淩駕到自己頭上了,哼!
藍茉兒想要站起來走人了,卻因為蹲得太久腿腳發麻,還沒站直就又往地上跌去,沒有預想中開花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檀木香的懷抱。
她冷冷一瞪,毫不猶豫地伸掌推他。
他卻死死禁錮住,口氣有些妥協:“好了,我錯了,不該大聲跟你說話。
“那你承認自己是豬頭三,我就當沒這事。”她抬眸望著他俊美無鑄的臉,慪氣地說。
“藍茉兒,我告訴你,別過分!”
“好,那我們分手,戒指還你。”某女眉一橫,撂下狠話。
“……我是豬頭三。”
藍茉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可一摸肚子,她才不好意思地說:“肚子餓了,帶我去吃飯吧。”
“你今晚不是聚餐了麽?”
“今晚發生了些意外,晚上回去慢慢跟你講,總之,我沒吃什麽,剛才又吐了一地,就更餓了。”
“可是我沒帶錢包。”
藍茉兒斜眼看他,怪腔怪調地說:“好了,別這麽小氣,飯錢我會還你的啦。”
“你看我像帶錢的樣子麽?”一想起來,他就火大,要不是她不接電話,他也不會丟下車子,大老遠的跟著她跑這麽遠的路,搞得自己現在身無分文,還要被她嘲笑。
……
在路邊攤點了兩碗土豆粉,藍茉兒拉著他坐下來。
古亦宸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往碗裏又是倒醋,又是加辣椒油,然後攪拌均勻,這才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可他沒有動一筷子,隻是悶不吭聲地看著她,這家店鋪叫“西記土豆粉”,攤子隻是一個塑料棚搭建起來的,簡簡單單,每碗的價格也隻不過六塊錢,可眼前的小女人卻開心不已,似乎隻是一碗熱乎乎的土豆粉,就讓她心滿意足。
原來,生活也可以這麽簡單。
“哎呀,你怎麽不吃啊?這家的土豆粉可好吃了,你嚐一下嘛。”
“我肚子不餓。”
“誒,真是浪費。”藍茉兒瞪他一眼,端起古亦宸那一碗,開始兌調料,“**說過,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喂喂,那是出自朱柏廬的《朱子家訓》好不。”古亦宸一臉黑線。
糗大了,原以為他一直在國外讀書,不了解國內流傳的警世名言呢,不想他這麽博學啊。
“咳咳,我是想說‘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別那麽較真嘛。”某女趕緊找了個台階下。
古亦宸唇畔的笑意更濃,他真希望能一直跟她簡簡單單愛下去。
吃飽喝足,餐巾紙抹了一把嘴,藍茉兒從錢包裏掏出票子往桌上一放:“老板,結賬。”
古亦宸斜眼朝她的錢包望去,“還剩多少錢,夠我們打的回去麽?”
“不夠。”藍茉兒囧囧地說。
可古亦宸壓根就沒聽她講話,已經在路邊伸手攔車了。
“喂,我真的沒錢了,你想坐霸王車啊?”她心裏慌亂不已,左右掙脫卻敵不過男人的力氣,硬生生被塞進了車裏。
“噓,別吵。”他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
無奈,藍茉兒隻好報出了自家的地址,如果去古亦宸的別墅,路途就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