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攻城
太陽剛剛升起來的時候，今年已經七十有三的高林，作為村裏的最長者。
也是這裏唯一的長老，帶著一些武裝起來的年輕人，登上了冰晶圍城南側的箭樓，一邊警戒，一邊遠遠低眺望南今天距離村長高峰和幾位村中青壯年前往城聘請守護武者的日期，已經過去了四五天時間。
“雪龍山裏的妖魔越來越暴躁，隻怕很快就會蔓延到這一帶，希望村長他們順利歸來，聘請到一位實力不錯的守護武者，否則……”
高林不敢往壞處想。
如果沒有守護武者，也許這個冬天就是穀地村的末日。
陸續有很多村民站在了高牆上，帶著期冀的目光，看向南方的山道。
漸漸地，日到正午，遠處那條唯一通外外界的道路上，依舊是看不到絲毫的人影。
“長老，村長他們怎麽還不回來？”
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濃眉大眼，頗有幾分英氣，等的實在不耐煩了，手握一杆鑲著鐵尖的長矛，忍不住開口道：“不會是路上遭遇到了妖魔……”
“高劍，不要亂說。”高林白眉一掀，打斷了這個混小子的話。
高劍張了張嘴巴，也沒有敢頂嘴。
“快看，遠處有動靜了……”有人突然驚喜地大喊。
眾人頓時都朝著南麵的山道看去，隻見遠處在白色的天空和地麵交結的地方，隱約出現了十幾個黑色的小點，接著小點越來越清晰，絕非是妖魔或者是其他動物，而是正在高速移動的人影。
“是村長他們回來了嗎？”高林心中一喜，不過下一瞬間，這張布滿了溝壑一般皺紋的老臉上，喜色瞬間凝固，變成了驚恐。
“快，立刻布防，箭樓準備，是血龍寨的人……”
一麵長條形的白色旌旗在遠處的山道上突然飄揚起來，旌旗上刻畫著一條張牙舞爪的血色長龍，被北風拉扯的獵獵作響，仿佛活了過來一樣，在天空之中遊走，充滿了血煞之氣。
旌旗握在一位全身黑鐵輕甲的騎士手中。
在這個身形魁梧的騎士身後，三十多人的騎兵隊伍呼嘯而來，像是在白色的天地之間刮起了一陣黑色的惡風一般，速度極快，一陣雷鳴一般的馬蹄聲之中，這一隊騎士轉眼之間，就來到了穀地村的冰晶圍牆之下。
近距離更能看出這些騎士的猙獰。
他們每個人身上的黑甲都沾著血跡，清一色黑色長毛大馬，馬首之下還都懸掛著幾顆頭顱，已經被凍僵了，不過頭顱麵部那驚恐憤怒的表情，依舊清晰可辨，顯然是剛剛被殺死不久。
這群家夥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死神軍隊一樣。
騎士的鐵甲上帶著凍結殷紅血跡和銀白色的冰層，沉默肅穆，口中喝出的白氣一團團彌漫開來，猶如鬼霧，時不時一聲馬噴響鼻的聲音，讓氣氛更加驚悚，彌漫著難以形容的殺氣。城牆之上，穀地村的人都快被嚇呆了。
大多數人被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些人甚至被嚇得瑟瑟發抖，握著長矛的手都開始發顫，臉色蒼白，眼中全是絕望之色。
關於血龍寨的各種傳聞，幾乎所有人都聽過。
這夥方圓五百裏之內最大的山匪，出了名的嗜血無情，來取呼嘯如風，縱橫雪龍山一帶，無人敢惹，打劫商隊，洗劫村落，搶奪人口和錢財，無惡不作，所過之處，稍稍遇到反抗，就會燒殺一空，雞犬不留。
不過，這夥凶殘的土匪，卻也知道不可竭澤而漁，對於方圓百裏之內隻要是表示向血龍寨順從的村落，每年四季，各征收一次庇佑金，此外不再劫掠，所以包括穀地村在內的許多類似村落，才能存續下來。
城下。
為首一名黑甲騎士，身形最為魁梧，看樣子至少也有兩米五的身高，仿佛是一座鐵塔一樣，端端地坐在一頭同樣巨大的有些誇張的半妖之馬黑風獸之上，光頭，臉上和頭皮上都印著青色的獸紋荊棘刺青，更顯彪悍可怖，
這刺青光頭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瞳仁深處隱隱有一絲綠芒閃爍，冰冷仿佛不似人類的眼神。
這刺青光頭應該是這對騎士的首領。
一位黑騎士從他的身邊催馬緩緩走出，馬蹄聲踩在冰路上，格外刺耳，仰頭大喝道：“血龍寨鋤草，裏麵的人聽著，一刻鍾之內，交出十名女子，二百兩白銀，期限一過，雞犬不留。”
這聲音，像是一道炸雷，響起在天空之中。
城牆上。
村民們終於回過神來，頓時亂作了一團。
村長不在，守護武者也已經失蹤，沒有了主心骨，麵對著這樣一樣凶神惡煞的匪人，所有人都一陣陣發顫。
“我們已經交過冬季的庇佑金了，怎麽還收？”手握長矛的高劍，畢竟還年輕，血氣方剛，頗有點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思，大聲地喝道。
一道黑芒，衝天而起。
“呃……咯咯……”高劍摸著自己的喉嚨，眼睛瞪大。
血水順著他的指縫一縷縷地流淌了下來，一支黑色箭簇，已經無情地洞穿了他的喉嚨脖頸，帶血的箭簇從後頸傳出來，帶著血水飛濺，奪走了這個年輕人寶貴的生命。
“再敢反抗，全村屠滅。”黑騎士不帶絲毫感情的冰冷聲音，不由分辨地在城牆下回蕩：“野草們，你們，還剩下不到半柱香時間。”
在他們的眼中，這些村民就是由自己收割的野草。
“孩子，孩子……”城牆上，無力阻止慘劇的發生，高林扶著高劍猶帶體溫的屍體，禁不住老淚縱橫。
“長老，我們怎麽辦？不如和他們拚了吧！”
“就是，有城牆阻礙，也許我們可以抵擋住他們呢！”
“就是，和他們拚了，大不了一死！”。
人們圍在高劍逐漸冰冷的屍體旁邊，怒火在燃燒。
最初的恐懼散去，看著昔日玩鬧生活的同伴再也無法醒來，年輕人的眼中閃爍著憤怒和仇恨的光焰，似乎是在一瞬間，這些人找回了屬於他們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