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冰原？你說秘密在霞冰原，以前的廢棄院子是秘密的關鍵？”
聽完楚木解釋自己的想法，武書易半信半疑，但心裏也不自覺有些相信了，因為除此之外，似乎也沒別的解釋了。
脈絡清晰之後，剩下的就是如何去挖掘這個秘密了，而挖掘秘密的關鍵一點，便是查尋關於塵冰莊園之前的那座廢棄院子的事情。
楚木琢磨片刻，道：“武前輩，以前修建莊園的工匠，你還有記得是哪些人嗎？還有，向老爺子買下這塊地兒的時候，轉賣土地的地契上，應該有關於廢棄院子主人的信息吧？我們不妨去查一查。”
“十年前的事了，而且那麽多工匠，我倒是記不太清楚了——”武書易苦思許久，忽地拍腦，道：“對了，城裏有一個姓徐的老工匠，當年參與過莊園的建造，我有點印象，隻是現在是否還在淮陰，我倒是不太清楚了，不過這個可以讓城裏的弟兄們查查，隻要還在城裏，倒不難查到。”
“好！盡快查清楚來。”
“至於地契，有是有，不過現在應該在向府裏邊，具體是放在哪兒，我也不太清楚，向府如今被衙門查封，官兵把守，很難接近，而且，地契上有沒有先前主人的信息，我也沒多大把握。”
楚木正色道：“總要試試才行，如果我們掌握了這個秘密，對付羅閻王，我們就有了一個殺手鐧。”
向府危在旦夕，光憑他們這群人，對付竹江幫和官府，難度太大，要想扭轉局麵，必須得查到這個秘密才行。
武書易道：“好！我立即去交代弟兄們。”
“且慢！向前輩！”
楚木喊住急衝衝的武書易，道：“還有一事，如今城裏大局漸定，我估摸這兩天竹江幫就會衝這裏來，我們需及早做好準備才行。”
武書易勃然怒道：“他們敢來，叫他們有來無回！不是我輕敵，莊園四周遍布機關秘術，弟兄們也有上百，我們死守在莊園裏，竹江幫要是敢來，就算最後失守了，也要讓竹江幫死上幾百號人馬，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
“如果來的隻是竹江幫的人，我們自然不怕，拚了便是，可萬一他們故技重施，帶著官府的人來呢？這裏同樣是向府名下的產業，官府能找一千個理由查封塵冰莊園，到時我們該如何？反抗的話，就會演變成與官府之間的鬥爭，而抵抗官府，絕非一個明智選擇，至少，在我們見到巡察使大人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楚木沉聲道，經曆了向府的事情之後，他清楚地了解到淮陰官府的黑暗，官黑勾結，無法無天，他不清楚羅閻王和姓錢的狗官達成了什麽交易，但隻要竹江幫一直將官府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他們就很難有機會贏得了。
民不與官鬥，自古真理。
武書易聽了一愣，隨即眉頭緊鎖，他問：“那怎麽辦？”
楚木來回挪步，緩緩念道：“什麽是官府最怕的？不是鄉紳豪強，不是江湖勢力，而是平民百姓。官府最敢動的人，是平民百姓，最不敢動的人，也是平民百姓，我們可以暗中去說服百姓們，煽動百姓，讓百姓們去抗衡衙門，施加壓力，當然，不是讓他們去拿刀拿槍和官府對著幹，而是讓他們通過一些方法，比如說大型的遊行示威，去給官府施加壓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壓力足夠大，狗官自然無暇顧及此地了。”
武書易遲疑片刻，道：“這樣行嗎？和官府對著幹，百姓們不見得會答應啊？”
“應該會的。”
楚木道：“老爺子過去這些年行善積德，鋪橋修路，為民除害，對淮陰的百姓有大恩，不是無情冷酷的人，總該記著點好，而且這些年官府和竹江幫對百姓們的欺壓，難道還少嗎？百姓們早有怨言，這股怒氣積攢在心頭，是時候爆發出來了，隻要讓他們明白法不責眾這一點，他們就會有勇氣了，雖有利用之嫌，但這是現如今我們唯一能抗住官府壓力的辦法了。”
武書易想了一會，最後應道：“好吧，我們去試一試。”
——
下午時分。
楚木和絕刀離開了塵冰莊園。
城裏的人來消息了，找到了那位姓徐的老工匠，他們決定親自進城一趟，去問一問那位老工匠。
按照楚木所述，鄭離隊長和冷玄通把具體事項一一安排下去，向府倒了，但人力還在，情報網絡還在，相信很多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了，而在此之前，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尋秘密，以及抗住竹江幫。
為了考證自己的想法，楚木決定親自動身，雖然有些冒險，因為羅閻王還在城裏搜查當日在東華府逃掉的落網之魚，武書易也出言阻止，但他還是堅持去，武書易等人無法，隻好交代他們去了城裏，聯係城裏的向府兄弟。
楚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儼然成了軍師一般的角色，帶領一群潰散成一盤散沙的護衛們，護衛們也沒有覺得他年紀小而不服，因為他縝密的心思和準確的判斷，得到了向府弟兄們的信服。
索羅刀遇難，向府遭劫，城裏一片大亂，城門的盤查也變得比以往要嚴格許多，楚木倆人偽裝成外地人，來淮陰探訪親戚，塞給了守城衛兵一點銀兩，成功混進了城裏，進城之後，他們先是去找冷玄通。
見麵之後，冷玄通劈頭斥道：“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太危險了，你們不知道竹江幫的人到處在搜查你們嗎？”
“冷大哥，先不說這些。”楚木哈哈一笑，岔開話題：“那位老工匠在哪兒？你帶我們去找他吧。”
“那位老工匠的家離這兒不遠，一刻鍾的腳程，隨我來吧。”
三人邁步前行，他們當然不敢光明正大走在街上，都是穿插胡同小巷，片刻後，他們抵達目的地。
老工匠名喚徐福永，膝下隻有一女，早早嫁到了別家，現在家中隻剩下他還有他的老伴，守著屋子。
楚木也不避諱，直接告明身份，徐福永領他們進屋之後，楚木問道：“老人家，您十年前曾給向府幹過塵冰莊園的工事，聽說當時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您能不能跟我們詳細說說當年的情形？”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兒了，我也記不太清了。”徐福永眯著渾濁的雙眼，好一會才慢吞吞道：“當時——向府招人修建塵冰莊園，我便去報名了，剛到那兒的時候，發現那裏竟然建有一個院子，嚇了我們一跳，心想那偏僻地兒，方圓無人，還離霞冰原那麽近，冬天冷得要命，怎麽會有人在那裏建院子呢？那廢院子瞧著裝潢不是華貴，可麵積相當大，要比塵冰莊園大多了。”
老人家年邁氣衰，不比當年，憶起往事，說話的速度慢得跟蝸牛似的，但楚木三人極其耐心得聽著，不放過一絲一毫的信息。
“當時，頭兒叫我們把那院子拆了，奇怪的事兒，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的，有人無意中在院子裏撿到了一些金銀珠寶，不是成箱成堆的，散散落落在院子裏，除此之外，還找到了一些兵器，刀啊，劍啊，什麽的。”
楚木詫異道：“刀劍？”
“是啊，刀劍，有些還沾血呢，那院子陰森像鬼屋似的，又碰到這些沾血玩意兒，可把我們嚇一跳，後來，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拆院子是個大工程，得費很長時間，所以那時候我們要一直住在那兒，一部分住在院子裏，一部分住在外邊臨時搭建的木棚，我當時住在院子裏頭。”
“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和幾個兄弟們夜裏乘涼喝酒，正喝著盡興，誰知道突然看到一個工匠渾身是血，從院子東邊的方向衝我們跑過來，我們當時嚇得半死，還以為撞到了盜賊搶劫，那工匠渾身都是血洞，一個個透明窟窿似的，就這樣衝到我們麵前，話沒說一句，噗通一聲倒地上死了，後來，我們去通知頭兒，誰知道沒走兩步，院子東邊傳來轟隆震響，幾間屋子無緣無故倒塌了，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後來我們才知道，那晚不止是死了一個人，還有三個工匠失蹤了。”
一死三失蹤？房屋無故倒塌？
楚木蹙眉，問道：“老人家，他們為什麽會從院子東邊跑出來？又怎麽半夜不睡覺，在院子裏溜達呢？”
“拆院重建是個大項目，得按照一定的工序進行，不能隨便拆除，我們原定計劃是由西至東，逐一拆除，那時候，東院還屬於沒有動工的狀態，他們幾個，估摸著是想乘半夜無人，偷偷去找寶貝兒，畢竟剛開始在西邊，我們撿到了不少金銀財寶，天上掉陷阱的事兒，擱誰都眼紅，誰知道最後發生了這種事情？哎——”
“東院的房屋為什麽會倒塌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按理說，那院子雖然廢了，但質地堅固，不易損毀，不應該會無故倒塌……那晚之後，工地上再也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後來拆除東院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狀況，直到工事結束，那失蹤的三個人也沒有找到。”
聽完之後，楚木三人麵麵相覷。
楚木從懷裏取出一幅圖紙，那是塵冰莊園的建造具體圖紙，他攤開圖紙，指著圖紙，湊近到老人家眼前，慎重問道：“東院倒塌的屋子，具體的地點您還記得嗎？”
徐福永揉揉眼睛，使勁盯著圖紙，片刻後，指著圖上的一點，道：“太久了，記不太清，應該是這裏吧。”
三人一看，皆是一怔。
望霞亭？
楚木盯著圖上望霞亭那一點，心裏默默思量，隨後雙手緩緩卷起圖紙。
這一趟沒有白來，距離秘密的真相，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