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資本騙局 2
秦方遠學得惟妙惟肖,讓石文慶煩悶的心情好了一些。接著起下午的事,秦方遠似笑非笑的看著石文慶。石文慶有點發毛,“怎麽了?難道是我有什麽不對,你這麽看著我?”
秦方遠笑了出來:“你被騙了!沒想到一向精明的你也被人騙了!那黃花梨桌子肯定是假的。黃花梨可是硬木,斧頭都砍不動,一個水果刀就能戳個洞,哈哈哈……”
“狗日的,我得找那個奸商算賬!”石文慶愣了一會,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把一下午的鬱悶都笑了出來。
笑完,石文慶不由感慨:“同學關係,是這個世界上比較靠譜兒的社會關係之一。多年前,社會曾流傳一句話:‘什麽是哥們兒?一起扛槍,一起下鄉,一起嫖娼。’後來這句話與時俱進,演變成了緊密的官商關係。其實,同學更是哥們兒。”
秦方遠問:“最近見著錢豐了嗎?”
石文慶搖搖頭:“我也在找他呢,奇怪,轉眼間就沒影了。”忽然,他想起了什麽,“我有一個同事在海口見著周易財了,他瘦得很厲害,一陣風就可以吹跑。聽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美尼爾氏綜合征,經常突然眩暈。唉,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
秦方遠聽了一愣,歎口氣:“不知道胡曉磊怎麽樣了。”
那頓飯局,從下午聊到晚上。他們從湘菜館出來後,又在路邊攤上大吃臭豆腐,這是他們在武漢上學時養成的共同愛好。
淩晨點,都有些醉意,石文慶要帶老同學去泡桑拿,***給捏捏腳,秦方遠要回去睡覺。看老同學不領情,石文慶就把車停在飯店門口,打的跑到方莊熱公館泡了個桑拿。
4融資騙局
馬莉莉出現在秦方遠的視野裏,就像一株故鄉湖中的蘆葦,一陣風就可以把她輕飄飄地吹跑。馬莉莉站在協和醫院東院的門診門口,東張西望,焦慮不堪。當她看到秦方遠出現時,快步迎上來,劈頭就是一句:“你認識協和醫院的大夫嗎?”
秦方遠本打算寒暄幾句,問問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在湖北的家族生意如何,馬華這子不再打架了吧,為人夫為人父了吧等,他一路這麽念叨著,卻沒想到,這位同學的姐姐,時候帶他們玩,也沒少為他們鬧事埋單的姐姐,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找關係看醫生。
秦方遠問:“誰看病,姐姐你自己嗎?”
馬莉莉這才意識到電話中沒有給他解釋清楚,就簡要地了一下:“是我爸,心髒不好,在武漢治療心裏不踏實。不是北京的醫療條件最好嗎,就過來了。來之前托朋友聯係的那位大夫在外地做手術,這兩還回不了,協和醫院的床位緊張得很,我得想辦法幫他先搞一個床位。”
秦方遠明白了:“走,先去看看老爺子。”
老爺子叫馬新政,共和國的新生一代,因此取了這麽個有時代特色的名字,六十來歲,秦方遠喊他馬伯伯。當年秦方遠在老家讀書,馬伯伯是當地富豪,是家鄉闖事業的人的驕傲。秦方遠記得,馬伯伯走路總是很快,能夠刮起一陣風,跟著他走的人一般都會感覺吃力,他基本是不管不顧,即使是孩子,他邊走邊回頭喊:“跟上,男人要像個男人樣,要有氣魄、有幹勁兒,敢闖敢幹,勇於承擔責任。”這些話至今還印在秦方遠的腦海裏。畢竟,馬伯伯是軍人出身,對於孩子而言,還是有些神秘色彩的。
馬伯伯剛從專家門診出來,坐在門診廳的椅子上,旁邊一個年輕人在照看他,馬莉莉是司機王。馬伯伯看起來消瘦多了,右手習慣性地摸在左胸口,他看到秦方遠過來,投過來詫異的目光,繼而眼神有了溫度:“你是方遠吧?”
秦方遠點點頭,大步邁過去,蹲下來握住馬伯伯的手。秦方遠感覺他的手沒有厚度,主要是骨架,就輕輕地握了一下,怕用力對方會痛。秦方遠:“馬伯伯,別擔心,這種病,隻要注意,按時吃藥,沒什麽大礙的。如果嚴重,醫生會積極處理的,比如放支架啊,搭橋啊,現在技術非常先進。再,這種病在國外也太常見了。”
馬伯伯輕聲:“我明白,活了這把年紀了,沒啥問題,都看透了。我也是今才聽莉莉你回國發展了,好啊,學了本領報效祖國,不像我那兒子,至今還在混!”
秦方遠當然理解這代人的心情,也知道馬伯伯的不是套話官話,他們這代人對祖國的熱愛,尤其是曾經做過軍人的人,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馬伯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時候你不是常跟我講嗎,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太擔心馬華。活好自己就是對社會最大的貢獻。”秦方遠安慰道。
“嗬嗬,你還記得老朽這些話啊,從我就看你有出息。現在我老了,就靠女兒一家在支撐。”馬新政的情緒明顯好起來。
秦方遠站起來:“別讓馬伯伯待在這兒了,先找個地方休息,我們再想辦法安排一個床位。”
馬莉莉在東方君悅大酒店開了一個總統套間。馬莉莉,父親辛苦一輩子,出差從來不住豪華間,早先習慣住普通招待所,後來習慣住經濟型酒店,還差點兒在武漢投資搞一個連鎖酒店,我們擔心他精力吃不消就攔了下來,總不至於為了吃牛肉養頭牛嘛。
秦方遠和馬莉莉隨同司機王把馬伯伯送回酒店住下。秦方遠:“姐姐,我聯係上了一個朋友,他在一家醫院管理協會工作,原來也是從協和出去的。他聽了馬伯伯的情況,一會兒打電話給我。”剛剛完,就接到了這個人的電話。馬莉莉在一旁屏息靜氣,期待著好消息。
那位朋友早年跟團出訪美國,恰好讀研的秦方遠打臨時工,做駐地翻譯和向導,就認識了。對方先是在電話中抱怨:“你不知道啊,中國醫療體製出問題了,不是看病貴的事情,現在有各種醫療保險,而是看病難。專家也就那麽一些,基本上集中在北京、上海和廣州等有限的幾個地方,全國的人都喜歡過來,有限的資源被嚴重透支;再加上有級別的老幹部長期霸占著大醫院的床位,即使病治好了也賴著不走,導致床位極度緊張,平民百姓看個病,難!”
“那床位能安排出來嗎?”秦方遠這時候最關心床位問題。
“哦,差點兒忘了正事兒。應該問題不大,我剛才跟院方聯係了,明聽通知吧!”
秦方遠在電話中連連表示感謝,找個時間去拜訪他。馬莉莉一聽這話,知道床位快有著落了,一時有些感動得要哭的樣子,不盡的感激話。這些話多了,反倒讓秦方遠有些不適應。秦方遠打斷馬莉莉:“姐姐,我請你吃飯吧。喜歡吃什麽菜?我請。這麽多年沒見麵了,時候那麽關照我。”
馬莉莉:“自家人就不跟你客氣了,行,這次就你請客吧。”
秦方遠安排在皇城根公園附近湘菜館,老板姓劉,湖南人,據當年與一位遠逃日本的內地某上市公司富豪是哥們兒,一起在海南闖過世界,這個富豪哥們兒曾經有一位紅顏知己是某著名女影星。秦方遠在東方廣場工作時招待客人主要在兩個地方,一是先鋒劇場樓上的菜根香,一個就是這家湘菜館,一來二往,這些人都認識了秦方遠。
秦方遠選擇了大廳一個靠窗的位置,點的都是好菜。秦方遠:“姐姐,馬伯伯的身體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虛弱,是不是上了年紀的原因?”
一聽秦方遠問起這個,馬莉莉的眼淚就嘩啦一下子出來了,秦方遠立即遞上餐巾紙。馬莉莉:“這也是我著急找你的另外一個原因。”
從馬莉莉口中講出來的,是一個驚心動魄的華爾街式巧取豪奪的故事。
在秦方遠關於童年的記憶裏,學同學馬華有一位了不得的爸爸,經常會在周末的時候有專職司機開車把他爸爸馬新政從省城武漢送回鎮。每次車子停在鎮中心醫院對麵的宅子門口,馬新政從車上下來,高大的個頭,梳理得光滑的頭發,拎著一個褐色的牛皮手包,那精神勁頭就像高官蒞臨,成為鎮的一道風景。
馬新政是退伍軍人出身,曾隨石油係統到海外做過勞務工。0多年前,他以5萬元的成本創辦了湖北大地石油機械廠(湖北大地石油設備集團公司的前身)。兢兢業業經營0多年,馬新政擁有了湖北大地石油設備集團公司(以下簡稱“湖北大地”)、鄂東大地等公司。
湖北大地主營設備租賃服務,主要購買鄂東大地生產的鑽鋌、螺旋鑽鋌、加重鑽杆、螺旋加重鑽杆等各類鑽井工具及液壓拆裝架、液壓試驗架、螺杆鑽具試驗台、防噴器自動化清洗係統等設備,為幾大石油公司提供專業的石油勘探、施工和石油設備租賃服務,產品銷售網絡覆蓋各大油田,並出口到美國、加拿大、歐盟、俄羅斯、印度、中東、北非等國家和地區。
馬莉莉:“在運作上市之前,投資者對我們垂涎三尺,我們兩家企業淨資產有個多億,你是知道的,在當地還是叫得響的。”
事情的轉折與馬華密切相關。馬華在公司主管營銷,被當地稱為“富二代”。馬華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認識了一個姓鄭的外籍華人,這個人自稱是投資家,有錢有背景,幫助很多企業成功上市,馬華心動了。
馬華回來遊他爸爸:“做企業多苦啊,我們做了0多年,才幹到今這個地步。現在那些幹了七八年的,甚至四五年的,‘啪’的一下上市了,一下子身家就上百億了。爸,您瞧瞧,那些人當年哪入得了您的法眼啊!”
馬新政雖然年紀偏大,自認思想還是與時俱進的,他也對時下一夜暴富一族心懷不滿,前些日子還是個拉廣告的兔崽子,轉眼就成為房地產開發商,**上市號稱首富,這樣的人還比比皆是,隨便拎出來一個就是身家幾十億元甚至上百億元。想當年自己創業的時候,他們還在穿開襠褲呢。
其實,這些年也有不少投資基金過來要投資,他算了個簡單的賬就給否了:“如果引入投資,今後上市,我要按章納稅,每年要多交000多萬元的稅,這可都是現金啊!投資進來也就是000萬美元,我還要給你0%的股權,我少交點兒稅,6年時間省的稅就夠了。我為什麽要你的投資?”
不過這次,尤其是周邊人前後發生的劇變,讓馬新政對兒子的建議心動了。他:“我們不懂這些玩意兒,得找個在行的人。”
因此,馬華順理成章地把鄭先生介紹給了他爸爸。大概不到個月的時間,鄭先生果真介紹了一家人民幣基金投資了1億元進來,通過股權受讓和認繳新增注冊資本的方式,合計持有鄂東大地180%的股權,當時的PB值(市淨率)高達倍。
既不用像銀行貸款一樣到期還債,又是真金白銀的投入,共患難同生死,這樣的資金讓馬新政徹底放鬆了對鄭先生的警惕,反而把他供為上賓。也正是基於這種狀況,當鄭先生提出幫助在**上市的計劃,馬新政立即就答應了。
5借殼上市的隱患
根據馬莉莉的闡述,秦方遠分析,這位鄭先生的整個陰謀計劃分成了三步:
第一步:境外人士鄭先生投資設立並百分之百控製境外公司中國石油重工,中國石油重工又設立兩家境外(BVI)公司,即中股投公司和海鼎公司,而海鼎公司在國內設立外商獨資企業鄂東海鼎科技有限公司,即鄂東海鼎。
第二步:中股投公司與湖北大地簽訂股權轉讓及增資合同,以000萬元的價格受讓湖北大地70%的股份,再向湖北大地增資4000萬元,成為湖北大地控股股東,擁有90%的股權。鄂東海鼎則與鄂東大地簽署《業務合作框架協議》《獨家技術支持與技術服務合同》《獨家管理及谘詢服務合同》,通過合同綁定方式,將鄂東大地產生的利潤計入鄂東海鼎的報表,通過這種“類新浪模式”,鄂東大地間接被鄂東海鼎控製。湖北大地和鄂東大地也因此被中國石油重工間接控製。
秦方遠,這兩步是典型的紅籌模式的操盤。為規避商務部10號文對“紅籌模式”上市的限製,鄭先生製訂了將鄂東大地和湖北大地捆綁,借殼納斯達克上市公司興旺發展控股有限公司上市的計劃。
第三步:選定納斯達克上市殼公司興旺發展後,中國石油重工以反向並購的方式置換進興旺發展,並更名為中國石油重工集團有限公司。按此重組方案,在收購完成後,馬新政及管理層持有上市公司的股份為5%,鄭先生持股0%,興旺發展的老股東5%,來自配售的新股東持有10%。
馬新政及其團隊就上市事宜前往投資銀行進行路演時,第一次看到了鄂東大地和湖北大地與興旺發展換股上市的方案:淨資產億元的鄂東大地和淨資產1億元的湖北大地捆綁上市,獲取興旺發展支付的相當於0億元的對價。
然而,上市後的利益分配出乎馬新政的意料:興旺發展收購中國石油重工的對價是用現金加股票和可轉換票據的組合方式支付的。馬新政及其團隊持股比例是%,可轉換票據的鎖定期是年,其間無投票權;而鄭先生通過其殼公司持股6%,獲5億港元現金,可轉換票據的鎖定期隻有6個月。即使在全麵行使可轉換票據兌換權之後,馬新政及其團隊持股比例也隻有5%,而鄭先生通過其殼公司持股比例是0%,仍是興旺發展的控股人。
這時候馬新政才知道自己掉入了別人早已挖好的陷阱,當即拍案而起,向投資銀行提出中止上市。他認為,該方案並未取得他作為鄂東大地和湖北大地實際控製人的同意,明顯有損其及團隊的利益,也有悖其尋求上市的初衷。
隨後,馬新政向鄭先生發出《關於中止合作的通知》,當時路演尚未完成。在上市實體有意退出的背景下,興旺發展仍公布了收購中國石油重工百分之百股份重大事項的公告。
為這件事,馬新政及其團隊兩度赴紐約談判,鄭先生拒絕調整股份分配方案,談判破裂。之後,鄭先生與興旺發展簽署了終止契據,興旺發展亦發布了收購流產的公告。
鄭先生等人提前在二級市場上買入億元的興旺發展股票,希望在收購完成後獲得暴利,上市終止的事實令老鼠倉損失慘重。在運作上市的過程中,興旺發展的股票短期內由進入時的最低每股0089美元暴漲至停牌時的15美元,股價翻了近0倍。然而,伴隨著借殼夭折,興旺發展的股票價格急轉直下,跌幅超過80%。
“為了對納斯達克和投資者有所交代,一定要把馬新政送進監獄。”事後,這位鄭先生放出話來。
6華僑騙子
這個故事,秦方遠感覺似曾相識。
馬莉莉問:“方遠,你在這個圈內混,又在美國留學工作過,你這類事情缺德嗎?”
秦方遠:“我多少了解這種情況,隻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麽惡劣,更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會落到你們身上。這種人,一輩子將不得心安!”
“我絕對要將他們繩之以法!即使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馬莉莉咬牙切齒。
秦方遠隱約感覺到,這個鄭先生是不是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他緊接著問:“那人叫什麽名字?”
“鄭紅旗!”
秦方遠聽了頭“嗡嗡”響,他愣在那兒了,一聲不哼。
馬莉莉感覺到了秦方遠的異樣,已經猜到了什麽:“你們認識?”
秦方遠點點頭:“我是通過研究生時的一個師兄認識的,有過幾次聯係。難怪最近一直聯係不上,國內手機全部關掉了,我還以為他回澳大利亞了,原來他在編織一張騙人的網,竟然騙到了你們頭上!”
秦方遠衝動地拿起手機,撥通了郝運來的電話。郝運來是有這麽回事,但他也很久沒有聯係鄭紅旗了,對他倒騰的這件事也是從一位跟他私交緊密的朋友那兒聽到的。“什麽?你發的家族企業?還住院了?這種錢也能掙?太瘋狂了,我們合力圍剿他!有消息我們互相通氣。”
放下郝運來的電話,秦方遠原本白淨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馬莉莉碰了一下秦方遠的手:“方遠,事緩則圓。我相信惡人自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要麽被我們擊敗,要麽被下一家擊敗。你也別著急,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是吃一塹長一智。”似乎受傷害的是秦方遠,而不是他們。
秦方遠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緩過勁兒來,接過馬莉莉的話:“姐姐放心,鄭紅旗既然這樣搞,是不想在這個圈內混了,官司肯定要打,我們也要將他的聲譽搞臭,讓他無立足之地。”
第二,那位醫院管理協會的朋友打電話過來,弄到了一個套間,在國際住院部。對方在電話中,弄這個床位太不容易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和地方上一個廳級幹部爭過來的。秦方遠連連表示感謝。
7前女友孤獨離開
秦方遠準備去武漢,馬莉莉讓他幫助處理公司餘下的事情。
臨走前,他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是個清脆的女聲。對方在電話中,她是胡曉磊的前同事兼密友,胡曉磊托她轉交秦方遠一封信,很重要,一定要親手交到秦方遠本人手上。
秦方遠立即約了見麵的地方,在她們報社附近,長安街往東延線的永安裏。秦方遠沒有喊上老趙,畢竟人家還要討生計。秦方遠辭掉工作後還是租著老趙的車,每月還是支付固定的費用,隻是使用的時間不固定,也許一也用不上一次,也許一用上兩三次。秦方遠直接坐地鐵在一號線永安裏站下,來到華彬大廈的咖啡廳。
胡曉磊的同事早候在那裏了,秦方遠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穿淺紅色衣服、短頭發的女孩在向他招手。秦方遠走過去坐下來,那女孩脆脆地笑著:“果然跟照片上長得一樣,帥!”
“你認識我?”
“當然,大名鼎鼎的銘記傳媒的少帥,誰不認識?我很早就看過你的照片了,估計那時你還沒有回國吧。”
“是嗎?那至少是兩年前吧,你才多大啊!”
“我大學還沒畢業就知道你了。我是胡姐姐的實習生,畢業後胡姐姐跟報社領導建議把我留了下來,我當然是常常聽她談到你啊!”姑娘倒是快言快語。
秦方遠明白了,他:“她現在哪兒呢?”
姑娘的神情黯淡下來,眼睛從秦方遠臉上移到咖啡杯上,有些傷感地:“她去了澳大利亞。”
秦方遠一驚:“什麽時候?我找她多次,聽她回海南夫家了。”
“唉,一言難盡。”姑娘從包裏拿出一封信遞給秦方遠,“你看看就知道了。”
一個白色信封上,用娟秀楷寫著“秦方遠親啟”,多麽熟悉的字體!
秦方遠撕開信封,一句簡單的問候就讓秦方遠鼻子一酸,仿佛回到了當年:
方遠:
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想,我已經到澳大利亞了。
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三點,還有三個時我就要走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在最後的時刻為你寫下這封信,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吧。我想即便我不,你也是知道的,你在我心中是多麽重要的人。我惦記你太深太深。你回國後給我打了很多次電話,我不敢接,我不知道接通電話後要什麽,會是什麽樣子,我怕控製不住自己。這麽多年了,在這段不曾聯係的完全空白的時間裏,我有太多話想告訴你,而如今提筆,卻又不知該從何起。
不知道是否冥冥之中注定,我們總會擦肩而過。我們雖然曾在同一時空裏,卻一直沒有交集。每每想起,我都感傷不已。我不知道那段沒有陪你一起走的路程中究竟錯過了什麽,一個吻,一個擁抱,還是一次牽手,又或是,一個未知的未來……而今,我將要離開了,送我的隻有眼前這位妹。當年送你的是我,雖然你執意不讓我送,但我還是沒忍住偷偷跑去了。看著你孤獨遠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
方遠,你知道麽,我常在深夜睡不著時會想起我們在學校那些年。想起每次我受了委屈鬱悶大哭,你把我的頭按在你胸前不怕,塌下來都有你頂著;想起我們一無所有時,你在宿舍單人床上抱著我憧憬和幻想未來的樣子。每次回憶起那些美好的畫麵,我總是很難過。
唉,現在還這些幹嗎。但是,我也沒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可了。也許你已經知道周易財的事情了吧——現在我應該稱呼他為前夫,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對他的事,我無言以對。
作為一名財經記者,我曾經揭露過國有資產流失、批判過大股東占用上市公司資金……但我從未想過,有一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自己身邊。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不僅僅是他,還有錢豐,這是他們一起合夥幹的事情。我很失望。現在我終於看清楚,這是對我的欺騙、利用。他們,曾經都是我生命中的人……對不起,我抑製不住了。
這樣的痛楚,我寧願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不知道。但事已至此,我隻能選擇孤獨地離開。
孤獨似乎是我的一個注腳,不管和誰在一起,我注定孤寂。即使當初和你在一起了,也許我們也會各自孤寂地分開。
一切不過是命。我全然接受命運的安排,也決定將過去完全放下。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請放心。希望你在國內過得開心!
胡曉磊
秦方遠心情沉重。本來以為胡曉磊嫁給了周易財,家境殷實,家庭和睦,前景不錯,減輕了負疚的心理,卻沒想到是這種結局。世事難料啊!
秦方遠從這封信裏印證了另外一件事情——錢豐是忘不了傳媒周易財事件的參與者之一。為什麽他被基金突然開掉?為什麽一夜之間從兄弟們的視野裏消失?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下子,似乎明白了很多。
更讓秦方遠難以接受的是,這兩個男人都曾經跟胡曉磊有過肌膚之親,恰恰是這些一度口口聲聲愛她的男人,在關鍵時刻傷害她最重。想到這裏,秦方遠自然也想到了已經回美國的喬梅和與自己再沒聯係的於岩,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極點。
在秦方遠看信的時候,姑娘也認真地看著秦方遠,緊鎖的眉頭,粗重的歎氣,搖頭,爆粗口,然後長時間發呆。
她對秦方遠:“事已如此,你們就各自保重吧!”
8暗箱操作靠不住
從北京飛往武漢也就不到個時的時間,秦方遠在飛機上吃完便餐,喝了幾口水,閉眼養神不一會兒,廣播就還有5分鍾就抵達武漢河機場了。待飛機停穩,秦方遠打開蘋果手機,第一條短信就是張海濤發過來的,他已經早早在等著了。
張海濤剃著板兒寸頭,個頭兒沒有秦方遠高,肚子卻已經隆起來,不是肥胖也算超重了。“你這麽胖,心動脈過早硬化哦!”見了麵,秦方遠擁抱了一下張海濤,逗笑。
“別開玩笑了,我這麽年輕,離0歲還差幾個月呢。做投資顧問的嘛,還不得陪吃陪喝的,拉一個業務容易嗎?再了,我這能吃能喝能跑的,離動脈硬化遠著呢,別嚇人啊!”張海濤不以為意。
張海濤接過秦方遠的行李,往停車場走。他:“聽你離職了?你來武漢處理湖北大地公司的事情?這可是件大事啊。”
“我和馬華是發,一個鎮上的,現在家裏找不到他人,他姐姐馬莉莉一個人畢竟力量薄弱,我反正現在也沒啥事兒,就過來幫幫忙。”
“想幫忙?那是幫忙嗎?有償服務,什麽律師啊會計師審計師啊。哦,對了,我們可以提供財務顧問服務,如果當初請我們做顧問,也許就出不了這種事了。”張海濤真是塊做生意的料,不放過任何一絲機會,哪怕成功率很。
秦方遠停下腳步,點點頭:“你得有道理,這幫人就是鑽了馬伯伯他們對資本運作了解少的空子。現在也需要你幫忙處理後事,不過公司遇到這種事,經濟上也不寬裕,友情讚助哦!”
“沒問題,這個我回去跟領導溝通一下,大地公司畢竟是大公司,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即使領導不同意,我個人也可以業餘時間幫忙。嘿嘿,我們也是瞄著下一步他們重組嘛。”張海濤在同學麵前話倒也不藏著掖著。
秦方遠笑:“你們是粘上毛比猴還精,投資顧問也學會放長線釣大魚了。”
他們一邊笑,一邊上了車。車子拐上高速,張海濤了一個重要情況,把秦方遠搞得五味雜陳:“錢豐就在武漢,我們前還在一起。”
“他躲在哪兒?”秦方遠聽了神經“嘭”的一下,剛才還有些懶散的身軀立即挺直起來。
“躲?他在這裏一個多月了,先是回了趟老家,然後在武漢住了幾賓館,現在住我家裏。怎麽回事?”張海濤對秦方遠的問話比較意外。
秦方遠:“直接把我拉到你家裏吧,我見見他。”
張海濤不解,他想了解詳細些,看到秦方遠的臉色難看,就沒有繼續問。不過他自己心裏也納悶:錢豐自從住到家裏後,就整窩在家裏上網,哪兒也不願意去,哪有做投資這麽清閑的?
張海濤的別墅在南湖,距離華中農業大學不遠,綠樹成蔭,車子穿過林中路,能聽到斑鳩的鳴叫,這是兒時的田園牧歌,在真正的鄉村已經找不到了,反而在城市的郊區能出現。不過,這地方也是巴掌大,城市對其吞噬的進程在急劇加快。
秦方遠走進張海濤專門為錢豐辟出的獨立臥室時,錢豐正在玩三國殺,玩得興起,來了人看也不看。他以為是張海濤回家了:“等我這局完了就下樓去,今晚去吉慶街吃頓鴨脖子,這些憋壞了,哥們兒就好那個。”
“你應該去海南吃你的文昌雞。”秦方遠冷冰冰地接過話。
聲音不對,錢豐抬頭一看,是秦方遠!他條件反射般停止了遊戲。
秦方遠衝了進來,錢豐也迅即站了起來。秦方遠:“你躲我們幹什麽?躲得了初一,還躲得過十五?”
錢豐:“我沒有躲啊!”
“那為什麽打電話你不接?給你短信不回?給你發電子郵件,明明顯示你已經閱讀了,為什麽不回?既然沒有做什麽虧心事,幹嗎這樣?”秦方遠連珠炮般發問。
錢豐無言以對。
秦方遠:“胡曉磊離婚了,去了澳大利亞。”
“我知道。”錢豐明顯底氣不足。
“你們兩個大男人,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尤其是你,傷害她還嫌不夠嗎?”完這句話,秦方遠衝動地揮拳過去,由於用力過猛,接近一米七個頭的錢豐被打倒在地,嘴角出血,順勢流了下來。
一旁觀望的張海濤一看情勢不妙,立即衝進來隔開兩人,嚷著:“怎麽見麵就動手啊!都是老同學,至於嗎?”
錢豐站起來,推開張海濤的手,然後擦一下嘴角的血絲,語氣沉重:“我是對不起她,我有責任。”
張海濤調侃他:“難道你是第三者?”
秦方遠一聽這話,白了張海濤一眼。張海濤一瞧,知道自己調侃得不是時候,就閉嘴不言了。
秦方遠拉著錢豐坐下來,錢豐沮喪地:“我和她老公是存在一些交易,但我也沒有料到會出這麽大的事兒,更沒有料到他們會離婚。”
秦方遠沒有接話,就等著錢豐下去。錢豐這次一股腦兒給倒出來了,讓秦方遠他們大吃一驚。
錢豐認識周易財當然是胡曉磊牽的線搭的橋。當時忘不了傳媒正在張羅第二輪融資,財務狀況良好,正是投資者們爭搶的項目。錢豐通過胡曉磊認識她老公後,快速切入進去,在一片混亂的搶奪戰中,錢豐拔得頭籌,在同等價格下獲得優先權。鑒於此前錢豐的成功經驗,這家基金給予錢豐充分的信任,在盡職調查後迅速出資。
錢豐承認,鑒於與他妻子的同學關係,在融資成功後,周易財兌現了一項承諾,即給予錢豐%的股份作為回扣,由周易財本人代持。
“周易財倒騰資金的事你是知情人吧?”秦方遠問。
“知道一些,但沒想到有這麽多,這麽手狠心黑!這不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嗎?”起這個,錢豐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你作為投資方代表,竟然敢公開要股份,太讓人心驚了。”
這時,張海濤插話:“這有什麽,國內的一些基金經理就是靠這個發財的。要麽直接要回扣,投成了直接分享1%~%不等的傭金,現金提成;要麽是暗股,可以大股東代持;要麽這家基金本身機製靈活,允許團隊跟投,這樣具體項目負責人就可以跟目標公司老板要一個比較低的價格,表麵上是與基金同等價格進入,暗地裏老板會通過其他方法把折扣後的盈餘價格還給具體負責人。司空見慣啊!”
錢豐接過話:“我最後悔的就是跟周易財要了這份暗股,這人膽兒太大,心太狠太黑!”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原來周易財被公司淨身出戶後,他所持有的股份全被投資機構分享。於是,錢豐跑到海南找到周易財,索取他那份被代持的利益。結果周易財翻臉不認賬:“我已經被淨身趕出來了,你還跟我要什麽?那次不是你和我談的出戶方案嗎?”
“我那是代表投資基金啊,不是代表我個人。”
“我現在自己都沒有股份,從哪兒給你?如果你要股份,你應該跟你的基金要。”
錢豐一聽這話,知道他在耍賴。
“你是淨身出戶了,股份被沒收了,但是你套現了幾千萬,應該從這筆錢裏出吧!”錢豐耐著性子。
周易財冷笑一聲:“你見過我的錢了嗎?你跟我要,我跟誰要去?你們都是資本家,血淋淋的資本,我們玩兒不過你們。”
這是完全的流氓嘴臉。錢豐一聽這話,就衝動地想去揍他一頓。周易財看到錢豐轉眼間臉色變紅,眼睛裏充血,一看形勢不對,就大喊:“你想幹嗎?你不能亂來啊!”
這一喊,把家裏人全喊過來了,包括從北京回到海南的胡曉磊。她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已經站起來要衝過來的錢豐,以為錢豐在欺負她老公,於是對錢豐:“什麽事啊,竟然談到要打架!”
錢豐臉一橫,指著周易財:“你問問他!”
周易財:“我們什麽事都沒有,他這是無理取鬧。”
本來周易財的醜聞就讓胡曉磊在輿論圈裏抬不起頭來,這次又發生了自己最親近的兩個男人在她麵前拔刀相向的事,讓她情何以堪!知道兩個人的勾當後,本來就疾惡如仇的胡曉磊最終選擇了離開,與這兩個男人徹底割裂,遠走澳大利亞。
錢豐深深後悔和後怕:“這個人隨後就舉報給我們基金了,基金做出了辭退的處理。這些並不是關鍵,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基金會怎樣對外公布,是否會繼續對我采取措施,我心裏有些恐慌。”
張海濤算是徹底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問錢豐:“我就搞不懂了,忘不了傳媒的財務總監為什麽要舉報?他們應該是利益共同體啊!”
錢豐分析:“還是利益分配不均。我事後以基金代表的名義也給這個財務總監打過一個電話,他:‘為什麽要告發周易財?因為周易財太不會來事兒,為什麽他獨吞8000萬就不給我一個子兒?在他們這些老板眼裏,我就是一條狗,可有可無,是橡皮圖章,他們就不考慮考慮我的利益?公司經濟問題一旦出事,我這財務總監難辭其咎,甚至難逃法網,要承擔刑事責任。要我冒這個險也可以,高風險必須高收益嘛!’也就那次電話,我再也沒法聯係上他了,他徹底消失了。我想,按照周易財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當然,我也絕對不會放過周易財的。”錢豐眼裏冷不丁地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秦方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要追究了,做好自己,謀劃好未來。”
“這個圈這麽,出了這事兒,我還怎麽混?我還不到0歲,以後的日子那麽漫長啊!”
錢豐長歎一口氣,秦方遠也黯然神傷。是啊,自己的下一站又是哪裏呢?回美國?在中國這麽不堪的經曆隻會減分減值吧,他心裏一片茫然。
9上市後遺症
馬莉莉的爸爸被警方帶走,是秦方遠從武漢回京個多月後才知道的,他快休完了自己給自己放的6個月長假,正準備重整旗鼓去**赴任。
原來,鄭紅旗在雙方終止協議之前,已經悄悄地采取行動,以取代馬新政持有湖北大地90%的股權為由,委派國內親屬為湖北大地的法定代表人。終止協議後,馬新政在北京就醫期間,鄭紅旗親自投書,向當地公安機關舉報馬新政虛列資產,並從湖北大地抽逃4000萬元股東增資款和其他一些資產,告馬新政合同詐騙。
鄭紅旗列舉的理由是,馬新政在上市之前,已經把原屬於鄂東大地全資擁有的武漢耐久的股份轉讓給了湖北大地,在上市合作破裂後擅自將股權轉回了鄂東大地,屬於虛列資產。馬新政在獲得鄭紅旗對湖北大地的4000萬元增資款後,隨即分筆將資金轉入了鄂東大地用作流動資金,屬於抽逃資金。按照合同,鄭紅旗已經取得了湖北大地90%的控股權,但馬新政並未配合其完成公司的重新注冊和法定代表人的更換等,屬於拒不履行合同。
馬莉莉在電話中著著就哭了,自己一個人快扛不住了。
那次去武漢,秦方遠看到湖北大地和鄂東大地處於停產狀態,大門緊閉,工人們都四散而去。當地**官員,他們非常重視這個項目,也願意提供幫助盡快恢複生產,畢竟是當地的利稅大戶,並建議他們積極妥善地處理好上市後遺症。
秦方遠推薦了張海濤的投資顧問公司,馬莉莉見了他們的老總。秦方遠參與商談的意見是,尋找一家國有石油企業,不論增資還是並購,盡快幫助企業恢複生機。之所以讓國企進來而不是其他民營企業或者外企,是因為在當前特殊的市場經濟環境下,國企是一把不錯的保護傘。
張海濤拿到一個大單,開始屁顛兒屁顛兒地四處尋找買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還未來得及著手處理鄭紅旗的事情,結果卻被他倒打一耙,把馬新政給弄進去了。
秦方遠知道這個消息後立即又飛往武漢了。湖北大地有自己的律師顧問團,他們集體商談,然後決定積極應訴和反訴。
律師顧問團魏永才律師:“我跟老馬這麽多年,從做顧問的第一起,我就知道他是多麽厚道的一個人,雖然有錯,但不至於像對方提出的在簽訂、履行合同中虛構事實,隱瞞真相,騙取對方款項後拒不履行合同並逃匿。”
秦方遠問:“當初馬伯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魏律師清楚嗎?”
魏律師對秦方遠的突然發問一愣,待他明白秦方遠的意思後,:“我不清楚,我聽財務總監講,是他們兩人商定的。如果當初谘詢我,我肯定不讓他們這麽做。”
馬莉莉問:“我們怎麽辯護?如果我們認為自己做得不對,那還怎麽辯護?還有法子嗎?”
魏律師:“辯護與內部討論是兩個概念,辯護當然是基於維護當事人最大利益的原則來組織進行的。根據我們現有的證據,我們可以做無罪辯護。比如,我們將這個案子定性為雙方糾紛的起因是上市後利益分配存在嚴重分歧而合作破裂,各方應當麵對和承擔的是民事責任。馬新政的目的本是上市,並沒有詐騙鄭紅旗入資的故意,沒有實施任何詐騙行為,不能將合作破裂之後的經濟糾紛追溯和歸責為刑法上的合同詐騙罪。
“並且,湖北大地收購武漢耐久的1000萬元始終沒有支付。鄂東大地和湖北大地原本同屬一個控製人,即馬新政,彼此之間的現金往來本來就很頻密,我們可以提供兩家企業的財務對賬單。我們調查的證據顯示,截至借殼上市前,湖北大地應付給鄂東大地的貨款約為1億元,因此湖北大地的增資款流向鄂東大地是正常的資金往來,而且湖北大地的控製權在法律上已經屬於鄭紅旗。相反,鄭紅旗受讓馬新政70%股份應付的000萬元屬於按淨資產平價轉讓,屬於上市安排中的一部分,且雙方約定要等更換了新的工商執照後再支付,至今也未履行,因此不存在馬新政騙取鄭紅旗股權款的主觀犯罪故意。”
魏律師還了一句:“根據我們掌握的材料,我們還可以反訴鄭紅旗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