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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內部人控製 1

  所謂客戶協助“圓”,主要有兩個步驟:一是簽署廣告投放意向協議,數字怎麽填都可以;二是如果投資人或其委托的中介機構來調查,需要客戶幫助證實一下,不要露餡。


  1冷颼颼的夏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就融資大半年了。


  最先感受到寒意的是湯姆,當時還是夏,離冬還遠著呢。湯姆:“狗日的夏,我怎麽覺得冷颼颼的?”


  湯姆在青島的時候給秦方遠打電話:“過來玩兒吧,坐動車也就五個時。”


  秦方遠:“你們是去談客戶,我不好擅自請假出去。”


  “你是公司高管,關心一下銷售部門有什麽不行?管它呢,先過來再,哥們兒幾個聚一下。”湯姆和秦方遠的關係越來越融洽。在秦方遠眼裏,湯姆是個善良的人,江湖義氣重。


  秦方遠跟張家紅打了個電話,她挺爽快,聽了幾句話就:“好啊好啊,多指導指導,湯姆那邊最近也沒啥動靜。”


  火車到達青島,一出站台,宛如置身於一個童話世界。青島火車站保留了老站的原貌,德式樓配上各種西式建築,讓人恍如夢中。


  湯姆和青島分公司的總經理李梅過來接站。秦方遠:“勞你們兩位大駕接站,受寵若驚啊!”


  “嗬嗬,秦總光臨青島,也是我們的榮幸!在公司,誰不知道帥哥秦總風度翩翩,才華橫溢,公司發展壯大還不是依賴秦總的成功融資?”李梅話做事很幹練。


  秦方遠最不願意公司內部傳播這種信息,他立即製止,自家人別過譽了。


  車子停在一家海鮮城門口,湯姆:“我們既然到青島了,就要嚐嚐地道的海鮮。”李梅是當地人,點的海鮮自然是很地道。她要了份鱷魚,本來秦方遠想去看,湯姆拉住他:“這個菜味道不錯,看了的話就會感覺惡心,還是不看為妙。”


  酒過三巡,湯姆的話就多了起來:“秦總,方遠兄弟,我這個人是個粗人,書讀得不多,本來想著大學畢業混個一官半職的,結果混到商業道上了。”湯姆雖然酒喝多了,但話不結巴,“我人過四十了,很多事情就想開了。我現在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會搞廣告了,都那麽大年紀了還要重新選擇。”


  秦方遠也喝了幾杯啤酒,微醉,但頭腦清楚,他從湯姆的話中捕捉到一絲不妙的信息:“你要重新選擇?你這個團隊不是幹得好好的嗎?我的手機收到公司I部發的短信,某某團隊又簽了00萬的單子,華北區上周還簽訂了一個800萬的大單,還有李梅,青島區不是剛搞定紅海藥業嗎?都是好消息啊,怎麽不會搞了?”


  李梅聽了湯姆那些話,就趕緊用手敲了一下酒杯,提醒他別酒後亂。聽秦方遠到她的業績,還提到紅海藥業,她比較尷尬地:“那是易貨,而且估計還得三個月後執行。秦總,你別聽湯姆在這裏瞎,他這是喝高了。”


  秦方遠發現李梅掩飾的伎倆不高。


  湯姆搶過話:“方遠是兄弟,不怕。實話,我們這媒體真的不行。還有我們的政策,張家紅這個女人朝令夕改,上午定的政策,人家一提反對意見,她下午就推翻,晚上我們一抗議,她又改回來了,沒有什麽標準。還有啊,你去看看,很多區域的液晶屏整黑屏,監控也是形同虛設,讓我們怎麽拉客戶?”


  秦方遠認為這些不是問題。有問題就解決,有錯誤就改,具體運營的事情,湯姆有發言權,業績考核、時間考核、推行首問負責製,這些都是手段啊!

  “你啊,還是一書生!”湯姆真的喝高了,他衝著秦方遠一揮手,一不留神把手邊的空瓶子給掃到桌下,隻聽“砰”的一聲響,啤酒瓶碎了一地。


  服務員聞聲過來,秦方遠:“這個瓶子算我們的,最後結賬時記上。”


  李梅拉起湯姆,:“秦總,我們結賬走吧。”


  湯姆:“他們不是安排好了?K歌去,泡澡去。方遠啊,既然來了就聽我的啊!既來之則安之,完全放鬆。”


  他們直接去了當地一家比較大型的夜總會。


  秦方遠在青島待了三,然後自己提前回京。三時間裏,喝酒、桑拿、唱歌、飆車,算得上回國這麽久以來最放鬆的三。


  回京的路上,秦方遠又收到了公司的短信,華東區又和一家***公司簽了00萬元的廣告合同。想到李梅和湯姆的那番話,他已經明白了這些廣告合同的真相,不覺搖頭苦笑。


  秦方遠預感到,危機正撲麵而來。


  預感正在一步步成為現實,投資者們向銘記傳媒公司派出顧問金仲良。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投資者們已經結成了一個集體,這種聯盟幾乎不需要直白的宣告,他們是然的利益共同體。如果B輪融資進來之前,老嚴和張家紅構成利益共同體的話,那是因為老嚴也在做擊鼓傳花的遊戲,有新投資者進來,並且高溢價,不僅最初的A輪投資增值了,企業發展也加足了油。投資進來之後,先前的利益共同體自然分體,然後像細胞一樣,按照自然屬性,各就各位。


  他們自然聯盟的一個顯著標誌就是共同向銘記傳媒委派了一名顧問,美其名曰協助公司發展,具體做什麽不言而喻,張家紅心裏清楚著呢。


  這名顧問在內部被戲稱為金老頭。金仲良其實不老,也就五十來歲,之前在眾多跨國公司做過高管,熟悉國情,同時又是**人,自然還是比較受歡迎。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張家紅。投資者委派金仲良過來,最初提出待遇薪酬皆由公司承擔,張家紅在辦公室裏就跳了起來:“派了一個人來監視我們,還要我們支付工資?!”


  她當即給老嚴打電話過去:“員工們都盯著呢,現在公司崗位都滿了,突然來一個顧問,不是很合適吧?像這個級別的人,僅僅薪酬就會增加公司的成本,你們在董事會上不是一再提倡減員增效嗎?我還打算再開掉一些呢。您看怎麽做?”


  老嚴一聽心裏就明白:“金先生的薪酬我們投資者支付,我們派他過去主要是支持公司業務發展,是給你們添加力量而不是增加負擔。不過,我們內部的定位是,金先生在公司全權代表我們,希望你們的內部資料對他開放。畢竟我們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我們爭取獲得好的發展,共同獲得好的回報。”


  張家紅自然也無法再什麽了。


  在這個問題上,森泰基金、大道投資和老嚴的意見是一致的。


  金仲良進來後一個人一個辦公室,基本上就是參加公司的高管會議、運營中心會議、財務中心會議,包括媒體資源開發、客戶銷售、品牌維護以及**關係維護,態度很熱情,甚至動用自己在國內積累多年的關係,給公司介紹客戶。如此再三,公司總監們覺得這個金仲良真是不錯,又不掙傭金,還不拿公司薪酬,真正體現了投資者的增值服務啊!


  在這種輿論環境下,張家紅逐漸改變了態度,由剛開始的排斥變為接受,甚至一些重大的決策還谘詢金仲良的意見。


  畢竟在江湖上混,薑還是老的辣。


  舊愛歸來

  喬梅回京半個多月了,石文慶才告訴秦方遠。


  秦方遠聽到這個消息時,顧不上一旁的於岩,連珠炮式地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早點兒告訴我?你們見麵了嗎?她提到我了嗎?”


  於岩看出了他的急躁,她問:“誰啊?”


  秦方遠放下電話,還未從剛才的急躁甚至失措的情緒中走出來,脫口而出:“喬梅回來了!”到“喬梅”兩個字,才警醒過來旁邊是於岩。


  於岩直直地盯著他:“你情緒挺激動的,我建議你去健身房運動一下,調整好你的情緒。”


  秦方遠表示了歉意,:“我去見石文慶。”


  臨出門時,他吻了吻於岩潔淨的額頭。於岩僵直坐著,紋絲不動。


  石文慶約在大望路陽光100附近的一家普洱茶館會麵。秦方遠火急火燎地趕到茶館,在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石文慶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昨,那個位置是喬梅坐過的。”


  秦方遠剛一屁股坐下,聽到這句話條件反射般蹦起來,然後啞然一笑,又坐下來了。


  石文慶等他坐定,不緊不慢地:“她昨約的我,見了她之後把我嚇了一大跳。”


  “你怎麽到現在才跟我?!”


  石文慶沒回答他,臉上有種少見的深沉。


  秦方遠有些緊張,追問,“她怎麽了?”。


  “兩個字:消瘦!”


  秦方遠對石文慶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煩了:“你怎麽嘰嘰歪歪的,快吧!”


  石文慶一臉嚴肅:“昨喬梅可是什麽都跟我了,包括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都了。唉,讓我怎麽呢?像我這麽一個浪蕩的人,在你們眼裏就是一個多麽多麽無賴的人,對於喬梅,我都感覺很愧疚,何況是你。”


  秦方遠著急了解關鍵信息,等不及石文慶長篇大論,打斷他:“核心。”


  “你走了後,喬梅是對你徹底放手了,但心裏沒有放。後來認識一個從北京過去的男孩,比她還一歲,兩人談了一段時間。她總是陷入對你的懷念裏,難以釋懷,總覺得他沒有你好,談了不久就分開了。”


  想到曾經屬於自己的女人又有了別人,心裏有些別扭,秦方遠耐著性子聽。


  “這次分開後不久,她在網上認識一個在美國的安徽人,姓王,喜歡書畫,好像是什麽北京信息工程學院畢業的,自己搞電氣工程的,在國內有企業。這個人比我們都大,也許是情場高手。喬梅是誰?多單純的一個女孩子,你是最了解的,是吧!”石文慶朝秦方遠努了一下嘴。


  秦方遠:“哪有心情開玩笑啊,你接著講,後來怎樣了?”


  “喬梅和那個人搞網戀三個多月,那人離異,老婆在國內,喬梅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你分析分析,現在是不是女博士在海外也很饑渴啊?不對啊,我們這些黃皮膚的泡白妞困難,泡黃妞也困難,在美國也是男多女少啊,怎麽總是喬梅撲上去啊?”


  著著石文慶就偏離了主題,被秦方遠製止:“都啥心情了,你還開這種玩笑,正事。”


  “那人住在離喬梅公寓不遠的一個社區。一早晨,喬梅拎著早餐——自己熬的綠豆粥,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看到了驚人的一幕——還有另外的女人!”


  秦方遠心裏一緊,他非常理解喬梅那一瞬間的感受,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憤怒,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


  石文慶一瞧情形不對,就伸手拍了一下秦方遠的肩膀:“如果連這點兒事都承受不了,我就不往下講了。”


  秦方遠輕吐一口氣,舒緩了一下情緒,也開著玩笑:“你談起別人的事情描述得惟妙惟肖,還記得你和何靜那次吧?”


  石文慶連忙擺手:“以後別提這事啊,被哥們兒撞見那事算哥們兒晦氣。這不,喬梅怎麽到我頭上了,接著喬梅,接著喬梅。


  “喬梅撞見這一幕後,迅速退出了房間,一個人跑到樓下,蹲在一旁號啕大哭。哭完以後,她冷靜下來,再次回到房間,對方已經穿好衣服。喬梅進去後一言不發,拿起東西就砸,筆記本電腦、陶瓷、花瓶,什麽值錢砸什麽,還把牆上的油畫扯下來撕掉,把那姑娘——也是中國的——嚇得跑了,估計她以為喬梅瘋了。那氣勢,把那個安徽籍王姓畫家給鎮住了!喬梅,那次是砸爽了就走了。”


  秦方遠心想:這就是喬梅,這就是北京妞!


  “喬梅遇人不淑,還是因為心裏惦記著你啊!唉,實話我真的挺羨慕你的。雖然我女人不少,卻皆如過客;你女人寥寥,卻個個為你欲生欲死,欲罷不能,這才叫功夫!如果我練的是少林,你學的絕對是武當太極,四兩撥千斤,力量連綿不盡,好生羨慕!”


  秦方遠揮一下手:“少來,怎麽聯係喬梅?把電話給我。”


  “你還真是直奔主題,跟我要東西還像搶似的,今這頓茶你埋單啊!還有,見著喬梅別我壞話啊——我現在混得咋樣,這個嘛,可以實話實。”


  石文慶想表達什麽意思,要達到什麽目的,秦方遠早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石文慶是想喬梅給他滯留在美國的女友們傳話,當然是好話美言。


  秦方遠把喬梅電話存進手機裏,正要撥號。石文慶的手輕輕按住他,秦方遠一愣,抬頭望著他。


  石文慶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低沉,幾乎帶著歎息:“兄弟,想清楚。你不是我,做不來我的事。別忘了還有於岩。”


  秦方遠僵住,看著石文慶起身出門,都沒緩過來。


  周末,他終於給喬梅打了電話。喬梅剛聽一句“喂”就知道是誰了,頓時泣不成聲。秦方遠:“你在哪兒?”


  “在家。”喬梅的聲音軟弱無力。


  秦方遠立即打的往順義跑,也顧不上叫老趙出車。


  喬梅在自己的閨房裏。在秦方遠快到喬梅家樓下時,喬梅的媽媽先下樓了,她握著秦方遠的手,話還未,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孩子,你去勸勸她。回國後她就悶悶不樂,也不知道在國外受啥委屈了,我又不敢問,問多了她就急。這是怎麽了啊?”著老人家就哭。


  秦方遠安慰了一番,上樓去了。喬梅躲在閨房裏,她冷冷地看著秦方遠推門進來,沒有表情,隻是一直盯著他,手裏翻著一支簽字筆。


  秦方遠:“我來了!”


  他蹲下來,在喬梅跟前,扶著她的雙肩,看著她的眼睛。


  喬梅的眼睛空蕩蕩的,這讓秦方遠心裏發緊。當年是多麽精神,隻需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什麽。


  喬梅還是不話,秦方遠自顧自地講回國一年多的經曆和有趣的事情,當然他沒於岩的事情。喬梅還是冷冷地聽著。


  秦方遠蹲著太累,喬梅的媽媽敲門遞給秦方遠一把板凳又出去了。秦方遠坐著板凳,繼續講著有趣的事情。漸漸地,喬梅的眼睛裏有了熱氣、有了溫度,轉眼間,眼眶裏噙滿了淚水,大顆淚珠掉下來。她猛地抱住秦方遠,像孩子一樣號啕大哭,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妹突然相見,那哭聲,有著不可抑製的顫抖和沉重。


  秦方遠也被下流淚。畢竟,他們一起經曆過那麽多辛苦和拚搏。


  喬梅:“抱著我,不要離開我!不要,我會死的。”


  秦方遠的手伸在空中,最後還是落在喬梅身上,用力地抱緊她。喬梅的身體顫抖而灼熱。


  攤牌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秦方遠曾經問過石文慶,是否有意或者無意跟於岩透露過喬梅的事。石文慶大怒:“你就這麽不待見哥們兒?!咱們誰跟誰啊,就差從沒穿一條褲子了,這種事,我能泄露嗎?我能做那勾當嗎?”他義正詞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冤屈。“不過,我真想罵你。我做事向來坦坦蕩蕩。沒錯,我是閱女人無數,但我絕不會同一時間段擁有不同的女人。”


  本來是向石文慶谘詢求助,結果不但沒有獲得想要的答案,還遭一番奚落。在處理男女關係方麵,秦方遠不得不承認自己比較弱智。


  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官作用,於岩不但秦方遠和喬梅有過不一般的過往,還知道前些日子秦方遠經常跑過去和喬梅待在一起。她很傷心,她知道這件事情遲早是要解決的。


  於岩給喬梅打電話,邀請她在崇文門飯店馬克西姆餐廳吃飯。馬克西姆餐廳是北京乃至全國出現的第一家中外合資的高檔西餐廳,外方投資者是皮爾?卡丹。崔健在這裏第一次演唱那首一曲成名的《一無所有》,娶了宋懷桂的女兒宋曉紅。


  於岩給喬梅點的是600元/套的法式正餐,另加15%的服務費。套餐均含頭盤、湯、主菜、甜點和咖啡茶,還加了鵝肝批、焗蝸牛和煎牛排。喬梅一言不發,看著於岩忙裏忙外,要了一瓶19800元的路易艾希納的美洛。


  於岩:“為秦方遠幹杯!”


  喬梅舉杯。


  “為你的健康幹杯!”


  喬梅舉杯。


  “為了你的勝利幹杯!”


  這次喬梅沒有幹杯。她看見於岩的眼裏噙滿了淚水,似乎刻意不讓它流下來,總是悄然低頭用餐巾紙擦眼睛。


  在悠揚的弦樂裏,兩人悄然無聲地吃飯,一頓豐盛的西餐,吃得寡然無味。喬梅知道,她就是秦方遠口中的Jessie,看著這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第二,於岩找到秦方遠:“你還愛她,是嗎?K, easy a

  d lea

  (簡單明了。)”


  秦方遠早就等候著這一刻。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讓他感覺很累,雖然於岩從未為此爭吵過,但越是這樣,越讓秦方遠感到即將大雨傾盆。


  秦方遠曾經就此事向石文慶討教。石文慶:“你心裏裝得下兩個女人嗎?你給我實話。”


  秦方遠想了想,點頭。


  “她們兩個你都愛嗎?”


  秦方遠點頭。


  “這就對了,你們之前嘲笑我濫情,根本不是嘛。其實跟我交往的那麽多女孩子,我個個都是有感情的,真的不是像換衣服那樣隨便換掉。像電影學院的那個,我都跑去很遠的地方摘草莓給她做生日禮物。像那個空姐,你還別我矯情,我真的是打算和她結婚的,我還打算給她買輛寶馬,50萬現金我都留著呢。還有那個梅,你認識的,如果不是單親家庭,非要婚後跟她媽媽生活在一起,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恐怕早就和她結婚了。我從一個人慣了,哪能和老人住一起啊?反正你現在的心情我特別理解,男人真的可以愛幾個女人,而女人心裏隻能裝下一個男人,不是嘛,男人是先有性後有愛,女人是先有愛再有性,或者是一旦有性了整個心都撲向你了。”


  “和於岩在一起,我很快樂,像燃燒一樣。和喬梅一起,我會很安穩,過得很好,雖然,有時候很壓抑。我不知道於岩是否愛我,或者是否和我結婚;但對於喬梅,我心裏有底。”秦方遠老老實實地。在這方麵,他承認石文慶是他的老師。


  “你老了。”石文慶莫名其妙來了句。


  秦方遠聽懂了。像塵世間大多數庸庸碌碌的感情糾葛,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熱烈的未知和安穩的束縛,你選擇哪個。他沮喪地,“我也煩我自己,我確實是個沒有勇氣的人。”


  “哈哈,這個問題確實棘手。就生活而言,喬梅適合你,畢竟在異國他鄉共同生活了多年;就事業前途而言,於岩更適合你。她什麽背景啊?相信你也知道吧。性格單純,麻利,對你的事業是有幫助的。”


  石文慶了那麽多,秦方遠還是不知道怎麽選擇,最後幫助他選擇的是於岩。


  於岩問他:“你愛我嗎?”


  秦方遠認真地:“我愛你。”他心裏苦澀地想,是的,我愛你,可是我也愛喬梅。


  於岩:“我愛你,對我來,愛就是愛,愛你,和別的事情無關。你的愛,有好多東西在裏麵。既然她回來了,你也回到她身邊了,我就不奉陪了。”


  於岩轉身的時候秦方遠沒有看到她流淚,他總認為於岩會流淚的。


  到這個細節時,石文慶嘲笑了秦方遠一番:“你以為你是誰啊?愛就要流淚嗎?這是什麽邏輯!其實你是不甘心於岩處理這事這麽幹淨利落吧!告訴你,像於岩這類人,她才不會跟你猶猶豫豫、拉拉扯扯、嘰嘰歪歪、婆婆媽媽,人家快刀斬亂麻。你啊,談戀愛還是學生水平。不過,也不應該啊,我看你處的這幾個,還確實個兒頂個兒的,老不長眼!”


  於岩自那次與秦方遠攤牌後,就再也沒有給秦方遠思考和辯解的機會。她收拾了留在秦方遠那裏為數不多的個人用品,扭頭就離開了。


  於岩離開後,秦方遠失落地坐著,空蕩蕩的看著窗外,好長時間。讓他自己都鄙視自己的是,雖然痛苦和受挫,但他居然覺得打自心底的輕鬆。


  4瞞不住了

  有道是,人多半是命,運氣好的時候上可以掉餡餅,一旦轉黴運了,就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此後不久,於岩突然找上秦方遠,在東方君悅大酒店門口的噴泉池旁邊,拿著一堆資料,開門見山:“Si

  ,關於銘記傳媒,ell e sehi

  g I d

  ' k

  (告訴我點兒我不知道的事情)。”


  秦方遠看出於岩的神情不對,似乎在用挑釁的眼神看著他,他一時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於岩:“能對上帝發誓,那次融資中,你不知情嗎?”


  於岩這樣一問,他就明白了。這是壓在他心上的一塊石頭,時間過去快一年了,當初這些人承諾的合同執行幾乎都沒有兌現。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是知情者。這還用嗎?他是融資主導者之一,商業計劃書也是他主抓的,談判也是他。是的,他確實隱瞞了,但他有苦衷,當事人信誓旦旦地,完全可以把意向變為正式合同,可以讓夢想照進現實;還這已經是行業潛規則,早就屢見不鮮了。而且,那時候資本市場躁狂,項目基本處於搶的狀態,抓大放,這個問題應該放在大環境下去看。


  這樣想著,他又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愧疚。於是,在於岩以質問的口氣問他的時候,他搖搖頭,表現得很堅定。


  於岩本來期待他如實地陳述,換來的卻是堅決的否定,她一下子憤怒起來,甚至有點悲痛。那璀璨的陽光似乎正在被漆黑的宇宙吞沒,逐漸湮滅成暗淡的星光。


  她已經拿到內部材料——一度是公司商業機密的資料。到底怎麽弄到的?秦方遠百思不得其解,就像於岩怎麽了解他和喬梅的事情一樣。


  於岩憤怒是因為她對爸爸了謊。作為這隻基金最大的LP,在猶豫徘徊之餘,是自己的女兒給自己打了個電話,讓一個可投可不投的項目在一念之間生死轉變,做出這個決定是由於自己孩子的承諾。這個承諾實際上來自秦方遠,來自於岩對秦方遠的信任和支持。


  於岩看到堅定搖頭的秦方遠,心裏立即涼了。她“啪”的一下把手裏的資料拍向秦方遠的臉,轉身走掉,任憑資料像煙花一樣散落一地。


  秦方遠孤零零的,像被掏空了一樣,蹲在噴泉池一旁。


  這個場景,也許會在很長的時間裏成為秦方遠獨自咀嚼的酸楚。


  秦方遠其實理解於岩的心情,在美國接受教育的人,連孩子都知道《木偶奇遇記》中的主角木偶匹諾曹學不得。於岩的表現就像秦方遠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信息時所表現的一樣,隻是秦方遠妥協了。銘記傳媒是自己在國內的第一個項目,回國後的第一仗,誰都渴望成功。在冠冕堂皇、眾口一詞、利益至上的背景下,他選擇了妥協,甚至隱瞞。


  5“親信會議”浮誇風

  這,秦方遠剛進自己的辦公室,何靜就衝進來:“秦總,張總讓你去會議室開會。”


  自從那次在石文慶的公寓裏被秦方遠撞見那事後,何靜對秦方遠的態度大為轉變,幾乎是板著麵孔了。秦方遠心想,就算是貂蟬,情緒惡化後也沒有原來美了。不過,秦方遠也不怎麽計較,他心裏已經裝不下這些瑣碎的情感之事了。


  秦方遠走到會議室,發現人不多,但個個麵色凝重,正襟危坐。秦方遠迅速掃了一眼,發現今參會的人比較奇怪,公司的好幾位核心高管沒有與會,像湯姆不在,A沈均不在,更是兩三個禮拜不見麵了,也不知道忙啥去了,F李東也不在,甚至人力資源總監夏濤也不見人影。他心裏湧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是什麽規格的會議?要討論什麽?

  張家紅端坐在長條桌主持人的位置上,每一位被邀與會者進來時均點頭示意,這麽平和,部屬們都有些不適應。


  圍坐在條桌兩邊的,有負責媒體資源開發的副總王兵兵、新提拔不久的液晶屏采購總監李勇、辦公室主任董懷恩、大客戶一部總監肖強、財務部經理胡冬妹。秦方遠突然明白了,這些人是張家紅經常掛在嘴上的親信。“難道我也被納入親信陣營了?”秦方遠對今這個局麵迷惑不解。


  張家紅看到秦方遠進來了,就讓秘書關上門:“都是自家人,不兩家話。你們很多人跟我做廣告多年,長的有十年,又參與創辦銘記傳媒,一起打江山。”她頓了頓,“不瞞大家,公司現在遇到非常大的困難,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打虎要靠親兄弟,上陣依仗父子兵,關鍵時刻希望你們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要掉鏈子。”


  聽完這段開場白,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硬仗何為。秦方遠本能地感到暗流洶湧。都女人心難測,女強人的心思更是如霧裏看花,外麵的人永遠隻看到冰山的一角。


  回想起加盟銘記傳媒公司一年多來的點點滴滴,秦方遠意識到,該來的總會來,一切的因都會結果,有道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秦方遠思維飄散,他隻看到張家紅的嘴巴上下開合,不知道她了些什麽。張家紅突然轉頭對坐在一旁的秦方遠話,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方遠,最近公司會有一些比較大的變化,希望你不要受影響。你是石文慶介紹的,是自己人。”


  這種直白的表態,秦方遠好久都沒有聽到了。究竟會有什麽大變化,值得張家紅特別叮囑?

  張家紅布置任務:“我們要整理一下今年前三季度的業績報表以及第四季度的業績預測。”


  這件事其實交給業務部門就可以了,業績報表財務可以出具數據,業績預測由運營部門提供報表,應該不是董事長親自過問的,更不適合在今這個型會議上討論,何況相關核心部門的人都不在。


  張家紅似乎特別在意這個東西,因此大家都明白,這件事情很重要,但又不知道做這個幹什麽。


  “請問,做什麽用的?”王兵兵道出了大家共同的疑問。


  這,張家紅幾乎有問必答。她態度溫和地回答道:“先不要管做什麽用,把報表做紮實些就行,今晚上要提交給秦總。”


  辦公室主任董懷恩順口接了句:“估計又要開始融資,做給投資人看的吧!”


  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隻有秦方遠不明白,這些表格壓根兒不是融資所需要的,公司目前還沒有啟動輪融資的條件和跡象。那張家紅召集這幫人搞這些幹什麽呢?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B輪融資前,也是在這樣的辦公室,那下午開了關於融資的通氣會後,張家紅又在晚上召集了少數人參加內部會議,稱為“親信會”,那次會議秦方遠沒有被邀請參加。此情此景,仿佛如昨。


  “這件事情,我們還得依仗秦總的支持了。”大客戶一部總監肖強衝著秦方遠陰陽怪氣地,“如果秦總不通過,我們做多了也白搭。融資嘛,人家大權在握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牛著呢。”


  剛剛琢磨出一點兒味道,聽到肖強這一句話,秦方遠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頓時一股熱血噴湧而出,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什麽呢?我礙事了嗎?你們任何人做的事情自己負責,你們又不是三歲孩!”


  這幫人對平日文質彬彬的秦方遠突然發飆明顯心理準備不足,好幾道目光都砸在秦方遠身上。那些目光陰冷,猶如一把把利劍懸在高空,隨時可能殺下來,秦方遠深刻地想到了兩個字——孤獨。


  會議室裏的空氣凝固起來,靜悄悄的,坐在不遠處的何靜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敢吱聲。


  “秦總,當初我們做第二輪融資的時候,你不是拿著我們提供的合同和報表去告狀嗎?你還要求我們簽字確認,你不是一直要做好人嗎?”肖強針鋒相對。


  辦公室主任董懷恩也過來幫腔:“是啊,當初我負責一個分區的資源開發,人家還偷偷去調查我們合同的真偽,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不都拿下來了嗎?何必那麽較真兒呢。”


  秦方遠立即騰地站起來,狠狠地把記錄本摔在桌子上,對他們怒目而視。這是一塊未愈的傷疤,已經影響到他在於岩及投資人眼裏的信譽了,沒想到在這個場合還被他們合力猛然撕裂,流著鮮紅的血,一群看客還在那兒噝噝地笑,那麽放蕩,那麽冰冷。


  張家紅鐵青著臉看著這一切。何靜看情形不對,站起來衝著肖強和董懷恩:“你們能消停下嗎?張總還在呢!不是討論事情的嗎?你們怎麽像吃了嗆藥啊?”


  提到董事長還在呢,他們立馬乖了起來。


  張家紅發話:“你們做業務的功夫都去哪兒了?這個節骨眼了還學會內鬥了?啊?!”


  秦方遠聽出了“內鬥”的別樣含義,他有些明白張家紅做這些報表要達到什麽目的了——馬上要開董事會了。他順勢坐了下來。


  對於張家紅提到數據報表用的“紮實”這個詞,王兵兵心領神會。他首先提議,我們要展示成本控製能力,讓人看看我們是怎麽節約成本的,尤其是資源維護費用,一年隻有00多萬元。人家分眾傳媒多少啊?上市財務報表顯示不少啊,雖然有廣告點位數量差異。我們的單位資源維護成本非常低,成本意識這麽強的團隊,去哪裏找?什麽是價值?這才是我們的價值。


  “K!這個你來完善。”張家紅很滿意。


  “銷售業績怎麽報?”華北大區總監廖紅問。這個女人是張家紅進京做電視廣告業務時招的第一名員工,忠心耿耿。


  這個問題很愚蠢,銷售業績當然是根據業務合同來計算了,簽訂了多少合同、執行了多少、實收多少、應收多少,白紙黑字,不應該信口開河張口就來一串數字。秦方遠聳了聳肩,他們把目光轉向張家紅。


  “第四季度預售報5000萬,明年的廣告計劃預測可以報高些。”張董事長對手下吩咐,“那些重點客戶要提前打好招呼,每一筆預售單子都要落實到具體客戶,如果投資人做盡職調查的話,讓這些客戶幫助圓一下。我們要過好眼前這一關。”


  這是去年融資事件中的情景再現,秦方遠已經看明白了。他突然有些惡心,站起來對張家紅:“張總,我身體有些不舒服,請假休息一下。”


  所有人都看著張家紅,張家紅一看這情形,猶豫了一會兒,她緊緊盯著秦方遠的臉色看,看到他的額頭有些汗珠,就輕輕揮揮手,讓秦方遠回他自己的辦公室去休息。


  其他人開始琢磨“圓”的含義和動作。所謂圓,主要有兩個步驟:一是簽署一份廣告投放的意向協議,既然是意向協議,不用承擔正式合約的法律責任,因此數字怎麽填都可以;二是簽署了意向協議後,如果有第三方來調查,需要客戶幫助證明一下,不要露餡。


  其實,這些活兒應該是銘記傳媒的湯姆具體負責,董事長應該躲在幕後,這樣即使投資者追問起來,董事長前麵起碼還有一道防火牆嘛。不知道為何,湯姆竟然沒有被邀請參加此次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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