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國式基金 1
人民幣基金太壞,今年投了明年就想上市,上市後立即想套現。生個孩子還要懷胎十月呢,哪有連過程都不要就連孩子帶媽一塊兒娶回來的?
1人民幣基金想不懷胎就生孩子
仲秋的夕陽最後溫情地瞥了一眼匆忙的長安街,便消失在了地平線。匆忙擁擠的人群來來往往,讓北京的夜舒展起來。
王府井東方廣場某座十八層,在一間三十餘平方米、奢華高調的辦公室裏,坐著銘記傳媒董事長兼總裁張家紅。辦公室朝向長安街,大玻璃落地窗,俯首窗外,車水馬龍,閃著夜燈的車流排成了數條火龍,蠕動前行。
當初裝修這間辦公室,張家紅極費心思。一套辦公桌椅全是雕刻著蜻蜓花紋的紅木,價值不菲,牆上還掛著她這些年四處找尋的一些墨寶和竹雕,不過燈飾卻是繁複的歐式樣式,襯出些許典雅來。這間辦公室是她找文化人幫忙設計的,盡可彰顯文雅和品位。可耐人尋味的是,此刻,她正對著站立一旁負責運營的副總裁肖強大爆粗口:“你們是腦子進水了吧?煮熟了的鴨子怎麽就飛了?那是一千萬的合同啊!為了這個單子,我還專門跑了一趟,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懂嗎?”
肖強身材肥胖,中等個頭,跟著她幹了十多年的廣告,自認是張家紅的心腹,對她日益暴躁的訓斥習以為常。他幾次囁嚅著想什麽,看到張家紅罵完後似乎微微鬆了口氣,就接過話:“張總,不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是對方總是糾纏那個案子,廣告部的人案子不到位,他們老板不點頭就沒法簽。”
“案子?哪個案子?”張家紅愕然。
“就是他們申訴到最高法院的案子,涉及三個億的那個。”肖強輕聲提醒道。
張家紅立馬想起來了。她狠拍了一下紅木辦公桌,咬著嘴唇,內心懊悔不已。
他們第一次去重慶見這個客戶時,本來沒有想著簽1000萬元的單子。去之前,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了可以簽00萬元的現金廣告投放合同,對於銘記傳媒而言,這已經堪稱現金大單了。
這個單子之所以看起來不費力,緣於肖強的關係。幾乎從0世紀90年代初就開始,拉廣告的比妓女還多,稍微有點兒關係就搞個廣告公司,三五條槍,拉出去也浩浩蕩蕩,董事長總裁副總裁的,個個都是“總”。因此,廣告競爭堪稱慘烈,活下來的要麽是靠過硬的關係,搞定單子後再分包給下遊的創意、設計、製作之類的公司;要麽就是用錢堆起來的,拿下好的廣告時間段和好的板塊搞投放。廣告公司出來拉廣告、做客服的,基本上是清一色水靈靈的姑娘,用石文慶的話講,廣告公司的那些妞,剛出校門,臉上都能擰出水來。肖強搞定這個廣告客戶,當然不是靠美色,而是靠關係。那是肖強在某部委擔任處長的哥們兒,在一次酒足飯飽之餘,趁著酒勁兒未消,在肖強的百般恭維下,信手抄起電話就給重慶做***的白老板打了電話。那白老板一聽,回複得也很爽快:“第一,一定要好好接待;第二,可以投放00萬,你大處長發話了,豈有不響應之理?反正投給誰也是投,何況這個媒體聽起來應該效果不錯。”
張家紅一行喜滋滋地飛到重慶江北機場,果然形勢大好。那家企業的老板白董事長親自帶領兩輛7係列的黑色寶馬和一輛灰色的奔馳過來迎接,浩浩蕩蕩,煞是熱鬧、氣派。到了公司——他們在渝中區一棟高檔寫字樓辦公,據是花了數千萬買下了兩層——也許得益於是VIP客戶,物業破荒地在大樓正門的大型顯示屏上打出一行字:熱烈歡迎中國銘記傳媒張董事長、肖總一行指導工作!
對方接待如此隆重,讓向來低頭求人的銘記傳媒一行人受寵若驚。在對方公司的會議室,肖強他們把精心製作的廣告投放策略PP草草講解完畢,白董事長就催著去了渝中區一家豪華的酒店。在酒桌上,白董事長見識了張家紅的海量,他敬一杯張家紅幹一杯,他的手下輪番敬酒,張家紅是來者不拒,那豪爽勁兒可把那幫人給鎮住了。
張家紅好久沒有見過00萬元現金的大單子了,親自出馬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許是喝高了,張家紅借酒挨著白董事長耳語:“白總,知道您在重慶腕兒大,但在北京,有啥事兒,隻要我們能擺平的,我們會全力以赴。”
白董事長一聽這話,眼珠滴溜溜一轉,就接過話毫不隱諱地:“我們剛好有個案子,二審敗訴,我們已經提請最高法院再審,正著急找不到關係呢。”
張家紅是做銷售出身的,自然明白滿足客戶需求就是理,隻要你敢提,我就敢答應,事兒辦成了不愁單子簽不下來。她一字一板地:“這事兒就交給我們吧,事情。”她替自己在中南海工作的老公接下了這個活兒。
白董事長也投桃報李:“那這樣吧,張總。我們也不能讓您白幫忙,如果這件事情處理好了,我們給貴公司的投放額度提升到1000萬元,以後每年保持密切合作。”
1000萬元的大單?這對正處於饑餓期的銘記傳媒而言是絕大的刺激,張家紅一行聽得心花怒放。
轉頭回程上飛機時,張家紅就開始懊悔,還是肖強提醒的:“張總,這事兒靠譜兒嗎?萬一搞不定,我們估計連原來的00萬的單子都沒法簽了。”
這下子可把張家紅給激醒了,她跨進公務艙後就暈乎乎的,一屁股坐下去,壓壞了隨手放的水晶蜻蜓結。
回到北京,張家紅剛把這事兒給老公一,就被徹底否了。
張家紅還不死心。對方催了肖強好多次,張家紅告訴肖強先談00萬元的,等事情解決到一定地步,再分批增加投放額度。
兩個多月過去了,眼巴巴地看著就要到手的00萬元的單子也沒影了,這個單子可以滿足公司兩個月的工資需求缺口了。
肖強還沒有出去,負責媒體資源開發的副總裁鄒華生闖了進來:“富泉大廈要提高一倍租金,否則就不跟我們續約。”
富泉大廈是北京BD的標誌性建築,超五星級寫字樓,簽約的兩年試用期快到了。當年簽這個單子,她找到這個地盤的區長打招呼才搞定的。“不就一些衛生間嗎?還這麽多事。”那區長打電話給樓盤開發商的老板,把他罵了一頓。
後來這位區長被調任北邊某大區,那個區也是白領雲集之地,I行業發達,高檔寫字樓鱗次櫛比。張家紅樂嗬嗬地琢磨著,這下子又可以一網打盡了,卻沒想到前不久那區長犯事兒進監獄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個月前,財務經理胡冬妹就給張家紅匯報,如果仍然拉不回來現金單子,公司現金流最長隻夠支付半年的員工工資,不過持續增長的開發運營、管理等費用就沒著落了。
張家紅搞這個傳媒公司,用她唯一的閨密廖曉蘭的話,純粹是吃飽了撐的。這句話時,廖曉蘭已經隨著她從國企急流勇退的老公移民到澳大利亞了,正在悉尼的某個海灘上,躺在椅子上曬太陽。
張家紅在電話中:“這幫老外,曬太陽,也不怕得皮膚癌。在北京這個地方,冬也不冷了,下場雪都成為奢侈品了,一到夏熱烘烘的,我們抹的防曬霜SPF值(防曬指數)超過0還不管用。”
廖曉蘭對她的牢騷已經見怪不怪。論起這兩人的關係,勉強算得上是閨密。她們曾經都是國企華歌有線的同事,也就幾年時間,就各自出來幹自己的事了。張家紅搞了個戶外廣告公司,就是在北京這個高速發展的城市四處豎立廣告牌子。廖曉蘭則聽從老公的建議在家相夫教子,她也懶得上班,不要坐地鐵擁擠不堪,就是開車上班,也怕那些失去耐心的車主不停按喇叭的噪音。
張家紅搞戶外廣告掙得盆滿缽滿,一度讓廖曉蘭眼紅。不過,也就數年時間,她老公在一家國企下屬全資子公司擔任董事長,每年各種獎金和福利津貼不少,後來暗自投資了一家私人企業,七搞八搞弄上市了,鎖定期限一到,套現了事。於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競爭對手血紅的眼睛裏,主動提出辭職,反正票子也撈夠了。待上級單位做完離任審計就辦妥了移民,帶著一家老跨洋移民到澳大利亞了。
如果論錢,張家紅也掙了不少,至少夠全家用一輩子的,甚至包括她的寶貝女兒這一輩子。不過,她有件事就是想不通,一些早些年還是馬仔的,既不是像她那樣有老公的好背景,也沒有像她那樣高的酒精耐受量,竟然轉眼間就是某某上市公司的老總,比如納斯達克、紐交所或者**創業板、主板,甚至是倫敦的AI(倫敦證交所的第二板交易市場),這些人幾乎是一夜之間搖身一變就成了億萬富翁。相較之下,自己掙的錢雖然不是張張見淚見血,也是一張一張掙來的,實在是不容易。
後來在一次飯局上,她正為北京奧運大規模撤除戶外廣告、未來無所適從而焦慮,一個朋友給她出了個主意——學分眾傳媒,未來也弄一個納斯達克上市公司玩兒玩兒。於是,就有了這個高檔寫字樓衛生間液晶屏媒體的銘記傳媒。
廖曉蘭在越洋電話中:“第一輪燒完了?燒完就燒完了,又不是你的錢,反正你也沒有少掙是吧,著什麽急?你現在應該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才對啊!那個什麽投資人老嚴,他投了00萬美元,應該他急才對啊!我們都什麽年紀了,又不是青年,拚什麽命啊!”
廖曉蘭的話,張家紅聽進去了一半。她心裏盤算著,萬一真的弄成了上市公司呢?那來錢多容易、多快啊!即使上不了市,再融錢進來不就可以繼續玩嗎?燒錢誰不會?
她在電話中感謝廖曉蘭的開導。人真是奇怪,在一起的時候明爭暗鬥,誰也不服誰,一旦分開,有了距離,卻互相惦記,甚至可以掏心窩子。彼此都過了不惑之年,發現朋友還是老的好,不過,在北京真能讓自己掏心窩、解這種深層次鬱悶的人,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公司還得生存下去,怎麽辦?
債權融資需要抵押,銀行對待民營中企業像看賊一樣,一毛不拔。張家紅的老公通過自己的特殊關係,也偶爾幫忙找個型銀行的行長,那行長答應得很痛快:“行啊,我們支持嫂子創業。”不過一落實,則遇到各類障礙,尤其是要房產、有價物品等質押,一個輕資產公司,拿什麽做抵押?眼看著國企們像自家提款機似的紛紛往家裏拿錢,他們這些創業者卻隻能眼巴巴地幹看著,想大罵,但怒罵又有何用?張家紅還一度抱怨老公是蜻蜓點水,不出力。
那就繼續股權融資吧!
一位老朋友廖總幫助介紹了一家號稱主流的人民幣基金前來洽談。這,這家基金的合夥人帶了一幫人過來,張家紅接待之前專門跑到美容院打扮一番,精神煥發。張家紅帶著秘書何靜、財務經理胡冬妹等三四個人,人數上基本與對方相等。介紹人廖總也是老廣告人,他所在的傳媒公司在**上市,國有控股,自然,這樣身份的人介紹的基金不會差到哪兒去。來之前,廖總跟張家紅,這家基金公司很有錢,投了不少傳媒行業的公司,非常有戲。張家紅一聽就來勁兒,手頭正缺錢,她自然把這家基金當成大救星了。因此,一大早,她就安排辦公室的人去買了五盆水仙花,擺上了一些新鮮水果,燒好了泡上等龍井的水,以示隆重待客博取好感。
張家紅拿下第一筆融資後,就毫不猶豫地租下這層八百多平方米的辦公區。會議室比較敞亮,擺放著一張條形乳白色的大桌子。把客人引進了大會議室。他們陸續進了會議室後自然就形成了麵對麵坐的格局,似乎距離比較遠。
合夥人姓劉,一位與張家紅年齡相仿的男士,他從進公司就四處張望,嘴角總是帶著微笑,不怒而威。坐定後,彼此先是互相介紹各自的團隊,並寒暄了一番。劉總喝口茶,抿了抿嘴,就了一通話,把張家紅得一愣一愣的:“張總,來之前聽我們的朋友廖總介紹過,也研究過,你們和分眾傳媒Busi
ess del(商業模式)相近,但也有創新,他們的ash fl(現金流)和
eve
ue(收入)穩健,相信你們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尤其是聽到對你們的fu
de
(創始人)和ea(團隊)的介紹,雖然有些地方不是很完美,但主流還是好的,尤其是作為fu
de
的你,我們很滿意,其他的ea可以逐步完善。這次來,我們長話短,希望你們能提供一份詳細的BP(Busi
ess Pla
,商業計劃書),我們研究一下後就可以做DD(Due Dilige
e,盡職調查),再報I(投資決策委員會)批準。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月之後就可以lse(結束)了。”
張家紅豎著耳朵聽了半,對方一連串的英語單詞搞得她雲裏霧裏。她有些懊惱,憋不住了就脫口而出:“劉總,我們都是中國人,還是普通話吧!我這個人英語太差,大學也隻上了個大專,當年畢業也不用拿什麽學位,更不用考啥英語四級,就白話白吧,免得誤解您的意思。”
張家紅完這句話後,劉總一愣,繼而和身邊的同事相視一笑。這一細節被張家紅捕捉到了,這種帶有嘲諷的神態讓張家紅有些不爽。
接下來,對方問了一下張家紅公司的財務情況,張家紅:“財務狀況不錯,淨利潤是正的,是吧?”她轉頭看向財務經理。財務經理先是點頭,繼而接話:“淨資產和淨利潤是正的,不過,收入構成裏有70%左右為易貨收入,包括什麽高爾夫卡、健身卡、體檢卡,以及***……”
聽完財務經理的一番話,劉總一行人的笑容逐漸僵化在臉上。劉總冷不丁地問:“張總,按照目前的進度,公司的現金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最多半年吧!”張家紅事後經老嚴提醒,才知道這句話純屬沒過大腦。
他們又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一笑。這些細節被敏感的張家紅捕捉到了,難道我錯了?唉,她有些後悔剛才話太快。維持半年,會不會給我們壓價?管他呢,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越早了解越好,反正隻要投資款趕緊進來就行。
“貴公司目前還和哪些V們談?”
“真正談的沒有,接觸的倒是有幾個,也就打了幾個電話,要過來麵談也沒有來。”張家紅,“廖總對我們公司很了解,既然你們投資過類似的媒體,我相信我們公司適合你們投資。我的要求很簡單,麻利投資,錢盡快進來就行。”
劉總對張家紅表現出來的急迫視而不見,他還是不緊不慢地問:“張總,目前的股權結構是什麽樣的?聽第一輪是嚴老投資的,他在我們行業裏話分量很重,被他看上的項目一般差不到哪兒去。那嚴老給了多少估值?”
剛才心情還在隨著對方不冷不熱的態度逐漸下落的張家紅一聽這話,立馬情緒就上來了:“是啊,當初我就是拿了幾頁紙,鋪了很少的液晶屏,拍了一些照片,老嚴他們來看過一次,我去**找過兩次,然後一拍即合,00萬美元就打過來了。老嚴這人做事大氣,不怎麽斤斤計較,隻占了40%的股份,另外60%的股份就是我的,公司目前隻有兩個股東,你們投資的話就是三個了。”
劉總也許沒有想到張家紅話這麽爽快,他想了解的幾個關鍵問題三下五除二就了解得一清二楚,心裏有底了。在與張家紅接下來的閑聊中,他不斷地看腕表。
又聊了一會兒,劉總站起來:“我們一會兒還有一個項目要看,做這個行業的嘛,得不斷找項目、看項目,生苦命。謝謝張總能安排上午寶貴的時間來接待我們,我們對這個項目還是很感興趣,接下來會持續接觸,保持聯係。”
張家紅有些急:“你剛才項目在兩個月之內就能結束吧?我們什麽時候正式談?”她已經在心裏盤算公司現有的資金能夠支撐多久,這筆錢什麽時候能到賬了。
劉總表現得很鎮靜,他:“張總,這個需要等我回去,我們幾個pa
e
(合夥人)要研究一下您這個deal(項目),一旦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這群V在張家紅迷惑不解的目送中,坐電梯下樓去了。
財務經理胡冬妹也感覺出了不妙,她上前跟張家紅:“是不是我們哪句話錯了或者多了?”
張家紅想了半:“我也沒覺得哪句錯了啊。”
放出要搞融資的消息後,半個月裏,陸續有十多家V過來談,甚至有一見了三撥人,第一家基金前腳剛走,後腳就進來了一家,而另外一家已經快到大堂了,張家紅做接待也是忙得不亦樂乎。這些基金裏,有浙江財團,有山西煤礦老板在京組建的新V,也有國企背景的V和PE,他們開口介紹就是幾個億。不過,他們上來就要看淨利潤,瞧著財務報表還不錯,但聽到張家紅老老實實地介紹有70%以上的收入為易貨收入,包括一些保質期隻有一個多月的雞蛋等難以變現的東西時,V們大部分都被嚇跑了。膽大的則提出一些苛刻的條件,想以極低的價格進來,幾乎相當於A輪融資之前的價格,這次嚇著的是A輪投資者老嚴。老嚴了一句話:“怎麽能把金蛋當狗屎賣?”
老嚴老謀深算。作為最早把V和PE引進中國的大佬級人物之一,老嚴在圈內有著超強的號召力,他當然知道何時出手、如何出手了。
老嚴在電話中對情緒有些焦慮的張家紅:“第一,在簽署保密協議之前,不能跟任何投資者出準確的財務數據,包括前輪估值和股比。現在的V,不排除會竊取商業機密,轉頭投資競爭對手的可能。尤其是關於賬上還有多少現金的問題,不要告訴對方,一旦被各種V掌握了充分的信息,麻煩之多你是想不到的。第二,你作為創始人,恕我直言,是很優秀,但是你們團隊不完整,這將是比較重要的問題。第三,我認為專業的事情應該交給專業人士打理,你是銷售業務型的,融資將是件很耗心力和體力的活兒,建議找一家融資顧問公司。”
老嚴還安慰張家紅,提議找美金,適當時機可以考慮動用他的資源:“放心吧張總,我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不會甩手不管的。”
聽了老嚴的一席話,張家紅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團隊嘛,確實有問題。運營副總裁肖強,跟隨自己多年,老牌高中畢業,懂業務,曾經陪客戶一頓飯喝下5度二鍋頭一斤半,酒風過硬,北方客戶頗是喜歡;但他帶隊伍不行,一個十來個人的團隊分成三派,內訌不斷,缺乏管理經驗;最大的特點就是忠誠。資源開發副總裁鄒華生為人踏實,善啃硬骨頭。曾經開發一個客戶,約好了見麵時間,不巧降大雪,路上車少,公共汽車也停開了,他硬是冒著風雪走到客戶的辦公室,頭發上都結冰了,客戶為之感動,當場簽下合作協議。但他最大的缺點就是視野狹窄,難以管理全國。財務經理胡冬妹是張家紅爸爸戰友的女兒,活兒細,忠誠,但讓她做一份V們要的商業計劃書,憋了一個多月,結果做得四不像,後來主動放棄幹不了這活兒。她雖是個好管家,但距投資家有從地球到月球那麽遠吧。想到這個形容,張家紅情不自禁地樂了。再就是銷售總監們,老嚴投的00萬美元進來後,公司也大張旗鼓地招聘了一些人,除了大客戶二部銷售總監肖南可堪大用外,其他溜的溜、裁的裁,兩年時間裏走了一大半。張家紅就慨歎:“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古語得好啊,關鍵時刻能留下來跟著自己打下的還是老臣舊部。”
老嚴不是建議找一家融資中介嗎?找誰呢,這活兒好像誰都會幹,幾條槍就能拉起一個投資顧問公司,還得找一家靠譜兒的。張家紅就請老嚴幫忙物色,老嚴推薦了一家投資中介,就是華夏中鼎投資集團。
眼看著第一輪融資的錢嘩啦啦地一去不複返,張家紅心急如焚,最怕的就是財務經理過來最近又有哪個液晶屏供應商催貨款,現金還能維持到哪個月了。
這,肖強匯報1000萬元的單子沒了,甚至00萬元的單子也沒了。廣告沒有賣出去,又碰到媒體資源要漲價,左右夾擊。張家紅半無語,她揮揮手讓肖強和鄒華生他們出去,自己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她突然心疼起自己來了,底下這些拿高薪的人就不能幫著她想想辦法!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籠罩全身,她隻有一個念頭:若再沒有單,公司怎麽維持下去啊!
這時,電話鈴響了。石文慶告知加盟負責融資的秦方遠回國了,要約個時間麵談。
張家紅頓時心裏亮了起來,立即坐直了,撂下石文慶的電話就抄起公司內線讓何靜安排明上午9點的麵試。
她在賭一場賭注很大的賭博,與海外有關。一是押寶海外基金。她多次與人民幣基金接觸,在心裏不知道罵了多少遍。這類基金太壞,今年投了明年就想上市,上市後就想著倒騰套現,總共也就兩三年時間。生個孩子還要懷胎十月呢,哪有連過程都不要就連孩子帶媽一塊兒娶回來的?聽海外基金的條件沒有這幫人苛刻。華夏中鼎的李總和石文慶不是分析了嗎,人民幣基金做V的,生命周期不是“ ”就是“5 ”,也就是他們的耐心最多是七年,到期就清盤;海外基金最短的也是“5 ”,長的還有“8 ”“10 ”呢。外國人講的是拚耐力,而中國享受短跑衝刺。一個百米衝刺的跨欄王,大家都排著隊搶他做廣告,而拿下馬拉鬆冠軍的,熱鬧一陣子就被眾人遺忘。
再就是把寶押在秦方遠身上,他不是從海外回來的嗎?不是華爾街的嗎?因此,張家紅開出的條件連石文慶都眼紅。
石文慶心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