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愛莫能助
當灰發男子一臉微笑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喬斯克頓時陷入了沉默，手中原本橫舉的十字劍刃，亦是不由自主地安置在了花土上。
至於另一邊的耶塵，此刻也是將那把架在手腕上的短劍撤下。
既然少年朝思夜想的奧靈獵人如今來了，那麽他自然是不必第一時間割腕搏命了，先靜觀其變再說。
灰發男子身邊的褐發女子雙手環胸，默不作聲，而灰發男子本人見老年騎士一時間沒有回應，又瞧了瞧耶塵那渾身破爛的衣衫以及數之不盡的血口，將笑容慢慢收斂。
然後，他朝老年騎士平心氣和地再度開口。
“騎士先生，你這可做得不妥當呀，從迷宮出來的人，按理說該先交給聖光中央進行審問才行，私自動刑怎麽行呢？”
喬斯克聞言，眼神微微一變，立刻出聲回以反駁。
“不了解情況的蠢貨就給我閉嘴，這小子殺了我四個學生，已然證明了自己的危險與威脅。”
“按照聖光法律第一百條，我大可對他施行騎士自主裁決權力。”
“現在我正在按法律規章辦事，所以這裏沒有你們奧靈獵人什麽事，滾一邊去！”
喬斯克向兩人毫不客氣地厲聲發出嗬斥。
他本來就因為童年的刺激與創傷，無比憎恨著奧靈獵人這個團體，如今對方卻是主動現身來妨礙自己為學生複仇，喬斯克又如何不會感到火冒三丈，怒氣衝天。
不過，褐發女子聽了這番話，依然沉默凝望著喬斯克凶狠的麵龐，而灰發男子則是微妙地挑了挑雙眉，再是朝喬斯克聳了聳肩膀。
“騎士先生，你也不用胡扯了，剛才我們在路上和翠鳥商會的人碰麵了，而他們則是將你和你學生們原本打算實施的暴行，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們哦~”
“嗬嗬，你的膽子可真是大啊，敢在我們的地盤邊上，對我們的生意夥伴出手，那可是多達五十多條人命呢……”
“這事如果給聖光本部的那些人知道了，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想，又會怎麽處置你呢？”
聽了灰發男子的回答，老年騎士頓時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牙關隨之緊咬起來。
該死的！
那群討人厭的蒼蠅！
我早該第一時間就把他們全部滅口的啊——！
暴怒的喬斯克緊擠眉間，將手甲握得嘎嘎作響，甚至忍不住大力跺腳，將整片花田都是踩得震動了起來，發出了沙沙的哀嚎。
“哎，騎士先生，你年紀也不小了，別隨便拿花花草草撒氣行不？”
灰發男子看著喬斯克無能狂怒的模樣，撓了撓後腦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耶塵則繼續站立在花田的另一邊，一言不發，繼續靜觀事態的發展。
不過，喬斯克在閉口發火了片刻，突然深深呼了一口氣，似是恢複了冷靜，又向一男一女兩名奧靈獵人投去了鄙夷不屑的目光，以響亮的嗓音發出了回應。
“無論如何，這小子殺了我的所有學生，今天我都要他血債血償。”
“這之後，要怎麽判斷我的行為，也應該是由教會高層來決定的事，與你們這些家夥仍然沒什麽關係。”
“還是說，你們想要出手阻止我？”
說到這，喬斯克的嘴角立刻揚起一道得意的弧度。
“雖然你們要這麽做我也沒關係，但是這小子如今的位置，可是處於你們獵人領域之外呢……”
“我想，你們應該清楚，除非獲得聖光中央的特殊準許，不然奧靈獵人不能在自家領域以外的聖光淨土中動用奧靈之力。”
“否則，你們身上的貴束手紋可是會將你們的違法行為全部上報於聖光本部……屆時，不光是你們兩個，就連整個奧靈獵人團都會遭殃，因為此等行為等同於和聖神公然作對，是極其嚴重的叛國罪，這種行為的嚴重性，你們應該都心裏有數吧？”
耶塵聽了喬斯克的這番言論，神情劇變。
因為此等重要的規則，按照他老師萊爾謹慎的性子，本該在日誌中就將其告訴耶塵，然而對方卻沒有這麽做，導致眼下的耶塵完全是一臉懵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喬斯克在裝腔作勢，嚇唬那對陌生男女的謊話。
但是為了穩妥起見，耶塵還是保持著雙手持握短劍與左輪的姿勢，一邊觀察奧靈獵人與聖光騎士的對話，一邊緩緩靠向後方的能量結界，挪步縮短著距離。
而那名灰發男子，在聽了喬斯克的反問後，竟是毫無反駁的打算，幹脆利落地攤手示弱。
“是啊，你說的不錯，沒有聖光本部發來的準許，我們在獵人領地外，確實沒有權力幹涉你的行為。”
說完，他將目光撇向花田另一端滿臉淌血的少年，終是露出了一抹歉意滿滿的苦笑。
“抱歉，少年，除非你能跑進獵人領域的結界裏，否則我們愛莫能助。”
灰發男子的嗓音，十分和氣。
但在耶塵聽來，卻是那麽刺耳，那麽令人感到震懾與惱火。
為什麽你在最開始不提這一點呢？否則的話，我不就可以趁你們在談話之際……多縮短那麽一些距離了嗎——！
耶塵眼角抽搐地在內心暗罵道。
雖然在喬斯克提到“奧靈獵人不能在領地外動用奧靈之力”這一法規後，他就開始偷偷朝著能量結界挪步後移，但是由於期間實在太過短暫，導致耶塵蹭來蹭去，也就偷了十米不到的距離。
此刻他距離奧靈獵人的領地結界，還有令人感到極度絕望的九十米之多！
少年滿頭大汗，屏息凝神，轉頭望向花田彼端那名身穿重鎧的聖光騎士。
在見到喬斯克那張凶狠暴戾，殺氣撲騰的麵容，在看見喬斯克那慢慢俯身，做好全速衝刺的姿勢後，耶塵的短劍，依然隻得如他原先計劃那般，狠狠劃向了自己手腕上的脈絡，然後將它毫不留情地割斷開來。
下一瞬，鮮紅的血水，如同被開鑿的泉水般，衝破表皮，噴射而出。
唰啦啦！
耶塵上牙死咬下唇，緊皺的眉目死盯著自己的血泉，旋即將左輪甩出來的彈倉，迅速置於血液噴射的前方。
接著，喬斯克的身形動了。
年老的騎士，雙手將十字長劍舉過頭頂，就這麽化作為一道白影，帶著無比淩厲的殺氣，衝著年輕的獵人閃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