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近乎千年,在地下也呆了幾千年的時間,如今被樊緣召喚出來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他重新做人不久竟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他聽五鬼說尊上有喜歡的人時,還略微有些不信。


  尊上那眼底深處卻是絕對的肅殺和冷酷,那種視眾生為螻蟻的殘酷藐視,但偏偏神色慵懶。


  他也一向孤僻除了魔界一些重要的場合之外,幾乎無人能見過尊上的身影,他成為之上身邊最為信任的人之後,也隻見過尊上不過幾麵啊。


  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麵暈開一圈漣漪,似歎息似挽留。


  孟玹霖在青玄門呆了好一會兒,他時不時的徘徊著,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焦急等待,等的火急燎燎但卻什麽都做不了的廢物。


  他握著胸前的玉佩想要從這溫潤細膩的玉佩中吸取一點慰籍,可……到底是妄想了。


  ……


  孟玹霖提著一盞幽暗的絹燈在前麵走這,整個竹仙居都是黑漆漆的,姬千鈺也不知道飛到了哪,現在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和兩邊不時好似有水浪拍打的聲響外什麽都看不清晰,也聽不見。


  石壁上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孟玹霖好似看到了那天在京城外看到的那幅場景,小船沿著狹長的河道緩緩前行.迎春花臨水而栽,嫋娜地垂下細長的花枝,鵝黃色的花瓣靦腆地開滿枝條,隨著微風拂過水麵,宛如少女攬鏡自照,欲語還羞。


  明媚的陽光透過盛開的櫻花樹,灑下碎金般的親吻,斑駁的樹影蕩漾在河麵上.一縷淡淡的春風帶起似雪的櫻花,飄飛,旋轉……漫天飛舞,最後依依不舍地飄向遠方。


  若有似無的香氣浮動在空氣中,引人遐思;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剔透歡快,船艄上,艄公輕搖船,吱吱呀呀,輕和著鳥啼相映成趣.

  突然,眼前景色一換,進入了一片寬闊的水域,周邊船隻一下多了起來.大部分是和我們一樣的烏篷船,也有不少裝飾華麗的遊船穿插其中,堤岸兩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商鋪林立、客來商往,一派繁華熱鬧的清明上河圖在眼前舒展開來。


  孟玹霖眼前好似出現了一副人間煙火的畫麵。


  他走了許久突然來到了一處院落,這處院落要比剛才的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


  隻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隻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當年潘玉兒步步金蓮之奢靡.如此窮工極麗的奢華場景更加清幽。


  這處院落前方有一個湖泊,雖然很小,但卻清澈透亮,岸邊爬滿了老藤,非常美麗,岸邊,石料成堆成景,很有自然的味道。


  在湖畔,臨水而建有一座閣樓,那裏居然仙霧朦朧,閣樓掩映在古木間,被蔥鬱環繞,被霧氣遮攏。


  如天籟般的古箏之音,正是從那裏傳出,滌蕩心神,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古箏悠悠,含蓄柔美,清新舒展,韻味無窮。仿若有一幅幻境浮現出,雲霧飄渺,瓊樓玉宇若隱若現。


  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一位女子緩緩的出現了他的眼前,這位女子個子挺高的,身材很好,細看之下她披著一頭黑發,顯出一張光滑白淨的臉。


  這張臉竟然和師尊有幾分相似,一樣的高不可攀渾身散發著冷意


  月光下,黑發白衣的木鳶歌輕輕舞劍,她的每一招都仿佛計算到了分毫,旁觀者隻能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歎,真是賞心悅目。


  那劍氣比現實中的孟玹霖之前舞出的強大了上百倍,可是竹林似乎是剛剛沐浴過一般,鳶歌真人長發翩然,並未用任何玉冠和發帶束紮起來,十分隨意,耀黑的長發落在那雙冷厲的鳳目旁,襯得這張臉龐更加高冷出塵,如同月色一般冰冷淡漠,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師尊的那樣。


  她在祭祀台上像是不知累了一般在飛快的揮舞著自己手中的子苑劍。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孟玹霖就心疼的不像話,師尊的手自然要溫柔以待怎麽能遭受到如此虐待。


  可孟玹霖心裏清楚,這人不是木鳶歌,即使與她在為相似。


  但他一向強硬的心在這人的麵前一向硬不起來,他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袍披在了,“木鳶歌”的身上。


  孟玹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大概進入了一個頗為玄妙的世界,他好奇的推開珊瑚長窗,窗外自有一座後園,遍種奇花異草,十分鮮豔好看,知是平時遊賞之處.更有花樹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時夏初,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唯見後庭如雪初降。


  後院有彎新月劃過精致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裏顯得神秘而安靜,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那華麗的樓閣被華清池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


  在這池水圍繞中有一個黑發紅衣的男子隻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披在身後,看似冷硬的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沒了笑容連帶著那風流的雙眸中也黯然了幾分。


  這人即使在修真界中也是最好看的,孟玹霖甚至可以確定的說,他認為這人是幾界中最帥氣的男人,因為這人是他長大的模樣。


  石壁上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男人的臉越發的哀傷讓人不忍他在傷心,雖然孟玹霖有些別扭,但也想為他撚去衣肩上落下的花。


  大約是這副幻境中聽到了他心底的話,古堡中竟然走出了一個衣服不多的美人,她手上還帶著一幅鐐銬。


  美人即使身上帶著鐐銬也沒落下一分傲骨,她看著“孟玹霖”的方向緩緩的走了過去,為他撚去了衣袖上礙眼的花瓣,也微微低頭,嘴角帶著笑意任由男人親吻著。


  嫋娜地垂下細長的花枝,鵝黃色的花瓣靦腆地開滿枝條隨著微風拂過水麵,宛如少女攬鏡自照,欲語還羞。


  明媚的陽光透過盛開的樹,灑下碎金般的親吻,斑駁的樹影蕩漾在河麵上,一縷淡淡的春風帶起似雪的櫻花,飄飛,旋轉……漫天飛舞,最後依依不舍地飄向遠方,若有似無的香氣浮動在空氣中,引人遐思。


  看起來,這個院子中的木鳶歌與孟玹霖兩人很是幸福,要比那祭祀台上孤身一人的女人幸福。


  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剔透歡快,船艄上,艄公輕搖船,吱吱呀呀,輕和著鳥啼相映成趣.

  突然,眼前景色一換,兩旁燈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築在水上的白牆,約兩米高,上覆黑瓦,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正中一個月洞紅漆大門虛掩著,有琴音和著曲聲隱約傳來。


  孟玹霖知道這是又換了一個地方,他看到了一個男人,他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寧靜與神秘,裏麵透出的光讓人捉摸不透,靜靜地打量著你,似乎想要看到你的心裏去。


  這是他最為熟悉的場景,也是他上一世在魔界呆在的時候。


  孟玹霖在思念著,那個有著鳳眸的女人,雖然那雙鳳眸總是淡淡的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清澈,讓人心中的念想妄想在這雙鳳眸的照射下都沒了蹤跡。


  他渾渾噩噩做過天上仙受過萬人譴哼以為酸甜苦楚全都嚐過隻有她回首一眼才知這才是他的人間。


  就如同,第二次場景一樣,他心中所念的不過隻有那一個人而已。


  他在想這是他和師尊的糾纏嗎,他和師尊糾纏了幾輩子,雖三生都沒有很好的下場,但他依舊不想放手。


  他看著前麵幻境中出現的大門將手握了上去,同時在心裏念叨了一句,“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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