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林慕白的執念
你不必慌張,我會一直愛你,你可以反複向我確定。
——南希日記
厲謙原是找初九探聽那天與許婉清之間發生的事情,最後卻得知了一個他長年被蒙在鼓中的事情。
他沒去找許婉清,也沒有去找他的爺爺。
厲老爺子這些年身體不太好,受不了刺激,他不想因為這事來煩他。
因此,要想知曉當年的事實,他隻能從這個人口中打聽,所以他來到了關押許靜的地方,想從她的口中了解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許靜由於藥廠試藥不符合流程事件,被判了十五年,有墨家的人壓著,沒有減過一點的刑。
不過她最近的狀態不是很好,已經有七年的時間,沒有人探望過她了。
厲謙通過熟識的人,找到了這些年探望她的人員名單。他發現在剛開始的時候,有一位叫做許青書的人,每到探望日,都會來探望她。期間,許靜也來過幾次。不過從第三年開始,許靜就沒再來過了。許青書探望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幾乎是一年一次。再後來就沒有人看過她了。
這雖然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但許靜與許青書之間肯定不會是普通的堂兄妹關係。
他有些相信初九的話了。
“許靜現在狀態不是很好,你去探望的時候,一定要保持三米的距離。”領厲謙探監的警官如此說道。
“狀態不好?”
“嗯,你到了,就知道了。”獄警不欲多說。
厲謙以為的‘狀態不好’不過是身體方麵不太爽利,沒想到,當到達探望室,他看到的是一位頭發蒼白,雙目呆滯,麵容枯槁,瘦骨嶙峋的一位婦人。
在他的記憶中,許靜永遠是化著精致的妝容,拎著時下流行的包包,踩著高跟鞋,滿臉貴氣的少婦模樣。要不是婦人眼瞼下的那顆淚痣,他幾乎認不出眼前的女人,居然就是他的母親。
當年的事,他父親告訴他,他母親遠嫁了,他就沒有在意,隻是在過年過節的時候,偶爾想念一下。
後來成年懂事了,知曉她是因為犯了事,被關押了起來。卻又因為多年以來積累的隔閡,他也沒有去探望,也不過是托人照看一些。
他知道墨家沒有使人欺負她,隻不過不讓減刑而已,所有一切吃喝用度,完全按照監獄的規定。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所以他並沒有對墨家,對初九心生怨恨,反而多了一些感激。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這樣一個婦人時,他的心裏,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此時的許靜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她被扣在一個帶有手銬的座椅上,低著頭,口中喃喃有言。
厲謙不顧獄警的提示,走近了許靜,傾身聽她口中之詞。
“婉婉乖!媽媽給婉婉做小籠包好不好?”
“婉婉乖,看看這粉色的裙子喜不喜歡?快穿上給媽媽看看!哇!媽媽的婉婉是個小仙女呢!”
“青書!青書!你看我美麽?”
“青書!你帶我走吧!帶我和婉婉一起走吧!”
“青書!婉婉!你們在哪呢?我怎麽找不到你們了呢?”
“厲中正!你這個禽獸!偽君子!你怎麽可以拆散我和青哥!”
“嗚嗚~寶寶!婉婉寶寶!你在哪裏呀?媽媽找不到你了!”
厲謙緩緩地直起身來,他不需要再求證什麽了。
嗬!
他的存在,可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啊!
在這一段錯綜複雜的關係中,厲中正得到了事業,許靜得到了許青書的愛,並且有了愛的結晶,而許青書得到了金錢。
而他,隻怕是唯一一個多餘的吧!
厲謙踉蹌的離開了探望室,離開了這個讓他人生崩蹋的地方。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不覺間,他把車開到了西山附近的西湖邊。
正巧西湖邊有一戶人家在這裏野營。
那是一家四口,爸爸在湖邊搭著帳篷,媽媽在一邊的草地上鋪著野餐墊,擺放著食物。大一點的哥哥幫著爸爸遞東西,小妹妹則拿著泡泡機歡快的跑著,一邊跑,一邊喊著“哥哥、哥哥”,然後咯咯的笑著。
那溫馨的畫麵,太過美好,美好到刺眼。
恍惚中,他似乎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也有個小娃娃,在舉著冰糕,在他身邊“哥哥哥哥”的叫著,咯咯咯咯的笑著。
回想著童年溫馨的畫麵,再想到這些年的荒唐,厲謙感到自己無盡的羞愧。
他年華虛度,空有一身疲倦,歲月易逝,一滴不剩。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欠她一個解釋,一句道歉。
厲謙靜靜的坐在湖邊的石階上,看著那個溫馨的一家四口,看著水邊蕭蕭落葉,看著湖麵水光粼粼
從日落,到月出。
有人相愛,有人夜裏開車看海。
厲謙到來劇組找初九,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劇組方麵也沒有受到影響,所以初九沒有在意。
但她明顯感覺到,林慕白好像更粘她了。
林慕白不管有多累,睡的多晚,他們都會擁抱著入睡,吻著起床。
在練舞的時候也故意跳錯,就為了初九能手把手的指導他。
初九知道他是故意的,一開始並沒有點破,隻是縱著他胡來。到後來林慕白越發的變本加厲後,初九有些受不了了。
“林慕白,這個問題剛剛已經講過了,你自己練吧!”初九不去管林慕白,自顧自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休息。
這都已經兩天了,他一直這樣鬧。她進組已經一個星期了,她又能留在這裏多久呢!她是真的不想讓這種無謂的事情,占用他們相處的時間。
“阿九”
林慕白蹲下,手臂撐在初九的雙腿上,雙手托著下巴,眼睛裏閃爍著細碎的光,他就那樣定定的看著初九。
林慕白慌亂的眼神,讓初九原本故作冷酷的麵容沒有維持多久,就垮掉了。初九抬起食指,點著林慕白的額頭,
“小時候的事情,我早就和你說的清清楚楚的了,你為什麽還要耍小性子呢?”
“你和他有娃娃親”林慕白小聲的嘟囔著。
“那不做數的。”
“那也是有過的,即便不做數,人家還是不舒服。”
“哪裏就有過了?不是和你說了隻是大人間的玩笑麽!”初九撫額。
“但是你就當真了呀!”
“”
初九竟無言以對。
林慕白心裏憤憤的,他為什麽要那麽晚才認識阿九呢!他好想初九一輩子,哪怕是小的時候,都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一個人。
一輩子?
“所以,你是想結婚了麽?”
“隻是想想還不行嘛!我為什麽才十八歲呢!好想現在就二十二歲”林慕白覷著初九的臉色,越說聲音越小。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盼望著長大。
初九被林慕白的話說的哭笑不得。
她真的沒有給到他足夠的安全感麽?她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林慕白,你心裏想什麽,都可以直接和我說,無論開心或是不開心的。”
初九俯下身子,眼睛與林慕白平視,
“你也不必慌張,我會一直愛你,你可以反複向我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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