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林慕白墜馬
世界在你掌中,你在誰掌上?
世界在你夢中,你在誰夢裏?
——南希日記
初九是上午十點鍾的飛機。
由於機場距初九住的酒店比較遠,隻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初九早早的就起來,與舒窈、林慕白等人告別之後,就收拾東西,準備去機場了。
今天劇組的戲份比較多,而且大多是外景戲,拍起來有些難度。所以眾人分開後,各自開工。
初九昨夜沒有睡好,整晚都在做夢,早上醒來,卻想不起一絲。
這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坐上去機場的車,初九用力的揉了揉眉心,靠坐在車椅後背,睡著了。
狂風卷集著落葉。
西去的遲遲的雲是憂人的,載著悲切而悠長的鷹呼。
一匹火紅的駿馬奔馳在廣闊的草原上,四蹄翻騰,長鬃飛揚。
馬上一白衣少年,鮮衣怒馬,明眸皓齒,恣意瀟灑。
忽然,天刮起了一陣狂風,馬兒受了驚,瘋狂的奔跑著。
白衣少年驚恐萬狀,他試圖拉緊韁繩,奈何風太大,風沙迷住了他的眼,他看不清前路,隻能騎坐在馬背上,抓緊馬韁,使自己不至於掉下去。
馬兒越跑越遠。
白衣少年伏在馬背上,隨著馬兒跑動的幅度上下起伏。他抓著韁繩的手,已經開始滲出絲絲血跡,但他不能放手。
少年努力的抬起頭,透過馬鬃,看見前方已經沒有了路,他掙紮著坐直了身體,身體向後緊緊的拉住了馬韁。
駿馬嘶吼著,揚起前蹄,隻後腿直立在地麵,巨大的慣性,使馬兒向右側翻。
白衣少年在馬上顛簸太久,早已脫力。他從馬背上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噅噅嘶吼著的駿馬,咆哮著,馬蹄亂踏,踏在了少年的臉上,胸口,腹部和腿上。
漸漸地,馬兒停止了嘶鳴,低頭噗噗的噴著氣。
白衣少年,躺在在血泊中,他的眼睛充血,臉頰盡是鮮血的痕跡。灰黑的馬蹄印沾滿了白色的衣襟。
他伸出右手,慢慢地伸向太陽,正午的陽光透過指縫,落在他的臉上,明媚而刺眼。
漸漸地,他閉上了雙眼,右手重重的垂下,濺起一片灰塵。
遠處趕來的一群人看見眼前的景象,紛紛落淚,他們將少年抬到車上,送往了醫院。
手術室的燈光亮了又滅。
搶救的醫生搖著頭,離開了。
等候在手術外麵的人們,一個個垂首喪氣,為首的一個頭須微白的中年人,麵色灰敗。
後來劇組解散了,人們也都離開了。
隻是每年的這一日,那一片草場上,總會出現一把火紅的花束。
“不要!”初九嘶喊著。
“你會救他麽?”
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對著初九,站在向陽處。初九看不清他的相貌。
“你是誰?”
“你會救他麽?”
白色的身影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初九再熟悉不過的臉。
初九的瞳孔緊縮,而後,她緩緩的閉上眼。
“你不是他。”
“你很聰明。我是曾經的他,嗯,確切的說,我是你書中曾經的他。”白衣人說著,他的聲音,平白直敘,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
“不,你不是!”初九說的堅定。
白衣人嗤笑了一聲,又繼續問道
“你會救他的吧!”
“我會救他。”
“即使,這會要了你的命呢?”
“我本就不是這裏的人,不是麽?”初九反問道。
“所以我會在這裏,是因為你麽?”
初九猛的睜開眼,緊緊的盯著與他的慕慕一模一樣的臉。
“是,也不是。”
“你什麽意思?”
初九有些抓狂。她並不是沒有耐心的人,但是這件事情關乎著她的到來與離開,關係著與她有聯係的每個人,不管事情如何,她所做的究竟是對是錯,她都想知道這一切。
“你不覺得這個世界與你筆下的世界很像麽?”
“那又如何,我根本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我沒有那種能力!”
“你當然沒有那種能力,我隻是說這個世界與你筆下的世界很像。”
“但是也有不同,不是麽?”初九不想被他帶著節奏走。
“就是因為不同,所以你才會站在這裏。”
白衣男子的話,說的雲裏霧繞,初九不甚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她隻想知道她為什麽會來,還會不會走。
“所以,你把我帶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他很美好,而且不應該這麽就走了,不是麽?”
“所以,你會把我帶來這裏,是為了慕慕麽?”
“是,也不是。”
“但是劇組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我寫的。”
“所以你才有機會。”
“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什麽人麽?”
“哦?什麽人?”白衣男子似乎被初九挑起了好奇心。
初九“話說一半,總玩你猜,我猜,大家猜這樣的遊戲的人。”
“佛曰‘不可說。’”
“所以,你其實不信佛。”
“你果真是個有趣的人。”白衣人笑笑。
“我的時間有限,你可以問些我能回答的問題。”
“我還能回去麽?”
“既已在這裏了,你還想去哪裏呢?”
“那我會死麽?”
“每個人都會死。”
初九隱忍著,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起。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回答的也不是這個。”
“下次能請你不要變成他的模樣麽?你這個樣子,讓我看了想揍人。”
“哈哈,下次呀,再說吧!”白衣男子笑著說道。
“哦,對了,你的時間不多了哦!”
“你可以滾了!”
回複初九的,是一連串漸行漸遠的笑聲。
坐在車後座上的初九,猛然睜開雙眼,她的瞳孔之間,似乎有一道閃光劃過。
恍然間,她想起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世界在你掌中,你在誰掌上?世界在你夢中,你在誰夢裏?’這一刻,她突然的升起一種感悟世事如夢。
“墨總,您醒了?我們過了前麵的路口,就到機場了。”助理阿清見初九醒來,習慣性的與初九做著匯報。
初九看了看手表,已經九點十分了。
“前麵調頭,回劇組。”
“啊?”
阿清被初九的話驚到了,她不明白,為何一覺醒來初九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前麵靠邊停下,我來開車!”
“好的,墨總。”
孫實初雖然不知道初九為何改變了主意,但聽話總是沒有錯的。
初九坐上駕駛位,對車上的二人說了聲“抓緊了”,就一腳油門轟到底,沿著來時的路,返了回去。
她不敢賭,如果一切真如夢境中一樣,她真的不敢賭。
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一定來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