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5章 世上最好聽的情話
童瞳默然不語，雙手緊緊握著高腳杯，神思飄遠。
“瞳瞳，我鄭重和你道歉。”洛冰蓉輕聲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六四，我們握手言和吧。”
童瞳緩緩對上她的目光，心頭微微一震。
她還是頭一回看到，洛冰蓉一雙眸子如此坦然。
“瞳瞳，原諒我！”洛冰蓉誠摯地伸手給她，“我是生來就沒有安全感的孤女，希望我們以後勝似姐妹。”
童瞳沒有伸手，而是定定地看著她。
半晌，她輕聲問：“你是準備帶滔滔走？還是帶婷婷走？還是把兩個都帶走？”
她話音未落，隻覺一隻大掌從桌底伸過來，緊緊握住自己的小手。
她甩開它，卻飛快被握回。三五個來回後，童瞳放棄了。
“瞳瞳，對不起，我的存在讓你也缺失了安全感。”洛冰蓉惆悵地道，“太怕失去，我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我隻考慮到了自己，卻沒考慮到你和老二的感受。但是我保證，這種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童瞳凝著她，輕輕吐出二字：“是麽？”
“其實我早就想開了。”洛冰蓉淺淺漾開笑容，“隻是礙於麵子一直不肯認錯。該死的麵子，去他的麵子！”
童瞳麵容依舊，靜靜瞄過眼前三人：“所以，滔滔和婷婷的未來，你們都已經商量了麽？”
“瞳瞳，別誤會，這事老二不知道。”曲一鵬溫和地道，“我們夫妻商量過了，現在來和你們夫妻商量。”
童瞳悄然鬆了口氣。
她剛剛還在想：如果是他們三人已商量好的事，無論商量的是什麽結果，她都會拂袖而去。
那種被最親密的人排擠在外的感受，她已經受夠了，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
“說吧。”童瞳比任何時候都平靜，看著曲一鴻，“你怎麽打算？”
曲一鵬夫妻的打算不管是什麽，都引不起她的情緒波動。她隻想知道曲一鴻有什麽打算。
曲一鴻眸深似海，溫柔地凝著她：“是你保全了他們三個，你才有最終決定權。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他話音未落，她飛快早手捂住雙眸，淚水奪眶而出，從指縫間外漏。
曲一鴻，你早有這個覺悟，兩人何至於走這麽多彎路，我一顆心何至於這麽累……
室內安安靜靜，沒有人說話，都等著童瞳安穩情緒。
終於，童瞳鬆開手，拭去熱淚，吸吸鼻子，鎮定地看向曲一鵬夫妻：“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曲一鵬正要說話，洛冰蓉先搶著道：“還是我來說吧！”
童瞳點點頭，凝著她：“請說。”
洛冰蓉顯然也十分激動，平複了好一會心情，睫毛上依然淚光點點：“婷婷是我一手帶大的，滔滔是我曆盡千難萬難才生下來的娃。若說要我選，我真沒法選。我相信瞳瞳能理解我這種心情。因為，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所以呢？”童瞳問。
“所以讓他們自己選吧。”洛冰蓉輕聲道，“不是現在選，而是讓他們再大點兒，滔滔再自信樂觀點的時候。讓他們三個人一起長大。平時都在你們這邊，寒暑假的時候，請你同意他們一起去看看我們就好。”
童瞳長籲一口氣：“好。”
沒料到童瞳答應得如此幹脆，曲一鵬夫妻爭相有淚：“謝謝你。”
一雙大掌從桌下伸過來，緊緊握住童瞳的小手。
童瞳默默看向一邊，迎上了曲一鴻激動得通紅的臉，和一雙盈—滿喜悅的深邃星眸。
她一顆心，忽然就潮了……
曲一鵬夫妻相視一眼，道：“我們準備明天就走。但如果你們準備補個婚禮什麽的，我們就推遲時間再走。”
瞥了眼溫柔的曲一鴻，童瞳下意識地別開頭：“我餓了。”
“瞧我們光顧說話，是該先吃飯，夏氏的事肯定讓你忙瘋了。”曲一鵬笑著一揚手，“快上菜——”
事情說開了，顯然大家情緒都高昂起來，席間十分和諧。
連童瞳都喝了點酒。
於是飯後，李司機又出現在駕駛位上。
童瞳坐上後座，曲一鴻隨之跟上，讓她靠著自己的肩：“累了就靠會，到家了我喊你。”
“嗯。”童瞳合上眸子。
原本隻想小憩，誰知竟不到十秒便陷入夢鄉。
她再醒來的時候，已到達半山園，曲一鴻已經抱著她下車。
“到了怎麽不喊我？”她咕噥著，“說了到了就喊我的。”
瞧現在這樣，那保安看了都偷笑不已。
“我喜歡。”曲一鴻語氣低低的，帶著無限寵溺。
正說著，曲白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看到曲一鴻抱著她，曲白尷尬地別開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還來不及關閉的電動大門處，忽然衝進一輛老年代步車，竟對準曲白衝去。
“曲大哥——”童瞳一聲尖叫。
他們離曲白有點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老年車撞向曲白。
與此同時，一個窈窕的身影從眾人眼前掠過，帶著撕心裂肺的喊聲：“曲白你個傻瓜，快閃啊你——”
那身影不顧一切撞開曲白，替曲白承受了老年代步車的衝力。
那身子在半空中撞得翻滾兩個360度，才重重地撞向旁邊的綠化樹幹上。
“果兒——”曲白發出聲驚天動地的吼聲。
童瞳驚駭之餘趕緊撥急救電話。
眼見那老年代步車又要倒回去撞曲白，曲一鴻隨手從保安手裏奪過一把刀，三兩步過去，將輪胎邊側劃了一圈。
代步車的輪胎頓時如泄氣的氣球，扁了下去，再也跑不了了。
保安早爭相過去製止那老年代步車的司機。
“喬玉華？”童瞳喃喃著，“我以為會出現在老太太的墓前，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
曲白抱著白果兒軟軟的身子，憤怒而絕望地瞪著喬玉華：“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幫童瞳那個女人，要把屬於滔滔的權力讓出來，把老太太給氣死？”喬玉華近乎瘋狂，“你們搶了滔滔的東西，也就是搶了我兒子的東西。”
“那不是你兒子的東西。”曲一鴻語氣冰涼，“滔滔是我大哥的孩子，和曲沉江無關。”
趴下看白果兒傷熱的童瞳，咬牙回瞪她：“你不相信？你以為老太太為什麽會突發大麵積腦梗？就因為滔滔。你如果不信，去地底下問老太太好了。”
“不可能！”喬玉華忽然瘋了般，披頭散發地往和心居奔去，“絕不可能！”
“她瘋了！”曲一鴻輕籲一口氣。
自有保安追上去製服喬玉華，曲一鴻轉身來看白果兒的傷勢。
“撞到頭了。”童瞳聲音沙啞，“不是說不回來了麽，不是說要當貴夫人了麽……偏偏要回來。”
她正絮叨著，奄奄一息的白果兒半睜開眼睛。
看到曲白，她慘白的小臉浮上個笑容：“我想明白了，我愛的還是你，所以……我回來了。曲白……你必須娶我。我不接受……拒絕。我愛你……你不能拒絕一個……這麽愛你的女人……”
曲白淚流滿麵，隻是緊緊摟住她，近乎崩潰地看著她頭部的傷口，怎麽也捂不住血的傷口。
“再堅持一下。”童瞳的指尖掐入白果兒的臂肉，“不許睡覺，聽到沒有。”
“隻要你好好堅持，我娶你！”曲白斬釘截鐵地承諾。
白果兒笑了，淒美絕倫：“這真是……世上最好聽的情話了。想不到我還能聽到，我回來對了……死而無憾了呀我……”
她試圖換個角度，卻渾身不能動，隻得道：“瞳瞳，對不起……你不知道，我不是恨你……我就是妒嫉他愛你……”
白果兒的聲音，終是漸漸小了，直到什麽聲音也沒有。
隻有那雙滿滿都是希望的大眼睛還來不及合上，帶著無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