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幕可算拉開了
小碼頭區與下城區的交界處。
一位頭髮枯黃且身形消瘦的男孩走到路旁，他提著重物，跌跌撞撞，似乎想過到街那邊。
艾爾西士兵駕駛著軍用馬車在街道上疾馳。
上級下發一些命令，籌備物資，軍隊最近似乎有大規模行動。
「啪嗒，啪嗒，啪嗒。」
密密匝匝的馬蹄聲迴響在巷內。
男孩被馬蹄聲驚起，他轉過頭來，卻看到馬車離他越來越近，他的眼眸泛著驚恐，但無處躲避。
身上帶著重物是累贅，即使他拋棄重物，消瘦的身形也無法躲避。
某種意義上講，消瘦的他沒有爆發力，他瞳孔逐漸瀰漫上絕望。
在無可比擬的力道下，馬車刮飛小男孩，他的身軀軟軟飛起，可衣帶被膠皮輪刮住。
重物被擠落一旁，翻滾著。
艾爾西帝國士兵不滿的抱怨馬車的震蕩，毫不在意被撞飛的男孩。
一位士兵伸出手指，指向後方，士兵們定睛看去，那是令人驚恐的一幕。
男孩的衣物被鐵鉤刮住，他在馬車後方被拖拽，鮮血淋滿長行，血跡淋落大半個街區。
肉眼所見，都是翻白的肉和無盡的血絲。
「晦氣。」
士兵挑起刺刀，將男孩衣物割斷，男孩翻滾著向後退去，在士兵的視線內遠去。
街道上。
翻滾的男孩停下，他顫動兩下，隨後靜止，鮮血侵染地面，滴滴滲透。
一位身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匆匆趕來，她看向倒地的男孩，蹲下身體，猛烈搖晃著。
她顫抖著將手觸碰男孩鼻息，隨後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風中嚎啕。
她哭著哭著，倏然捂住心口，一頭栽倒在石板路上。
周圍人群聚攏而來，有人試圖喚醒倒地的二者，隨後露出恐懼的表情，二人都死了。
他們或驚恐，或激憤，或麻木的看著遠去的軍用馬車。
無論什麼樣的人，他們的心都在顫動，似乎有什麼意識被喚醒了。
一個斷臂的男人走來，他形銷骨立，看向倒地的母子，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半蹲而下，嚎啕大哭。
「北麥肯…真的有希望嗎？」
他站起身。
孤單的背影在街頭矗立，消瘦的身形在風中單薄，或許他有更深的絕望。
剎那間，他的瞳孔不再是迷茫，其內綻放起世間最璀璨的光。
那是壓抑已久的憤怒，衝天而起。
他的面孔越發堅毅，這一刻，是剎那，亦是永恆。
遠處房頂，閃現三張紙張，那是本不該出現在該區的白紙。
清風在其上為筆，簡單的素描卻描繪出三張圖畫。
第一張，賓士的軍用馬車上，士兵露出冷血的面孔，馬車底部被鉤掛的男孩，血跡拖滿半個街道。
第二張，是中年婦女翻白的瞳孔，以及有些懦弱的眼神，那是對生活的絕望，還有苟延殘喘。
第三張，是斷臂男人堅毅的目光，那是一個男人的覺醒。
他即便生於命運的曠野，也要綻放最後的璀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
與此同時，海面。
涌動的海面上，船隻後方，曲線木拖拽著深色的浪花。
艦艏破開層層白浪，披荊斬棘。
在呼嘯的蒸汽聲中，風帆烈烈，海面上的巨獸緩慢停下。
這是一艘鐵木混合船，啪嗒，放下錨，極速下墜的錨在海底激起陣陣沙土，錨定海底。
一位位灰色兜帽的身影聚集，目光齊齊望向威爾港。
他們目光堅毅，無畏。
「大幕拉開了。」
「我們給世間帶來痛苦。」
「我們給世間帶來希望。」
「我們是最後的信心。」
「是最後的倔強。」
「是最後的堅強。」
「我們不會失敗，血液也永不會白流。」
「不管是山峰，是大海，都無法阻擋我們的腳步。」
「讓世界，見證我們的偉大。」
「我們是熔爐。」
「我們是利刃。」
「我們是…光。」
「是最純粹的光。」
他們伸出手，無盡的力量灌輸在中心的秘紋火炮，轟，那裡射出最璀璨的光線，直奔軍營。
儘管所有人的手變得乾枯，臉龐爬滿褶皺，但這一切都值得。
每位灰袍矗立，像一座座山峰，在火炮的抽取下，他們身軀在一點點分解與泯滅。
但他們毫不在意，這些的折磨與痛苦又算什麼呢？
為了國家，為了民族，他們可以做出最後的犧牲。
此生逝去，他們會在陰府，為國家祝福。
他們咬著牙，感受著炮口秘紋鯨吞靈魂的顫慄，無盡的光。
海面沸騰了，魚蝦被煮熟，翻滾。
船隻在後座力下向海底倏然凹陷，船隻發出不堪重負的崩解聲，「來生再見!」
一半的人死去，另一半沉默，預備下一輪激發。
中心區，科西總督看著那跨海而來的光線，面色沉凝。
墨綠色衣裝的艾麗絲與周圍的環境交融，同樣神色莊重。
「有信心嗎？」
「有的。」
艾麗絲看向光線，單手伸出。
她的背後倏然交織起一道環繞的，扭曲的古樹，那虛影似乎比世界……偉大。
那虛影與她的身體一點點交融，眼眸內的綠光越來越璀璨。
樹上的紋路全部亮起，她抬起右手，斜指上方。
左手驀然出現黑色雕像，那是紫色蜘蛛，祂代表死亡。
艾麗絲一點點蛻變，她的身體完全神秘化，緊接著，她將黑色雕像一點點融入身體。
她的瞳孔完全變成綠黑交織，眸光璀璨。
她…笑了。
她鏈接到了大墓葬區的死亡源泉。
這是科西總督布的大局，以威爾港大屠殺為因，匯聚近萬人死亡的能量。
那些死亡能量一點點層層疊加，最具匯聚成深邃的死亡海洋。
那源泉，足有近階六的……力量。
一朵完全黑色的屏障升起，其上凹印著無數人臉，或是翠綠的眼眸，或是猩紅的瞳孔，它們同時張開，空間為之扭曲。
扭曲一切的力量升騰，瘋漲，屏障護住軍營。
在凡人看不到的角度，光線與屏障撞擊，海面上的光線如利刃一般切開黑色的屏障，如切開黃油。
但黑光一遍遍涌動，一遍遍重構。
如山峰般的黑色屏障猛漲，甚至吞噬跨海而來的光線。
二者相擊點，幻化出無盡的可能。
他們在拉鋸，在瘋漲，在尋找毀滅對方的可能。
恐怖的人臉一道道浮現，與此相對，是光芒的越發黯淡與虛化。
倏然，現實中的軍營爆起了一陣狂風，這風炸碎所有人的肺腑，士兵們的眼眸變得晦暗。
與此同時，綠色的汁液墜下，盤旋著，飛舞著，鑽入每位士兵的身體。
士兵們眼綻綠光，顫抖著平復炸碎的肺腑。
「生命。」
艾麗絲以未知的手段挽救所有士兵的生命，用樹木組織代替士兵原先的身體器官，對凡人來講，這可以維持很久。
除非士兵們晉陞超凡，或許會發現這些隱患。
她的整個身體越發虛化，面孔愈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