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後交鋒
烏海市，
馬路兩邊燈光閃爍，
蘇瑞祥開著車，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舅舅找他是為了什麽事？昨天應該和老婆一起去的，他心裏有一絲悔意，怎麽也要先征求一下舅舅的意思才對。
他到舅舅家去的次數有限，憑著從前的記憶，找到了那一片低矮的樓房，上樓敲開門，見到客廳裏還好像有客人，他沒有在意，對前來開門的舅母說：
“舅媽，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舅母看見他，眼見笑成了一條縫。
“難怪你嶽母不讓我們見你，這麽英俊瀟灑，我要是年輕，隻怕也會被你迷倒。”
舅舅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別說些沒有用的，快去給客人泡茶。瑞祥，你過來，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認識。”
蘇瑞祥看見沙發上的舅舅，還有一個有些威儀的中年男人，他們的旁邊坐著小文，他有些明白過來，連忙走到沙發邊。
“舅舅，路上有些堵車，所以來得有些遲。”
王誌軒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旁邊的人介紹著。
“這位是文武同誌，旁邊是她的女兒文珠。”
蘇瑞祥伸出手，
“很高興認識您，我叫蘇瑞祥，以後請多多指教。”
文武也站了起來，握住他的手。
“我叫文武，是文珠的父親，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文珠低著頭，一聲不吭，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瑞祥，今天喊你來，是文武同誌要求的，他很感謝你為他女兒做的一切，想當麵和你聊聊。”
文武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女兒，低聲輕喊，
“文珠。”
文珠推了一下眼鏡，站起身來，對著蘇瑞祥鞠了個躬。
“蘇總，非常感謝您。”
蘇瑞祥擺擺手，
“你不用感謝我，我也是得了好處的。如果你非要這麽說的話，我會很慚愧，不是形勢所迫的話，我不願意承擔這份責任。”
文武看了一眼蘇瑞祥，沒有想到他這麽直接，心裏有些喜歡他。
“不能這麽說，就算是你得了好處，但你願意承擔責任的態度，還是值得讚賞的。我很欣賞你，可惜咱們認識得有些遲了。”
“不遲，我在監獄裏也呆不了多久，以後還會出來的。如果您也是我喜歡的人，我還有半輩子和您交往呢？除非您嫌棄我的身份和汙點。”
蘇瑞祥看他氣度不凡，完全看不清他是什麽人？斟酌著字句說道。
文武和舅舅都笑了。
“你說得對，是我錯了，等你出來後，我請你到我家裏做客，不知道你可願意去？”
蘇瑞祥拍了一下他伸出的手。
“一言為定。”
舅母端著茶和水果走了出來，放在茶幾上。
“請喝茶。”
眾人拿起茶喝了一杯，文武連讚茶的味道不錯。
“好多年都沒有喝過這樣的好茶了，你小子還挺有福氣的。”
王誌軒知道遇上了懂茶的人，
“文武同誌，您嚐嚐這桃，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環保無汙染，保證你吃過還想吃，都是我夫人娘家家裏種的，剛剛送來我們嚐鮮的。”
蘇瑞祥喝了一口，味道有些熟悉，韋母說茶是她娘家拿來的，難道就是這個？
“這茶的確好喝，我這不愛喝的人都想喝兩口。”
“您要是喜歡，我讓夫人給您包一點帶回去，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不算是違反了規定對不對？”王誌軒幽默地說了一句。
文武點了點，
“那我就收下了，也不跟你客氣。”
舅母聽他如此說，忙進廚房包東西去了。
小文默默地吃著桃子，喝著茶，不是偷偷看一眼蘇瑞祥。
“聽我們家姑娘說，你手下有個建築隊，做樓房做得相當不錯。她跟我說想做你那支隊伍的專用設計師，不知道你有何想法？”
文武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
蘇瑞祥愣住了，他不知道這小文想做什麽？
一直沒有發聲的小文擦了一下手，撥動了一下額前的發絲。
“蘇總，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親手設計，親自跟蹤，做一棟人人都想擁有的住房，我在設計院裏也有幾年了，感覺很枯燥，沒有一點成就感，設計出來圖紙隻要承建方說OK就行了，最後出來的效果，總是跟我的預期有區別。”
她抬眼看了一下蘇瑞祥，見他一臉淡定，沒有任何反應，她咬緊牙關。
“您隊伍總需要設計師吧，我工資要求不高，隻要那些人聽我的指揮就行。”
蘇瑞祥見她說得這麽誠懇，
“我是怕再出現一次倒樓事件，小文姑娘。”
文珠拍了拍胸脯，
“蘇總，我不知道您也是戴上了有色眼鏡，難道您一生中就沒有犯過錯，連給我改正的機會都沒有？”
蘇瑞祥扶著頭，有些為難。舅舅和文武喝著茶，不搭理他們。
“我的意思是不要你的感恩，你乖乖地呆在設計院就好，說不定以後可以出現一個偉大的設計師呢？為了我的那點破事真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裏有數，不要您來教訓我。我隻懂交換，咱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文珠的情緒很激動，語氣裏更是不容拒絕。
蘇瑞祥緊盯著她，
“你是認真的嗎？上了我的賊船，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文珠也盯著他，不甘示弱。
“我從不後悔我所做的事，也沒有說要你為我負責一輩子。”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的工資不會少給你，但你必須認真做好你的事，出了問題我不會照顧你的情緒，更不會顧及誰的麵子。想好了，明天找阿宏安排你的工作，這是他的電話。”
文珠驚喜地跳了起來，
“蘇總，謝謝您給了我機會，我會好好做，以後會讓您另眼相看。”
蘇瑞祥把阿宏的電話給了她。
舅舅和文武見她們兩個談好了，非常高興。
“瑞祥，你和小文姑娘和好了，我就把這些資料給文武同誌了，你意下如何？”
蘇瑞祥有些摸不著頭腦，呆呆地看著舅舅。
王誌軒把手中的資料遞給他，他翻開看了看，是小文的設計原始圖紙。看著對麵父女倆期盼的眼神，他拿起茶幾上的火機，點燃了那些資料，火光升起，瞬間化為了灰燼。
文武和文珠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我決定了的事，一般不會更改。小文，既然你願意幫我，我明日就要被拘留了，所有的事情我就安排了好，你是科班出身，就多多拜托你了？”
文珠站了起來。
“蘇總，我肯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做好的，您不要太擔心。”
文武看了看王誌軒，
“你家的外甥女婿真不錯，我很喜歡這小夥子，以後有事可以找我，這是我的私人電話。”
說完，遞了一張名片給王誌軒。
他們父女站起身來，
“天色已晚，我們就告辭了，不打擾呢？”
舅母把裝好的茶葉和水蜜桃遞給了文武。
“多謝弟妹，以後有時間我會去您娘家拜訪，我很喜歡茶葉的味道。”
舅母大喜過望，
“您要是能光臨，那真是蓬蓽生輝，我家裏人肯定很高興。”
他們送走了文氏父女。
王誌軒領著蘇瑞祥坐回沙發，
“你還不知道文珠父親的身份吧？”
蘇瑞祥想了一下，仔細回憶了一下市委的相關領導，沒有一點印象。
“我感覺他是個當官的，聽您們剛才的談話，但我實在想不起市委裏有他這號人物。”
王誌軒非常得意地說：
“他就是文省長。”
蘇瑞祥的腦子有點發蒙，半響沒有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
“不可能吧，那小文姑娘看著很老實，勤勤懇懇，老是被設計院的同事欺負和孤立，如果我不是看她可憐，我也不會要她的設計，我在宏遠八年，樓房的設計都是找的小文，她的能力不錯，文省長的姑娘太平凡了。”
王誌軒笑了，
“我也沒有想到，遲遲沒有把資料交上去，就是同情她，哪個想到會是省長的千金。你這次是走了運，好多人都想替她背著黑鍋，沒有想到會攤上你。”
“舅舅，您是在譏諷我嗎？我說句實話，真不想背這個黑鍋，隻是想對得起兄弟，不想辜負他們的信任。”
王誌軒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一下他。
“舅舅在官場混了大半輩子，早已看慣了各種亂象。法律之外，都不在乎人情。更何況我們？有些事情也需要變通才能達到目的，我始終認為，出現了倒樓事情，你是主要負責人，要承擔所有的責任才對，強詞奪理非我所願。”
蘇瑞祥握住王誌軒的手，
“舅舅，我也是這麽想的？謝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總認為是在給別人頂罪，今日聽您一說，的確是這個道理，我還年輕，還有從頭再來的機會。您放心，我很快就會站起來的。”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我當小玉是我女兒，也當你是我女婿，以後要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千萬不要在和從前那般胡鬧。”
“舅舅，您的教導我謹記在心，永遠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