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大家在攝政王府吃完晚飯就四散而去了。舒淺和司寇戰坐在馬車裏,舒淺不停地偷看司寇戰,因為司寇戰自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舒淺認為司寇戰就是在氣自己沒有把事情全部告訴他,而是瞞了他整整二十幾年。
司寇戰自然是察覺到了舒淺的視線,他其實沒有生氣,他隻是一直在思考賀老夫人跟自己說的話。舒淺終於受不了馬車裏的壓抑的氛圍,一把握住司寇戰的手,可憐兮兮地看著司寇戰說“夫君,我真不是有意瞞你的,而是這些事情屬於邊疆秘辛,我不能隨便說,而且我認為那些事情不會發生的,沒想到卻都發生了。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別生氣好不好!”司寇戰眼看著自家夫人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就要奪眶而出的時候,他輕輕將舒淺摟進懷裏,溫柔地說“小舒,其實我都知道的。”
舒淺覺得不對勁兒,他是怎麽知道的,還有他知道為什麽不告訴自己,讓自己這麽多年一直接受良心的譴責!舒淺到底有沒有接受過良心的譴責隻有天知道,但是舒淺這二十幾年來一直快快樂樂的樣子也不像是接受過良心譴責的人吧。
司寇戰告訴舒淺,在他們成婚的前一晚,賀老夫人和賀君靖曾找自己聊過,並且把這件事情的後果都告訴了司寇戰。司寇戰也沒有懷疑過自己對舒淺的愛,哪怕他知道自己也許會麵對生什麽,他也依舊毅然決然地跟舒淺成婚了。隻是這些年的平穩生活以及孩子們的平安成長,都快讓他忘記了還有這件事情的存在了。今日舒淺重提,才讓他想起這件事。
不過,舒淺的重點不在於司寇戰知道了這件事情,而是在於怪不得司寇戰成婚那天黑眼圈那麽重,應該是那天晚上聽了賀老夫人說的話一晚上沒睡著。司寇戰聽到舒淺說的話,頓時臉就黑了,他承認自己沒有睡著,畢竟這件事情也不是小事,而且實在是太離奇了,自己怎麽能馬上消化,而且還倒頭大睡!
今夜失眠的人注定很多。司寇清和司寇羽都睡不著,兩人都想著去四兄妹的書房裏坐一坐,結果兄弟倆就撞個正著,兩人也頭一次在書房裏喝起了酒。
嵐瓊一個人也躺在皇宮裏睡不著,一個人在偌大幽森的皇宮裏四處亂晃,簡直有種孤魂野鬼的感覺。他受不了這種感覺,就光明正大地離開了皇宮,直奔炎府去。現在炎淑就住在炎府裏,他飛身到炎淑所住房間的房頂上,掀開一片瓦礫,對著房裏喊“炎淑,陪我出來聊聊吧,我睡不著!”炎淑早在嵐瓊站在房頂上的時候就察覺到有動靜,隻是在靜靜地等,她本以為是什麽江湖仇人,沒想到竟是這位天王老子。炎淑爬起來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就飛身到房頂上,在嵐瓊旁邊坐下。
炎淑看見放在嵐瓊身邊的一壺酒,以及他手裏遞過來的那壺酒,想來是因為晚上的那件事情睡不著,炎淑接過酒說“怎麽,大晚上讓我一個女子陪一個大男人喝酒?”嵐瓊拿起另一壺酒,就仰頭喝了一口,嘴裏發出一聲滿足的微歎,這時他才笑眯眯地回答說“陪我沒關係,但是陪別人不行。炎淑就陪我坐一會兒,累了你就回去休息!”說完嵐瓊就看著漫天的繁星,緩緩喝酒。
炎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確實給了眾人當頭棒喝,雖然大家都沒有說什麽,但是今夜能睡著的人估計是少之又少了。
攝政王府······
司寇曦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好久,她一直強迫自己睡著,但是她努力了好久都沒有用。於是乎她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迅速地翻身,麵朝著嵐璟的方向,在黑暗裏她睜大著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嵐璟。
嵐璟自然也是睡不著的,但是他害怕自己會打擾曦兒休息,就一動沒動,隻是沒想到這個姑娘醞釀了那麽久終於堅持不住了。他閉著眼,輕聲說“翻身慢一點。”司寇曦聽著嵐璟慢慢悠悠吐出的話,就覺得終於有人跟自己解悶了,她一開始還以為嵐璟睡著了呢。
此刻,她就變本加厲,鑽進嵐璟的懷裏,手在嵐璟臉上描來描去。嵐璟沒辦法隻好攬住曦兒,睜開眼說“怎麽了?”司寇曦輕聲說“六哥,你睡得著啊,今天晚上聽見此等震撼人心的消息。”
怎麽可能睡得著,嵐璟腦海裏一直在想嶽母說的話,一點睡意都沒有。他抓住司寇曦的手,輕聲說“趕緊睡吧,別想了,越想越睡不著,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呢。”可這件事情是說不想就能不想的嗎?司寇曦根本無法摒除雜念。
司寇曦握住嵐璟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六哥,這麽一想來,我覺得嵐簫和血蓮教勾結似乎另有隱情了。”嵐璟也看著眼前女孩水靈的大眼睛,就算在黑暗裏,她的雙眼也依舊如星辰閃耀,照亮了他的心。他輕輕抬手,蓋上司寇曦的雙眼說“是啊,我明天會另外去查的。你要是睡不著就閉著眼睛跟我講話吧。說著說著就能睡著了。”
司寇曦就在嵐璟的懷裏,閉著眼睛,講述著自己在創立碧海宮初期的經曆。講了很久,司寇曦終於聲音越來越弱,呼吸漸漸平穩下去。嵐璟看來一眼懷裏的人,確定她睡著後,他才緩緩閉上眼睛,總算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睡著了。
嵐瓊說是坐一會兒,其實坐了好久。炎淑也沒有提前回去,一直陪在一邊,熬到最後熬不動了就靠在嵐瓊的肩上睡著了。嵐瓊喝掉最後一口酒,看了一眼身邊已經睡著的炎淑,嘴角微勾,他又看看天際緩緩升起太陽。身邊的人和這斑斕的世界,他還沒有看夠,所以他一定不會屈服於所謂的邊疆秘辛,他相信他和六哥一定可以克服一切。
嵐瓊輕輕將那片瓦礫放回去,又將炎淑攔腰抱起,便飛身下屋簷輕輕推門進入炎淑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他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就起身離開了。快要到早朝的時間了,宮裏的老宮人找不到自己的話,估計會急瘋的。
嵐瓊一離開,炎淑就緩緩睜開了眼睛,她額頭的餘溫還沒有散去,她臉上難得露出滿足的笑容。雖然喝了一夜的酒,但是她沒有在白天睡覺的習慣,外加她確定,今天往後又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她也就起來了。
她剛打開房門,就看見了從長廊上走來的炎逸。炎淑關上門就朝炎逸走去,炎逸調轉方向往院子裏的石桌走去。炎逸看著眼前坐下的炎淑說“我看見嵐瓊剛走。”炎淑點點頭,她說“昨晚的事情,估計攪得誰都睡不著,所以他跑到這裏來喝了一夜的酒。”
炎逸也能理解,他也讓人盯好了,嵐瓊確實隻是喝了酒,沒幹別的。他看著眼前身上依舊有些酒氣的炎淑說“去沐浴一下,然後出來吃早飯,下午我們去見王妃。記住跟嵐瓊相處的過程中要保護好自己。”
炎淑笑著說“炎大哥真的是越來越像大哥了!”炎逸挑挑眉說“當然,我本來就是。行了,趕緊去吧!”說完就轉頭走了,炎淑看著離開的炎逸。想想時間也過的是真快,自己本身難以察覺時間的流逝,但是看看炎逸已經成了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自己才明白自己也已經長大了。
很晚休息的大家,好不容易睡著了,所以都到了中午才醒來。午飯過後,大家才陸陸續續在攝政王府的書房裏會合。
司寇曦手裏翻閱著賀君靖留下的那本,泛黃的書頁上就寫著秘辛二字,打開裏麵就記錄著邊疆千年以前那場浩劫,然後就是說那位阻止浩劫的人如何結合所有人的力量挽救了邊疆,但是始終沒有提及那幾個人的下場。
嵐瓊把玩著手裏的杯子,有些猶豫地說“你們說,我母親和姨母都已經死了,那個人還能進行那種詭異的秘術?”眾人都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確實兩位重要人物已經離開了,少了所謂的魑魅,這個秘術還可實行?司寇晨試探地說“會不會那個人得到的力量會法力大減?”
司寇清真想把眼前的茶盞扔到小晨的腦袋上去,讓他一天到晚胡說八道。
炎逸看著一邊翻書的司寇曦,稟告說“王妃,這些東西涉及到神玄之說,我有派星軌閣的人查閱過情況。千年前,邊疆確實發生過一些詭異的事情,也正是從那之後邊疆才漸漸脫離了眾人的視線。然後就有帝王看不慣,去侵犯最終無功而返的事情,邊疆也是從那之後被世人鍍上了神秘的色彩。”
大家倒是忘了星軌閣就是幹這一行的,關於千年前的秘辛之類的問他們最合適了。還沒等司寇曦多問,嵐瓊就追著炎逸問“那有沒有說邊疆發生了什麽詭異的事情?”
炎逸點點頭,但是他覺得嵐瓊這句話有異議,或者說記載有些紕漏。他向眾人解釋說“我和星軌閣的人都一致認為這算不上是什麽詭異之事,我們均認為所謂的地動山搖、百獸發狂,山川海嘯,不過都是自然環境造成而已,隻是比較悲慘都聚集在了邊疆一地。但是突然有一日邊疆這些災難瞬間都停止了、並且歸於太平就是很奇怪的現象。也許真的有所謂扭轉天地的力量,千年前可以從很多的古籍上看見神玄力量,但是時至今日已經很少見了。”
不得不承認星軌閣能有這樣的記載已經是讓人吃驚了,現下估計都很難查詢到與之有關的東西了。
也許從邊疆這個地方入手,會查到更多的東西。嵐璟讓身邊的銀月去查邊疆的信息。
自從出了昨晚的事情,銀月早就派人連夜去查了。他直接將自己記在腦海裏的信息說出來。大家聽來聽去也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碧海宮和九重樓都查不出什麽來,也就證明這個地方確實是神秘的過分。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什麽也不知道如何戰勝對手啊。
司寇曦合上書,發出“嘶”的一聲,看著眾人說“這本書裏沒有提及那幾個人的下場啊,母親是怎麽知道那些人都死了的?”嵐璟也早就翻閱過那本書了,將書遞給別人看,他也同意曦兒說的話,書上沒有提及後來的一切。
司寇清想起母親上午跟自己說的事情,正好涉及到司寇曦所提出的疑惑,所以他解答說“母親說,當年有人親自見證了他們的死亡。”司寇曦就覺得更奇怪了,既然知道結局是死,血蓮教教主還要為了所謂的毀天滅地的力量去搏上自己的性命?小曦問司寇清說;“那個人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死?”
司寇清搖頭,肯定道“母親的意思是,所有邊疆的人都不知道這些他們眼中的英雄早就死了。母親之所以知道那件事情的結局,也是別人告訴她的。”
別人?得勒,又扯進來一個人,司寇曦覺得這個“別人”,他們如果有可能的話一定要去拜訪一下,居然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定不簡單。
司寇曦看著司寇清,當機立斷地說“母親有告訴你那人是誰吧,我們去拜訪一下。”司寇清理所當然地點了一下頭,而且環視了一圈眾人說“你們都認識。思悲、思仁!”
平地一驚雷啊,好了,現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全都牽扯進了邊疆秘辛裏,就連思仁都扯進來了,他不就是個小破孩嘛!所有人都覺得此行在所難免了,不過司寇羽和沐謹申都不在這裏,他們就算要去造訪思悲大師,也要等到所有的當事人都到齊了才行。
司寇曦當即給沐謹申寫信,讓他盡快辦完自己的事情,就趕緊來騰霄國,有要事相商。嵐瓊也立刻寫了詔書,讓身處邊境的司寇羽盡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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