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沐謹申待人衝入皇都,城門處的血腥味開始彌散,叫喊打殺的聲音傳入塗漫一行人的耳裏,祁淑和嵐瓊早就習慣了,坐在膳食閣二樓的房間裏淡定地喝著茶吃著小甜點。但是塗漫和塗化,雖是不畏生死之人,但是從未見識過喊打喊殺的場麵,現在光是聽這聲音都有些膽怯,心跳得飛快。
祁淑看出二人的擔憂,再看看坐在一邊吃吃喝喝自由自在的嵐瓊,暗暗伸出手掐了一下嵐瓊,嵐瓊自然知道是祁淑掐的自己,所以發不出火來,就擺正了自己的坐姿,看著緊張的塗家父女二人,隻好出聲說“你們不用擔心,這城裏的官兵早就不是申王的對手了,你們放心,嶽將軍喝塗遠、塗修不會有事的。”
塗家父女均是僵硬的笑笑,他們明白嵐瓊不會亂說話的,但是戰場上畢竟刀劍無眼的,他們還是忍不住擔憂。祁淑喝嵐瓊見相勸無用,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馬蹄聲近了,說明有人進城了。塗漫立刻跑到窗口,打開窗子,就看見意氣風發的嶽群,看見了自己那兩個穿上鎧甲的兄弟,三人都好好騎坐在馬背上,塗漫終於笑了出來,一滴淚水湧出。
祁淑坐在那裏看著,嘴角微微勾起,想著自己第一次看見塗漫的場景,再看看現在的塗漫。再堅強的女子,心裏有了依靠、有了掛念,她就是會有柔軟的一麵。嵐瓊看著露出微笑的祁淑,嘴角也掛起笑容,他知道祁淑肯定在為申王終於破城成功而高興。此時祁淑高興他就高興,也不枉自己帶著三萬大軍,上陣殺敵,也不枉自己受些傷。
嵐瓊急著往皇都趕,在戰場上受了傷,但是已經處理好,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麽。大批軍隊衝過,祁淑拿起佩劍說“走吧我們進宮。”四人一齊騎上馬跟在軍隊後麵向皇宮的方向馳騁而去。嵐瓊相當於是靠臉進去的,這麽長時間的相處,烈火軍裏的士兵也早已認識這個將領。
他們四人一進去就看見整個皇宮已經在謹申的掌控之中,隻有站在大殿前的五千士兵苦苦守衛。嵐瓊嘴裏感歎一句“真是沒想到,他派出軍隊抗擊謹申和西北部,居然還能留下這些人為他苦守皇宮。”
謹申和格煙對視一眼,格煙笑笑抽出佩刀,謹申點點頭也抽出自己的佩劍,高喝一聲“衝······”雖說謹申沒有帶多少人進來,但是沐璽的五千人壓根兒是不夠看的,光幾個將領就快速地解決了好些人,所以這場逼宮的戰役也沒有持續多久。
嶽群命令所有將士查找皇宮餘孽,並且全部帶到大殿廣場。嵐瓊一行四人走到沐謹申身邊,謹申捏緊手裏的劍柄,挺起脊背就朝大殿緊閉的大門走去,他一把推開大門。他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大殿中央的軌契和坐在龍椅上的沐璽,軌契看見沐謹申進來了,他舒了一口氣;沐璽看見謹申進來了,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這一刻他們二人都明白自己已經敗了。
沐謹申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軌契,勾勾嘴角道“大人是束手就擒還是做最後的反抗。”軌契不想做過多的抵抗,但是他到底是陪沐璽走過了幾十載春秋的人,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抬起手中的寶劍。
格煙順勢舉起手裏的刀,但是被站在一旁的謹申出手阻攔了,格煙立刻放下手裏的刀,撇嘴想自己怎麽忘記了,到了這個份上這件事情不該是自己插手的。謹申也舉起自己的劍,兩人不約而同地發動了攻勢。
軌契是難得的高手,在嘉年王朝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祁淑看著飛快過招的倆人,她暗暗握緊手裏的寶劍,軌契是宮主都稱讚過的人,倘若此次稍有不慎,自己還可以出手救謹申。嵐瓊自然是注意到了祁淑的動作,他抬手按住祁淑的手說“再怎樣也是我出手。”
祁淑看了眼嵐瓊嚴肅的側顏,手裏的力道鬆了鬆,眼睛一直注視著軌契和謹申的嵐瓊嘴角輕輕一勾。
軌契和謹申一來一往之間,難以讓人看出誰高誰低,時間有些久了,謹申體力有些跟不上,漸漸有敗下的陣來征兆。嵐瓊皺了皺眉,手已經做好拔劍的姿勢。格煙也捏緊了手裏的刀,軌契和謹申的功夫都在自己之上,自己沒辦法打贏軌契,但是她還是有把握接幾劍的。
所有人都已經蓄勢待發,但是不知為何軌契突然沒有接住沐謹申全力一擊,兩劍相撞迸濺出火花,軌契順勢被擊退。格煙、祁淑、謹申和嵐瓊均是一驚,他們很清楚地看見是軌契自己突然脫力。
軌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他咧嘴笑笑說“好久不見銅鈴劍,謹申不愧是賀皇後的孩子,沒讓人失望過,小時候是,現在也是。”軌契一直背對著沐璽,沐璽就沒有看到軌契他故意輸給謹申,他看見軌契倒下又聽見軌契那樣說話,他震怒無比,大吼“軌契,你是要背叛我嗎!”
軌契艱難地轉個身,跪向沐璽說“皇上,臣此身不會背叛你。隻是臣跟著您經曆過那麽多,到今時今日突然覺得沒有必要了,也許在賀皇後死在那場大火裏的時候,一切就都錯了。請皇上原諒臣,臣怕是沒法再陪您走下去了。”
沐璽最恨有人說他當年行為有錯,他朝著台階下的所有人喊“我從來沒有做錯過!”軌契痛苦的閉上雙眼,沐璽始終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沐謹申一想到自己的年幼時趕到母親宮殿時就隻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焰,眼睛就通紅,他看著站在上麵咆哮的沐璽、好不知悔改的沐璽就覺得心痛,他拿劍指著沐璽說“你還認為自己沒錯!那是我母親,替你打下江山的人,你的結發妻子,你殺死她的時候怎麽狠下的心!”
沐璽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看著沐謹申說“替我打下江山?放屁,我告訴你這江山是我的!我的!”
果真,沐璽這個人眼裏永遠隻有江山,隻有天下,永遠都沒有過賀紓。沐謹申看著眼前這個禽獸,他就想替自己的母親問一句“江山難道真的那麽重要,比母親的命都重要?”
沐璽冷哼一聲說“你母親的命?嗬,當初要不是知道她是賀府二小姐,我怎麽會娶她,結果她還為了我放棄了她的身份,我差點就放棄了她,我最看重的就是她的身份,不過還好她還有點本事,但是也是因為她拖了我的後腿。”
此時此刻沒有人想到,沐璽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悔過之語、不是歉疚之詞、不是悲歎之聲,而是欲加之罪。沐謹申沒想到母親此身愛上的竟是這樣一個混蛋。他看著在那裏狂笑的沐璽就想一把殺死他,,但是他知道要等姐姐來,所以他不能殺他,要留著。
祁淑認為跟這種人已經無話可說,她走上前看著沐璽說“皇宮的鎮國之寶在哪裏?”
沐璽突然愣怔一下,沒想到此時還有人惦記自己的鎮國之寶,他冥思苦想一陣,恍然大悟地說“哦!那株草藥啊!早就用掉了,當年騰霄國的皇後來找我說願意出賣一塊領土給我,隻要我將草藥交給她製成一種劇毒。她是用來對付誰來著,哦!我想起來了,那個人叫嵐璟,六皇子!哈哈哈哈······”
嵐瓊聽到這裏,一臉的憤怒和難以置信,他衝上前抓住沐璽的衣領說“你再說一遍,你說什麽!”沐璽輕拍嵐瓊的手,笑著說“騰霄國的皇後出賣領土隻為買一株草藥,用來害死六皇子,為了鞏固太子之位。”沐璽嘲諷地看著嵐瓊,祁淑則是感到全身脫力。嵐瓊一拳打得沐璽吐血,但是他不能殺沐璽,他不能插手別國紛爭。
祁淑穩住聲音說“申王,您想殺就殺吧,王妃說這次她不能來親手殺了沐璽這個人的。”沐謹申早就忍不住想殺了這個瘋子,他不僅害了自己和母親還害了姐姐和姐夫,他緩緩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沐璽。
沐謹申催動手裏的劍柄上的銅鈴,他低聲說“我替我姐姐殺你,殺你給她留下童年陰影,殺你害了她的丈夫嵐璟。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姐姐策劃的,她謀劃奪你皇位就是為了報母親的仇!”沐璽皺眉,他本以為一切都是沐謹申策劃的,不過此時顯然不是,他的印象中也沒有謹申嘴裏的那號人物。
沐謹申笑笑說“想不起來嗎?當年母親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司曦呀,她其實沒有死,她是騰霄國司寇府的小姐、六王爺的王妃啊!”說完都不等沐璽反應過來,就一劍刺向他。沐璽感受到身上傳來的劇痛,死死得盯著謹申,沐謹申拔出劍,緩緩蹲下說“你放心,你不會死的,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想要的一切因為你的野心而全部消失!”沐璽皺著眉撐不住終於昏迷倒下了。
這場鬧劇在此時此刻算是畫上了一個逗號。
所有前朝餘孽都被關進了地牢,聽候發落。沐璽被關在皇宮的地牢裏,有人專門為他治傷,為他吊著一口氣。
沐謹申沒有選擇立刻坐上皇位,他依舊頂著申王的名號處理著大小事宜。他畢竟年輕,所以也很仰仗塗化和嵐瓊的指導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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