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刷夜壺
宋北歌從秦君沉的住處出來,華音連忙朝她招手,“小姐,這裏。”
幾日不見華音,她消瘦了不少,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
宋北歌走過去,華音拉著她的手看了半天,“小姐,邊塞的風沙很大吧,你的臉都黃了一些。”
宋北歌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想起忙了這麽久,還沒來得及好好收拾自己。
“小姐,準備了好一些吃食,為你接風洗塵。”華音拉著宋北歌往他們住處走,“這是在皇宮,我若是在將軍府,定要讓小姐吃的更舒心。”
“華音,你這幾日去了哪裏?”沒有她這個主子,在宮中可謂寸步難行,連口吃的恐怕也撈不著。
華音腳步凝窒,很快就恢複如初,“哎呀,我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倒是小姐你走了這麽久,我沒有一天不在擔心的。”
她的反常被宋北歌看在眼裏,咳嗽了一聲,“華音,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
“什麽?”
華音不自在的扭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而宋北歌卻目光如炬,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我最討厭親近的人騙我。”
不管是善意的謊言還是其他惡劣的背叛,都是從不痛不癢的撒謊開始的,她討厭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受,那讓她覺得有些東西自己掌握不住。
“這個……”華音聽出宋北歌說的意思,低著腦袋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輕快,“小姐,我們還是不說這些了。”
說完話,一抬頭就看見了她們都住處,像是如臨大赦,“我們已經到了,趕緊進來吃飯吧。”
生怕被宋北歌質問,她提起裙子最先走進去,腳步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宋北歌跟在她後麵,看到豐盛的晚餐,眼裏多了幾分驚豔。
說實話,她還真有點饞這些食物,在大漠裏,能吃一頓飽飯就已經不錯了,更別說這種熱氣騰騰的,隔老遠就能聞見香氣的美味。
“噔噔噔”
剛一坐下,就有人敲門,宋北歌拿著筷子的手放了下來。
“北歌,聽說你在舒美人宮裏養傷,我一直想找機會去看你,隻是……”
裴淑提著一籃子走進來,話說到後麵,連腳步都開始猶豫起來。
要不是宋北歌起身將她帶到桌子邊,她能在門口站一天。
“我知道的。”宋北歌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舒美人的寢宮不是誰都能進的去的。”
因為她有病在身,別說是普通大臣的女兒,就算是妃子,想要進去都得通傳,皇上批準了才能去,連太後也不例外。
她也是看中這一點,才能肆無忌憚的離開皇宮這麽些天,要不然,早就被有心人發現,在他頭上安一個造反的罪名,逃都逃不掉。
裴淑聽宋北歌這麽說,才少了幾分拘謹,拿出自己帶來的籃子,“我也沒什麽可送給你的,自己做了一些糕點,你看喜不喜歡吃,若是有需要,以後盡管跟我講。”
端出來的糕點在精致的小盤子裏顯得格外誘人,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帶著絲絲縷縷的香氣。
兩人有說有笑,似乎又回到了前幾天。
可偏偏這樣的好氛圍總是有人要來打破,她們正說得興起,門外的裴曦卻大聲嚷嚷起來,“裴淑呢,讓她來給本小姐洗衣服。”
“小姐,奴婢剛才似乎看見她去了宋北歌的房間。”
“什麽,宋北歌回來了?”裴曦和婢女的對話聲清晰的傳進宋北歌耳朵裏。
她一扭頭,看見裴淑臉色蒼白,似乎在害怕。
“她怎麽還這樣囂張?”宋北歌扭頭看向華音,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華音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裴淑,隻提醒一句,“裴老爺前幾日進了宮。”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蘊含著大量的信息,裴老爺是裴氏當家做主的人,他已經很少入宮,這次要不是大事,應該也用不著他。
興許是提到自己的爺爺,裴淑覺得不解釋兩句說不過去,便開了口,“爺爺聽說大將軍找不見,想要自請去戰場。”
“所以你爺爺讓你繼續被裴曦欺負?”宋北歌現在關心的點不是其他,正是所謂的欺負。
裴曦這種囂張勁,跟之前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肯定是受了誰的指點。
裴淑聽到這句話,眼裏的光黯淡下來,“嫡女這個身份,給我留下的隻有痛苦。”
她無奈的歎氣,整個人都頹然得厲害,即便她外公是王又能如何,遠水終究不能解近渴。
“什麽意思?”
唐夢雲抓住她話裏的重點,“你父親做了什麽?”
裴淑嫡女是所有人都承認的,除了裴府,突然這麽說,肯定是裴府裏的人說了或者雲做了什麽。
裴淑沒有在說話,隻是無奈的歎氣,“北歌,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要轉身,被宋北歌握住手腕,“什麽意思,你真的要去給裴曦洗衣服?”
這是最下等宮女才會做的事,她如果真的答應了,那她的尊嚴就找不回來了。
“一件衣服而已,我應該能洗幹淨。”裴淑沒有正麵回答,弱弱的說了一句像是安慰宋北歌的話。
宋北歌聽了這樣的話,嘴角抽搐,“不是能不能洗,這關乎你的尊嚴,你是嫡女。”
“北歌。”裴淑苦笑著打斷宋北歌的話,“現在聽這句話真的很諷刺。”
“父親要扶正裴曦的母親。”
本上就過著庶女的生活,雖然宋北歌隻給了她短暫的自信,但她還是覺得很感謝。
宋北歌手指動了動,終究什麽也沒說,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走出自己的房間。
“原來你在這裏,怎麽,還想讓宋北歌保你?”裴曦尖酸刻薄的話傳進宋北歌耳朵裏,像一顆,劈裏啪啦的。
裴淑並沒有反駁她,伸手接過她婢女手上的衣服。
“等等。”裴曦出聲叫住要離開的她,“我突然有了更好的辦法,你不是不想洗衣服麽,那就換一個,把我的夜壺拿去刷一刷,晚上送到我的床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