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弈
宋北歌這才發覺自己的行為越發不像個大家閨秀，頓時斂正了神色離小溪遠了幾步。
秦君沉自然注意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站在溪中朝她道：“北歌，在我麵前你不用如此刻意，做你自己就好。”
這是他第一次喚宋北歌的小名，沒有宋小姐那樣的距離，更沒有小姐那樣的調侃，有的隻是一個少年對少女發自內心的稱呼。
宋北歌怔了一下，前世也曾有無數人叫自己北歌，為何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秦君沉說完，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糾結，他腳下正遊過一條大魚，隻見他放慢動作找尋最合適的機會，手臂突然發力，瞬息之間便已經將魚抓到了手裏。
“北歌，我抓到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高興的跟宋北歌揮動手中的魚，踩著溪水跑到她麵前，“看，我抓到了。”
宋北歌看著在他手中掙紮的魚兒，又看向秦君沉粲然的星眸，呼吸不由得亂了一拍。
果然隻要人長的好看，就連下河摸魚都格外賞心悅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剛才的一番話，宋北歌不再下意識隱藏自己的情緒，她也學著秦君沉的樣子擼了擼袖子。
“一條魚不夠你再多去抓兩條，我來處理。”
秦君沉將魚放在她的手裏，本以為她因為魚身的滑膩立刻脫手，沒想到宋北歌竟然握的格外穩妥。
她抽出秦君沉腰間的佩劍，臉上沒有絲毫慌亂，熟練的將魚處理幹淨。
秦君沉看著她一係列的操作，還是覺得自己對這個女子的了解實在太少。
半個時辰後，溪邊已經傳出了烤魚的香氣，此時的日頭已經不像來的時候那樣強烈，昏黃的光暈落在山間，將二人的輪廓柔和了許多。
宋北歌把自製烤叉來回反轉，焦黃的魚皮包不住雪白的魚肉，她吞了吞口水，將烤好的魚分給秦君沉一條。
雖然缺少調味品，可魚肉卻格外細嫩可口，或許是在溪水中長大的緣故，宋北歌覺得魚肉中都帶著甘甜。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這些。”
秦君沉是發自內心的誇讚，他感覺自己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魚肉。
宋北歌得意的笑了笑，毫不保留地說出自己的配方，“魚肉外麵刷了一層蜜汁，所以吃起來才會不一樣。”
她指了指身後，秦君沉這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棄置的蜂巢，想來蜜汁就是在那裏取的。
現在秦君沉已經不糾結於為什麽她一個閨閣小姐會這做這麽多事情，他已經全然把這當做是收獲驚喜的過程，隻是貪心的希望，這樣的驚喜隻有自己能知道。
二人在溪邊一直坐到暮色西沉，秦君沉怕晚上會出來覓食的野獸，趕在天黑之前帶著宋北歌回去。
采月擔心的在她院落中東張西望，見到宋北歌的身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秦君沉這次並沒有戴鬥笠，采月這才看清他的真麵目，不過采月從小就是伺候在將軍府的丫頭，自然沒有見過當今九皇子究竟是何長相。
“采月，我不是告訴你出去走走了嗎，不用太擔心。”宋北歌無所謂的朝她揮了揮手。
“小姐，你都去了幾個時辰，應該餓了吧？”
剛才的魚肉她就已經吃飽了，現在自然一點也不餓，宋北歌搖搖頭，“秦公子剛才烤了魚，我已經解決過晚飯了。”
采月終於對秦君沉的戒備少了些，她隻是個丫頭，不敢置喙宋北歌身邊的人，卻覺得宋北歌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如果放在往常，宋北歌定然不會跟一個男子獨行，更不會隨便吃吃烤魚那種東西當做晚膳。
不過采月卻感覺，這樣的宋北歌比之前更好相處了。
“小姐，溫泉已經準備好了，我伺候你去泡泡溫泉解乏。”
宋北歌之前每次來這裏都會去泡溫泉，她自然也不會拒絕，轉眸對秦君沉道：“秦公子隨便走走，我先過去了。”
秦君沉點一點頭，目送宋北歌離開視線，良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溫泉是人工挖掘的，溫泉池差不多有一個房間的麵積那麽大，采月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瓜果，服侍宋北歌坐在池中的台階上，幫她輕柔的捏了捏肩膀。
“采月，你覺得秦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宋北歌隨口跟采月閑聊，采月也認真的評價，“一開始覺得他是個浪蕩的登徒子，後來倒是發現他好像對小姐很體貼的樣子。”
秦君沉的溫柔隻存在於宋北歌的身上，麵對采月等人，還是會不自覺帶上經年積澱的高位氣勢。
“是嗎？”
她淡淡回了一句，實在琢磨不透秦君沉的心思。
泡了溫泉後，她果然睡得格外舒服，因為心無雜念所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她適應了現在的身份，心中沒了什麽束縛，自然一身輕鬆。
秦君沉就住在她的隔壁，宋北歌推門出來的時候，他正在不遠處的石凳上跟自己對弈。
宋北歌看著他專注的樣子，也不想上前打擾。
倒是秦君沉落下一子後將視線輕投過來，衝宋北歌勾了勾唇，“醒了？”
“秦公子好興致。”
她走到秦君沉棋盤對麵，認真端詳之後發現此棋局格外巧妙，縱使原主琴棋書畫皆通，怕是也難跟秦君沉對上幾招。
“好棋。”
聽到宋北歌這樣說，秦君沉添了興致，“一起？”
她也不客氣，坐下拿起一顆白子，將要落的時候才發覺不對，這裏竟然是一個陷阱。
她之前所處的那個時代，結合了幾千年的文化總結，對古人來說難解的棋局，卻難不倒宋北歌。
可饒是這樣，她也險些中了秦君沉的圈套。
秦君沉原本看她將要落子，眸中已帶了笑意，卻見宋北歌的手勢陡然一頓，再看少女的臉色，她果然發現了其中端倪。
這棋他曾與許多人下過，但能夠瞧出貓膩的實在寥寥無幾，這一點宋北歌已然讓他刮目相看。
本以為她之前的種種行為已經夠讓人意外，不曾想宋北歌就好像是一個未經開掘的寶藏，你永遠都不知道驚喜之後還有什麽。
思緒間，她的眉宇中已帶了了然之意，宋北歌再度抬手，棋子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