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9章 夜晚很長很長
“對！”
“你們不怕？就不知道顧十安怕不怕。”
林周誠笑了一下，直接撥通了一個手機號。
裏麵的人很快接通。
“喂？林總啊，您怎麽會忽然想起來給我電話。”
“你們公司簽的顧十安，合同多少年？”
“不長，三年。”
這種事可沒什麽遮掩的，公開的事情而已。
林周誠麵無表情地垂下眸，“三年，我出雙倍，把他的經濟合同轉給我，如何？”
“哈哈，林總何必開這個玩笑？這顧十安雖然人氣不錯，可比起暴風娛樂旗下的藝人來說，那可差的太遠了。”
“再說你們公司那些藝人，也沒有顧十安這個路子的啊。要培養，也培養不好。”
“誰說我簽他回來是要培養了？”
“那你這是要幹嘛？”
林周誠麵無表情地吐出幾個字。
“他現在惹了我不高興，我想簽他回來，雪藏三年。”
說出“雪藏”這個詞的時候。
別說是這幾位沒見過世麵的粉絲。
就連冉寧都被嚇了一跳。
她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俏臉上滿是冷冰冰的神色，眼睛裏透著一些冷意，“林周誠，你不要再亂說話了。”
“阿寧，她們欺負你。我這是幫你出氣，怎麽你還不高興。”
“你明知道原因！顧十安是我的藝人，我不得好好照顧著。他要是出了事，第一個涼涼的就是我好不好。”
還非得說什麽是幫自己出頭。
冉寧頭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咋這麽裝模作樣呢。
空氣裏便多了幾分晦澀不明的氣息。
那幾名粉絲見狀不對已經著急跑了。
隻留下林周誠和冉寧繼續坐在座位上。
他倒是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喝奶茶，而旁邊的冉寧臉色卻格外難看。
過了一會之後兩人都沒說話。
林周誠的手指緩緩扣在桌麵，像是在說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眼睛裏透著一些晦澀。
“阿寧，你不高興我這麽做。”
“不然呢？”
“那你就不能被人欺負嗬。”林周誠微微眯起了眸，隔了好一會之後才終於開口，嗓音溫溫沉沉的，甚至那瞬間都聽不出太多的情緒起伏。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看到你被人欺負。阿寧，以前我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未來也不會變。”
林周誠顯然是不高興了，薄唇抿得緊緊的，整個人麵龐上都透著一些冷意。
過了好長時間都不曾開口說話，一直站在旁邊，就這樣盯著冉寧。
臉色冷冰冰的樣子，好像兩人真吵了多大的一架似的。
冉寧嫣紅的唇緊抿。
她過了好一會之後才終於開口。
“至少關於我和顧十安的前程，希望你不要隨便開玩笑。”
“我可沒開玩笑。”
林周誠靠在椅背上，眉目坦然。
“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從知道你是顧十安經紀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想把他簽過來。當然，現在你們已經簽了別家公司，可我還是有辦法的，花點錢……”
“林周誠，你別鬧。”
冉寧終於將盤子裏的鳳爪吃光，清澈的眉眼直直看著他，隱約還是能發現一些不悅之色。
她緩緩站了起來。
“吃也吃的差不多了，這些無謂的事情我不想跟你過多爭執。等到之後再談吧。”
“我送你。”
“不用了。”冉寧立刻拒絕，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了出去，然後才開始慢慢找理由。
她笑了一下。
“林周誠你知道的，我們之間很多年沒見麵，有一些事情和觀點，畢竟發生了不少變化。所以……大家都需要給彼此一點時間，磨合也好爭吵也罷，總之現在，我不想和你有爭執。”
“嗯。”
他理解。
可是心裏很不舒服。
林周誠總不願承認，顧十安這個人，還有他們完全失聯的五年，永遠都是梗在心裏頭的一根刺。
他現在便隻能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冉寧一步步走遠。
女孩留給他的，隻是一道纖細的背影。
冉寧步伐急促。
下樓的時候又遇到了剛剛那一群粉絲。
可這一次，她們遠遠看見了冉寧，卻沒有在往前走，而是假裝什麽都沒發現似的，立刻將臉偏到了另外一邊。
冉寧倒是笑了一下，沒所謂地朝她們走了過去。
“哎。”
“叫你們呢。”
“我是顧十安的經紀人，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還是。大概率短時間內他是不會換我的，你們要是想見顧十安，或者想知道一些他的消息，還是得通過我。”
“你什麽意思？冉寧，你是在威脅我們嗎？”
冉寧笑了笑，很隨意地將垂在臉側的發撩開，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當然不是。我是好心提醒，如果足夠聰明，你們就不會得罪我，除非你們打算不再粉顧十安。”
“怎麽可能啊！”
有人大聲叫嚷起來。
“哥哥那麽好，我們怎麽可能不粉他！不管經紀人是誰我們都會支持哥哥，不管哥哥以後發展的怎麽樣，也都會支持他……”
“很好。”
冉寧頗為欣慰。
一看就是腦殘粉類型。
其中可能夾雜著一兩個理智類的粉絲。
還有唯粉毒唯之類的，隨便煽動一下，這些心智未全的小姑娘，便立刻倒戈相向。
冉寧身為王牌經紀人，當然知道要怎麽經營粉絲。
於是便開門見山了。
“我這裏有顧十安粉絲見麵會的門票，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參加。”
“你還給我們門票？”
“是啊。”
“你不怕我們黑你也討厭你，到了那邊之後告訴哥哥跟你解約。”
冉寧無奈，像看著小孩子似的看著她們。
“如果顧十安可以輕易被粉絲煽動，他就不會有今天。你們還不夠了解他，顧十安是一個稍有的，在娛樂圈裏能保持清醒、理智並且不管身處什麽位置，都不會驕傲的男人。”
“而且關於你們說的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那些不是真的。”
冉寧其實根本沒必要解釋。
這幾個粉絲，也不值得她去維護。
但在停車場遇到的時候，不知怎麽回事，忽然就想起來以前的自己。
她是學傳媒出身的。
也追過星。
也盲目過。
誰年少輕狂的時候，不是都覺得明星營造出來的人設特別迷人，濾鏡加得格外重，讓人更為喜歡。
她上了車。
出停車場的時候，透過後視鏡還能看見那幾個女孩子在討論著一些事情。
偶爾眼神還是會往她的方向飄過來。
冉寧斂起了心神。
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她今天已經簽下了小艾，又弄清楚了事情原委，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好好把握住這次的流量，盡量將之轉化成正麵的東西。
最好……
能對顧十安的發展有所幫助。
先得澄清那些視頻吧，自己出麵否認或者發個律師函，現在的網友都那麽聰明，忽悠不過去的。
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才行，不然很容易被人戳破，然後變成火上澆油。
正思索著。
手機剛好響了起來。
“怎麽了？”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顧十安的助理之一，平時脾氣賊好的一個小姑娘。
如今在電話裏，也顯得聲音格外雀躍。
“冉寧姐，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她可不覺得現在自己的情況，還能聽到什麽好的消息。
但也還是花了些耐心去傾聽。
“你，你快看網上的新聞。之前散播你不實消息的那個人，剛剛道歉啦。”
嗯？
他們避讓不知道散播消息的人就是小艾。
可自己是很清楚的。
所以，現在小艾上去澄清了？
冉寧很快打開了手機軟件，登錄賬戶上去看了一眼，就被鋪天蓋地的消息給弄懵了。
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她都沒有在上線去看，就是因為這些謾罵聲太多，而且一個比一個罵的過分。
實在是看著很糟心。
但是現在，風向卻全部都轉向了。
前腳還在謾罵自己的人，現在幾乎都換了個說法，每個人說話的語氣都完全不一樣。
一個個的，都開始發紅玫瑰的小表情。
“姐姐，原來是我們誤會你啦。對不起對不起哦，你一定要原諒我哦。”
“那些人說話什麽的你都不用放在心上，我們永遠相信你。”這樣的，很多都是顧十安的忠實粉絲，哪怕剛開始風向正奇怪的時候，也不曾懷疑過自己。
而剩下的那些，她便一鍵屏蔽掉了。
主頁上，小艾澄清的消息也已經到了熱搜上。
關注度本來就居高不下，如今他直接澄清，有了一個大反轉的情況下，大家的想法就會很不一樣。
冉寧看了一下內容。
頓時覺得有些無奈。
“這小艾……”
他可不是隨便發一條澄清的消息。
而是另外找了第三方的賬號，故意發布了幾條否認視頻的東西，過了不久之後，他就把自己原本的賬戶注銷掉。
頗有一些心虛到退網的意思。
沒過多久，又有人在網上扒出來一個小號。
是某人故意寫下的小道消息，大約是說，那名導演的取向有些問題，因此在圈內的好友多是女性。
除了冉寧之外，還和不少女明星相交甚密。
於是就有很多其他女明星的粉絲站了出來，瘋狂在底下控評，“勿cue。”
“姐姐獨自美麗，與xx導演是多年好友。”
“別總想著拉人下水，這種毛病你們能不能稍微改改。”
粉絲互懟起來，簡直是大型修羅場。
就這樣沒過多久，路人便已經吃瓜吃明白了。
大意就是，有人看不慣顧十安，但是又沒找到顧十安的黑料，所以從他的經紀人那邊下手，最後在經紀人那邊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黑料。
過了不就之後就被人扒出來這個黑料也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
那就沒什麽好繼續吃瓜的了。
而且顧十安的大粉立刻出來帶了一波節奏。
“看見了沒？一個連對家 黑粉都找不出來黑料，隻能從經紀人那下手的，還不足以證明他的本分麽？”
是了。
大家都在說，顧十安才是那個老實人。
冉寧倒是沒想到，事情會以這樣一個魔幻的角度解決掉。
沒人關注，間隔十幾分鍾，熱搜就會下降一個名次。
等冉寧驅車回到公司時，熱搜上已經隻有吊車尾的位置，才會看到些許。
她剛走進去。
就發現辦公室裏一直都有人等著自己。
“莫總？”
為首的正是這家公司的大老板莫斯奇，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單身且能力強，因此才能在帝都的傳媒公司裏，殺出來一條血路。
見到冉寧出來，他立刻走過來，朝她伸出了手。
冉寧點點頭，大大方方與之交握。
“冉寧，我們還是頭一次見麵吧？”莫斯奇看起來也十分斯文一人，長得也年輕，身上穿著淺色的西裝，比那些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好接觸多了。
“是的莫總，之前一直沒機會遇到。”
事實是。
這位莫總，平時很少出現在公司，幾乎是看不到人的。
估計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鬧的太大，他也不會來。
“我剛剛已經看過了，聽說你很輕鬆就把事情解決了幹淨。所以現在熱搜已經掉差不多。而且還給顧十安吸收了一大波流量。”
“隻是機緣巧合而已。”冉寧很謙虛，低頭輕笑了一下。
她四下看了看，總覺得不對勁。
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怎麽會竟然為這麽點事情在這裏等了自己一個多小時。
果然。
就在她剛說完的那瞬間。
前麵就傳來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冉寧姐姐，我們又見麵了。”
女孩清脆的嗓音響起，隔著些許距離就能聽到她話裏畫外的嘲諷。
“芬芬小姐啊，我當是誰呢。”
冉寧看見林芬芬其實是有點驚訝的。
她能猜到莫總留在這裏這麽長時間，大約還是有點事情的找自己的。
但沒感到那個人會是林芬芬。
“你們果然認識哇，芬芬告訴我說要找我們公司的冉寧。我還覺得奇怪來著，心想你們倆怎麽會有接觸。”莫總走了個過場，“既然熟悉，那你們聊，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冉寧笑了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包放下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看著她，“所以，有事麽？”
“你心裏很清楚我來找你幹什麽的，別裝好麽。”
等莫總一走，林芬芬連裝都不帶多裝一會的。
她直接開口就懟了過去。
盯著冉寧的眼神格外尖銳，像是要硬生生將人生吞活剝了一樣，一點情麵都沒有留。
“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
“你——”
林芬芬被冉寧這四兩撥千斤的話弄的渾身不舒服。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揚起了拳頭，最後卻全部都擊打在了棉花上。
“我要你離開周誠哥哥！”
“嗯？”
冉寧把要找用的文件找到，隨意翻開確認了一下。
根本都沒理會。
這可讓林芬芬更生氣了。
她緊緊皺眉，盯好了冉寧。
見她還在到處忙碌。
便索性衝過去，一把將冉寧手裏頭捧著的文件拉了回來，直接瞪著她。
“你什麽意思啊，我跟你說話你聽不到嗎。”
“聽到了。”
冉寧無奈抬起頭。
“既然聽到了為什麽不回答。”
“可是芬芬小姐，你想聽什麽樣的回答呢？我答應你離開林周誠？”
“對！”
林芬芬回去之後想了一晚上。
她能看得出來，一直對所有女人都一個態度的林周誠，這回偏偏對這個冉寧是不一樣的。
可憑什麽呀。
憑什麽就不一樣。
她心裏頭有火氣，越發的不舒服。
便直接聯係了圈內的人，把冉寧的所有資料都調查了出來。
可不管怎麽查，也隻能查到這兩年的東西。
似乎冉寧的一切故事，都是從她出國之後開始的，沒有人知道她出國之前在國內的哪座城市生活，隻知道她在那邊工作了很多年，後來和顧十安成為了搭檔。
之後顧十安解約回國，她也跟著回來。
還提前洽談好現在的公司，給顧十安接到了不錯的製作項目。
總之，是個有點能力的女人。
這份履曆看完，讓林芬芬心裏頭更擔心了。
要知道林周誠那樣的成功男人，送上門的花瓶他不要，那些想要被潛規則的女明星他也不要。
林芬芬一直都在思考他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獨獨有一種，自己很難達到。
那就是能力強的事業型女性。
是的。
在她心裏頭，冉寧就是那種很看重工作，個性要強，和自己完全不是同個類型。
一想到這，林芬芬整個人都是慌的。
“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可以給你錢。”
“噗。”冉寧覺得很好笑。
她靠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林芬芬，“林小姐出身優渥，自己長得又那麽漂亮，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何必……喜歡個老男人呢。”
“周誠哥哥才不是老男人！周誠哥哥他是全世界最好的那個。”
林芬芬大聲反駁。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許你亂詆毀他。”
“這麽多年來周誠哥哥一直守身如玉，根本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接觸過，一心隻撲在公司上。所以才有了暴風娛樂今天的規模。而且……而且不管他家裏的長輩怎麽要求，他都沒有妥協，他也不曾拿過家裏一分投資，有今天全部都是靠自己。”
“唔，聽起來挺厲害的。”
冉寧挑了挑眉，好像一個局外人似的。
這讓林芬芬有些惱羞成怒。
“我都說啦，你一點都不了解周誠哥哥，對他也不是真心的。我不允許你這種人一直呆在周誠哥哥身邊，你會傷害他的！”
“我傷害他？”
冉寧實在覺得好笑。
可林芬芬卻堅定地這樣認為。
“像周誠哥哥這樣專情的男人，以前被一個壞女人傷害過一次了，絕對不能再有下一次。”
“呃。”
冉寧忽然覺得很奇怪。
“你說的這個傷害過他的壞女人……是誰呀？”
該不會是自己吧？
“我也不怕告訴你，五年前周誠哥哥其實已經有一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他們倆從學校就開始談著，已經談了很多年，可是最後那個女人在無情拋棄了他，讓他受了很重很重的傷。所以這幾年來，他一直將自己的那顆心封閉起來，根本不肯接受別的女孩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努力想焐熱他都焐不好。現在好不容易他對我態度好了一些，願意讓我去他的公司了。怎麽能憑空殺出來一個程咬金，讓你這樣的壞女人破壞！”
冉寧臉色已經沉了下去。
她好長時間都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林芬芬這段話，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什麽叫，是自己無情拋棄了他？
什麽叫林周誠受了很重的傷？感情上的傷？
可當初明明是他和他父母商量好了一起找的自己……
“冉寧，你要你直接跟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和周誠哥哥見麵。”
“憑什麽？”
冉寧一直很平和的心態，現在也終於被林芬芬鬧的有些煩躁了。
她眼神冷了下去，就這樣揚起眼看著林芬芬。
“都什麽年代了，林小姐，你覺得這樣的承諾，有效果嗎？還是說，你準備威脅我？”
“你知道就好！你們莫總和我爸爸關係極好，他也認識我，隻要我告訴他一聲，你在公司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嗯，那就去告訴他一聲吧。”
冉寧忽然覺得疲憊湧上心頭，連話也不想再林芬芬多說，腦海裏浮現出那些奇怪的念頭，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你嘲諷我是不是？”
冉寧現在無所謂的態度，隻讓林芬芬覺得，這就是在瞧不起她。
她可是林家所有人都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沒看就算是身為對家的莫總，對她都禮遇有加麽。
這冉寧，憑什麽啊！
林芬芬越想越不舒服，隻恨不得能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出去。
可是就算如此，冉寧也並不會搭理她。
她反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手裏拿著沒有看完的文件，眼睛裏透著一些冷意。
抬起頭便直接看著她。
“如果沒別的事情的話，你可以走了。”
林芬芬，“？？”
好家夥。
合著就是你壓根不在意我說的話？
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是一個小醜，在冉寧看來，根本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
殊不知，現在冉寧心裏頭想的根本不是這些。
她滿腦子都是林芬芬剛剛說的話。
如果說當初林周誠因為自己受傷而難過，出了事的話，那為什麽又要讓他媽媽來跟自己說那些話。
何必呢。
心裏煩躁。
冉寧便連工作都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她頓了頓。
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林芬芬出去之後，主動提醒了一句。
“把門帶上。”
“砰！”的一聲。
辦公室門被甩上，發出誇張的聲響，底下好長時間，其他人都不敢說話。
圍在外麵的幾名小助理，現在正靠在門邊，有些緊張地往裏頭張望。
“進來。”
冉寧眼睛裏透著一些無奈。
進來的時候，便連同兩名小助理和顧十安都一塊湧了進來。
“怎麽樣？”
“冉寧，她跟你說了什麽？那個林芬芬和莫總是什麽關係，她怎麽能叫得動莫總過來。”
“對呀冉寧姐，她今天一來就開始趾高氣揚的，說不上來是什麽個來路。沒欺負你吧。”
“沒事。”冉寧擺擺手，“你們有空關心我這些事，不如好好想著怎麽去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她直接把手裏的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剛剛接到的一些劇本，你們都看一下，尤其是顧十安，你好好選一下有沒有自己想拍的，合適的話就簽下來。”
“唔，這些價格，都差不多。”
不算高，但是也並不低。
這兩天，冉寧已經提前選過一次，基本上口碑差的，劇本特別不好的，小成本的甚至於合作的演員可能有黑料的，她都排除掉了。
因為現在的顧十安剛回國，更要愛惜羽毛才是。
“冉寧，真的沒事哈？”
助理拿著文件都出去了。
顧十安反倒留在了最後。
他和冉寧認識時間最長，也最熟悉她。
當然知道對方的性子。
如今雖然冉寧已經逐漸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脾性，可真遇到事了，終究還是會露出來一些馬腳。
他能看得出來。
現在的冉寧，不是很開心。
“我沒事，抓緊時間去看吧。不要再去打遊戲，好好選劇本。”
“是是是，我肯定好好選。今天之內給出我的意向，再由我們的冉大經紀人去談，可好？”
“好的。”
冉寧笑了一下。
總算覺得心裏舒坦了一些。
“可是吧，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麽搞定昨天的黑料？怎麽忽然間，就有了澄清的視頻，對方還連賬戶都沒了。”
“這就不用你來操心了。待會有個我新簽的員工過來報道，你空了的話，去和他談談待遇問題。盡量給高一些，是個人才。”
“我去？那你呢。”
“忙完手頭的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冉寧已經刷刷翻起來了手裏的東西。
很快便直接從辦公桌後站了出來，笑臉盈盈看著他。
旋即把手裏頭厚厚的一遝文件放在了顧十安手上。
“辛苦了。”
“好吧……”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可最後還是被顧十安收了回去。
他隻能撓頭，捧著文件走出了辦公室。
在這裏呆的時間長一些的人，都會發現。
顧十安身邊的食物鏈是很明顯的。
助理們都必須要聽從顧十安的，而且這位大少爺脾氣不算好，有時候還會有些折騰人。
但是！
真正的食物鏈頂端，是冉寧。
就算顧十安再大的脾氣，再多的意見。
隻要告訴冉寧，她都能搞定。
可就是這樣，身為食物鏈頂端的冉寧，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臉色也很快陰沉了下去，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些霾氣。
她忍了很久，終於還是將手指放在了搜索欄上。
找出來了林周誠的履曆。
五年前……
官方資料上沒有寫林周誠五年前發生了什麽。
隻是他的履曆有大半年時間是空白的。
冉寧便去搜一些小道消息。
過了好一陣之後，才終於在一個亂七八糟的頁麵裏發現一些傳言。
“林周誠這個人和別家老板最不一樣的就是，他沒有任何花邊新聞。所以說隻要你們家哥哥姐姐站的足夠高，是不用擔心被潛規則的。暴風娛樂最大的boss都不會，其他人更不敢。”
“是的沒錯，我男朋友的哥哥就在暴風娛樂上班，是老員工了。據說這位大BOSS，昔日被女人傷害。差點一命嗚呼，後來就再沒有看見他身邊出現過任何一名女性。哦除了秘書，不過那倆秘書，一個四十多已婚已育，另外一個……是男的。”
按這些帖子上說的。
林芬芬嘴裏講的話應該是不假。
五年前自己離開之後，林周誠的確是出了事。
她心裏頭不由得想到了當年發生的一切，胸口怎麽都堵得慌。
於是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直接朝門外走去。
“冉寧姐？今天這麽早就下班了麽。”
“嗯，有點事。”
冉寧頭也不回便直接走了出去。
開著車回到住處。
手機上發出的消息還沒有得到回複。
她便終於忍不住，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喂？”
那邊傳來男人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冉寧很快開口。
“林周誠，你在哪？”
“公司。”
“在忙麽？”
男人看了一眼麵前坐著的七八個高管，頓了頓，“還好。”
“阿寧，你找我有事？”
林周誠接到這個電話，心裏頭其實是很高興的。
畢竟冉寧實在不是會主動找他的人。
至少如今主動了一次。
“算是吧，你什麽時候回來？”
“回去？去哪。阿寧，你是在說，讓我回你的家找你麽。”
男人嗓音裏的喜悅之色都要溢出來了。
他心裏頭格外興奮。
因為此刻的冉寧，又主動，又習慣了自己的存在。
好像自己這麽長時間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一樣。
“是。所以你還要多久回來？”
“唔，馬上。”
林周誠二話不說就直接站了起來。
而旁邊的人直接就急了。
“董事長，事情可還沒商量出結果呢，您現在走了我們怎麽辦。”
“繼續商量。”
林周誠笑了一下，還壓低了聲音對著手機那頭的女孩解釋，“阿寧，你稍微等我幾分鍾，我馬上趕過去。”
“好的。”
冉寧似乎聽到了電話那頭窸窸窣窣的聲響，也有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傳過來。
可終究還是掛斷了電話。
這邊，林周誠深邃的眸掃過在場其他人，低聲道。
“你們呢，就繼續商量，出結果了之後告訴我一聲。”
“唔。也不要今天說，明天開會的時候告訴我結果。好好商量。”
他還拍了拍旁邊那人的肩。
這可讓人家心裏頭更無奈了。
“董事長啊，這麽大個事，沒你拿主意我們真不行。”
可很顯然。
在林周誠心裏頭，回家比這些事情要更重要。
他幾乎是沒給對方再說話的機會，推開門離開了辦公室之後，便很快消失在電梯裏。
……
是夜。
月懸天邊。
冉寧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電視機裏播放著的綜藝節目。
這是顧十安即將要上的那檔綜藝，主持人還是原先的那些，她要提前做一下功課。
“叮咚”，門鈴聲響。
她起身去開門。
甫一打開房門，就感覺到一股冷風颼颼灌了進來。
而林周誠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戴著眼鏡衝她笑，二話不說就擠了進來。
“阿寧。”
他嗓音啞啞的，喉嚨裏仿佛含著一塊砂礫一般。
沉沉的聲音一出，便直接抱住了冉寧。
“你找我呀。”
林周誠好高興。
他的阿寧，終於肯主動找他了。
至於此刻冉寧臉上的那一分不自然，他是選擇性忽略掉的。
冉寧被他抱得很緊，那一下子她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便終於伸出手，將人緩緩推開。
“怎麽了？”林周誠疑惑不解，很奇怪地看著她。
空氣裏多了幾分細微的僵硬。
客廳裏隻開著一盞燈。
隔著昏暗的視線，他似乎還能看見女人臉上的不自然。
便壓低了嗓音，任由她將自己推開一些距離。
隻是手還落在冉寧腰間，實在是舍不得移開。
粗糲的指腹緩緩摩挲過女孩的臉，沉聲問她。
“阿寧，你不對勁。”
明明說找他過來有事。
可此刻的眼神又總是奇奇怪怪的。
冉寧頓了頓，主動避開他的觸碰。
“你口渴了吧，我去幫你倒杯水。”
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趁著倒水的功夫，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終於轉過身，低聲開口。
“林周誠，我一直沒問你，五年前我跟你說要分開的時候，你為什麽……毫無反應。”
她選擇開門見山。
就這樣直接將話說出來的時候，讓林周誠都吃了一驚。
手裏的水杯剛碰到唇，現在卻是不知道還要不要再繼續喝下去。
男人顯然有點詫異。
那瞬間都沒馬上反應過來，而是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不可以問嗎？”
冉寧笑了笑，麵上總是笑若桃花的模樣，便頓了頓，“還是你覺得，很難麵對。”
她沒有等林周誠回答。
似乎知道此刻的他，也很難說出讓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
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五年前我要走的時候，以為你會來找我。在機場等了好久，沒等到你。”
反而等到了別的消息。
冉寧垂下眸，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一下子便就沉浸到了回憶裏。
許多細節她都已經記不清了。
可偏偏那一刻心底的遺憾和疼痛，到現在都仍舊很清晰。
林周誠怔了一下，俊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燈光照在她身上，女人纖細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對不起，阿寧，我當時……想去找你的。但因為一些別的事情耽誤一段時間，沒來得及。”
“什麽事？”
冉寧追問。
林周誠眉目染了一層詫異，又有些莫名的緊張，平日裏的穩重得體，在這瞬間好像消失殆盡。
心裏頭急切又不知要如何解釋的時候，冉寧的嗓音再度傳了過來。
“林周誠，現在我想聽你說。”
他眉頭越皺越緊。
等她走過來的時候，似乎思緒剛剛緩和過來，鏡片後的眸光怔了怔，有些閃爍。
再開口時，嗓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
“阿寧……”
“你出車禍了，對嗎？”
冉寧終於還是自己幫他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她的臉色很淡，看不出太多情緒起伏。
有那麽一刻，林周誠甚至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
他下意識道。
“對不起，我不應該開那輛車，不應該出那場車禍，我當時真的很心急，所以……”
“林周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冉寧表情凝了半晌，這一刻卻比他更要急切。
那張清致的麵龐上，難得多出了不冷靜。
她緊緊捏著手掌心，眼圈都紅了，“如果不是林芬芬不小心提到你出了事故，我根本不會知道！整個網絡上，你的履曆裏，找不到任何關於這件事的消息！整整五年，我斷絕了和你之間的所有聯係，我壓根不知道，當初你沒有來找我，是因為出了車禍。”
“林周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阿寧你先冷靜一下。”林周誠見她這樣激動，說不出的慌張。
連忙將人抱入懷中。
那張英俊的麵龐上滿是急切和心疼。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為你不要了，以為你徹底放棄了我們之間的一切，所以醒來之後，當他們告訴我你孤身去往國外，我以為……以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
所以他始終沒有去找。
他等了整整五年，憋了整整五年。
“可是阿寧。你走了我追不上，是我懦弱……但我一直記得我們的約定，隻要你再回到這裏，你就是我的妻子。”
林周誠終於看清女孩眼角流下的那滴淚。
他緩緩湊上去親了一下。
於是便連同所有的愧疚情緒一起落在這個吻裏。
“我不知道，林周誠我真的不知道你出了車禍。更不知道會那麽嚴重。如果當初我知道我的離開會讓你出意外，那我……”
“噓。”
林周誠輕輕吻住了她的唇。
製止了女孩繼續說那些愧疚的話。
他緩緩捧著那張帶淚的臉，一點點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溫潤的唇畔落在她臉上、唇上。
而後重重印了下去。
這個吻比先前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濃烈。
林周誠到這一刻才終於敢把內心深處的所有情緒發泄出來。
他急切地需要用行動來證明，眼前這個女孩正在為他流淚，正在為他傷心。
剛剛的那一番對話，讓林周誠知道了。
時隔五年。
他的阿寧，心裏仍舊有他。
沒有任何一件事比這一刻的確信更讓人心底舒暢。
他沉屙五年的心結，終於徹底打開。
火熱的身軀交疊，恨不能把身下柔軟的女孩揉到骨子裏去……
夜晚，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