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葬
上了馬車剛走不遠，夙燁一臉陰沉的把女人扯過來。
“傷到哪裏了？”
雖然天黑，但是他還是看的清上官元清一臉吃痛的站起來。
女人倒是也沒有扭捏，十分幹脆的掀起了衣袖，那胳膊被撞得青了一大片，在雪白通透的皮膚上顯得格外乍眼。
“不過是一點小傷，回去擦點藥就好。”
上官元清雖然當時疼，但是頂多不過是皮外傷而已，不碰到的話幾乎是感覺不到的。
“怪我。”
半晌，男人才吐出兩個字，語氣中頗為無奈。
要不是他沒有在上官元清身邊，她連這點傷都不用受的。
上官元清知曉夙燁這是在關心她，但是她現在的確沒那麽嬌弱了，秀氣的小手在夙燁麵前晃了晃。
“說了的，沒事。”
“而且我能憑著自己躲過一劫，你不應該為了我的進步而感到高興嗎？”
這樣子以後上官元清就不用受夙燁處處保護了，也不用一直惦記著她，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男子捉住了上官元清的手，一雙桃花眼盯著上官元清。
“不用你進步，進步多累，靠靠我。”
上官元清內心暗暗地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的情話真是抬嘴就來。
“你倒是能貧，我還能時時刻刻靠你？”
女人有些調皮的翻了一下眼睛，逗樂了夙燁。
夜涼如水，夙燁為她斂了一下衣服，總覺得這樣的時光實在是過於美好。
“大人！”
馬車突然停下，美好的氣氛戛然而止，黎落在外麵輕聲給兩位主子道著，是大理寺的人來了。
“那幾個姑娘已經咽了氣，正要往墳地送呢。”
上官元清本有些欣喜的臉色暗了下去。
“莫舞挺到了最後，但是還是。”
“去看看。”
夙燁抓住了上官元清的心思，知道她即便是有些難受，到最後肯定也是想知道的，索性就帶她去了，免得到時候後悔。
去墳地的路途離這裏還是比較遙遠的，但是時間也是足夠了。
出了京城還要走一段路才是郊區，那裏一般都是葬人的地方。
聽那侍衛說來認領姑娘的除了莫歌就沒了，上官元清不禁暗歎，到底是那些家人狠心還是真不知道女兒是不是在這裏。
“世子爺，我想把莫歌收了的事情…。”
寂靜的路途被這句話打破了，夙燁其實也猜到了上官元清的意思，但是他始終拿不準就沒有提出來。
如今上官元清提出來了他不得不正視了。
“那人我查了，父母在世時送上山上去習武，後來父母雙亡，下山就一邊撫養妹妹一邊想法子賺錢。”
除了這些之外就沒有別的信息了。
上官元清麵色有些不好，但是她適時的背過身子去了。
夙燁能看透她的心思，於是就派人去查了。
她如今知曉這個，不知為何心中有一些酸澀。
什麽時候起，自己就連用一個人都這麽難了。
上官元清不是怪夙燁，而是感歎自己用人難，想找個可心的人都不易，畢竟已經有了清碧的先例。
“你若是想，今天就帶她回來吧，畢竟是唐生送過來的，他如今進來了我也不能讓他出去了。”
也就是說，根本沒人管這個莫歌了。
暗暗地燭光下，上官元清輕輕的點了點頭。
伯鶴從一早就接到夙燁的話，若是大理寺內的莫歌有什麽動靜就讓他去盯著，隻是莫要現身。
一來二去，伯鶴也是明白了些。
這些姑娘運出大理寺之前大理寺貼過通告讓人去認領屍首，夙燁負責出棺材錢，可找來找去，也隻有莫歌這個姐姐認了莫舞而已。
即便是罪犯，她還是堅持去送莫舞，伯鶴才不得已跟了出來。
如今他正在遠處看著守在妹妹屍首麵前的莫歌，那姑娘守得淒涼，也不知道落淚沒有。
郊外荒涼的很，半裏地內都沒有人煙，雜草荒蕪的讓人心慌，所以也被選為平民百姓家的墳地。
但是也正有人看中了，將這塊地買下來，賣給平民，價格倒是不貴，但總歸是一筆支出。
偶爾山裏的狼嚎為這夜色增添了瘮人的活力，膽小的人總歸是得回家去，免得被狼叼了。
一襲白衣的男子就在樹梢上看著那人兒，那人顯然是沒有發現他的。
畢竟伯鶴武功很高強，比莫歌強了很多很多。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逐漸變小，那馬夫狠狠的勒馬一下，馬兒也終是停了步伐。
黎落扶著上官元清走上前去。
半夜，若不是侍衛拿著火把，她當真看不出莫歌在那裏。
就像伯鶴看見的那樣，莫歌很安靜，安靜的淒涼，淒涼的讓人心疼。
忍不住上前安撫性的拍了拍後背，才讓莫歌如人一般的有了些動作。
那布滿紅血絲的眸子就那麽直直的盯著上官元清，那裏麵書寫的就是無望。
“你將她歸於大地，日後不用擔心，我自會照顧好你。”
一番話說得莫歌頓時淚意湧上，她本是哭了許久哭幹了淚，以為再也哭不出來了。
可知來了個溫情的人兒，刹那間便擊潰她的內心。
莫歌哭了，她哭的無聲，兩行清淚就那麽明晃晃的流過臉頰滴到了莫舞臉上。
許是怕剛收拾好的莫舞又髒了，那姐姐又手忙腳亂的趕緊擦拭了去，倒是不敢再哭了。
她怕驚了黃泉路上的莫舞，怕她留戀這個沒有多少人情味兒的世間。
“時辰到了。”
上官元清看了看月亮，怕是再不下葬就誤了時辰了。
僵硬的莫歌有了一絲絲的鬆動，因為抱著妹妹時間太長，導致她渾身都麻到了骨子裏。
黎落明白似的走上前去將莫歌扯了起來，許是因為用力過度，一不小心將莫舞滑了下去。
不顧身上難受的莫歌連忙接住，看的上官元清一陣心酸。
逝去的人永遠逝去了，可活著的人還是這麽痛苦。
她倒是真不孝，就連是誰給給自己爹娘收屍都不知道，而她苟且偷生活了這十幾餘載。
突然一聲狼嚎，驚得上官元清斷了思路，那狼嚎的千回百轉，撞了在場的人的心弦。
夙燁知道這個聲音代表著什麽。
“她的幼崽被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