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思各異
被蕭亦然這麽一問,再加上人群的質疑,白畫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自從蕭亦然被送走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自然對她的長相模糊了。剛剛看到她,一時之間竟沒認出來。
可是她的名字她一輩子都記得,蕭亦然——楚柔那個賤人生的孩子!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這麽多年來,她拚命想要忽視自己繼室的身份,努力將侯府內宅牢牢掌握在手中,為的就是證明自己不比楚柔那個女人差!
那楚柔出生高貴又如何,還不是個短命鬼?活著時抓不住男人的心,死了連孩子都保不了。
她的孩子也隻配呆在那種鳥不拉屎的郊外吃糠咽菜,給人當牛做馬,過著比下人還不如的日子。
要不是為了老爺的計劃,她怎麽可能允許這死丫頭回來礙她的眼,時時刻刻提醒她當初為奴為婢,見不得人的屈辱!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丫頭竟然在半路上遭到截殺。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她差點笑出聲來,果然老天開眼啊!
但她為什麽沒死!還攀上了鎮國公府這棵大樹!
眼尾不動聲色的掃過不遠處那輛豪華的馬車,白畫屏斂起眼中的恨意,趕忙上前幾步握住她的手,麵露激動:“你是三姐兒?真是女大十八變!母親都差點沒認出來!你不見了這麽多天,可把侯爺和母親急壞了!”說著,她拿起帕子擦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聲音哽咽。
語氣真摯,表情到位,好似真的是在為女兒回來而高興一樣。
蕭亦然心裏不屑,但麵上卻也掛著久別重逢的喜悅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她眼眶濕潤的歉意道:“讓父親和母親擔心是亦然的不是。”
“三妹如今回來便好。自從聽說你們遇到強盜後,這幾天一直都沒睡好,眼睛都要哭腫了。”蕭亦嫻上前一步安慰道。
視線朝一旁移去,蕭亦然麵露疑惑。
白畫屏立即介紹道:“這是你大姐姐。”
“呀!原來是大姐姐呀!”
蕭亦嫻今天身穿鵝黃色拖地長裙,寬大袖口邊的銀絲花紋在陽光下燁燁生輝,纖腰緊束,更顯得腰肢不盈一握。柔順烏黑的長發綰成一繁雜的發式樣,發間流光溢彩,和臉上精致的妝容相得益彰。
和她母親一樣,是個大美人!還是個會說話的美人兒。她三言兩語就給白畫屏塑造了個疼愛子女的形象,還順帶踩了自己一腳,將她和強盜扯上了關係。
蕭亦然心中冷然,笑了笑道:“多謝母親關心,隻是亦然沒有遇到強盜,而是遭到了殺手截殺。”
“什麽!”白畫屏驚呼,她震驚的看了眼蕭亦嫻,後者也一臉驚詫。
蕭亦然眼眸微眯,這兩人的神情不似作偽,看來她遭到截殺的這件事她們也毫不知情了。白畫屏在忠勇侯府內宅隻手遮天,她都不知道,那就說明想殺她的人絕對不是府內人。
這就更難查了!蕭亦然心情凝重,但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蕭亦然看著麵麵相覷的白畫屏母女,展顏一笑道:“不過還好我遇到了途經的慕容姑娘和侯爺,是他們打走了歹徒,救了亦然一命。”
“原來如此。”白畫屏心中有些失望。這丫頭真是命大,竟然遇到殺手了還能活下來。罷了,這也是天意吧,看來連老天也在幫她們完成那個計劃呢!
“母親,那這樣我們可應該好好感謝慕容小姐和侯爺了。三妹,不知今日她們可隨你一起來了嗎?”蕭亦嫻問道,她看向停在路邊那輛豪華的馬車,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蕭亦然回道:“慕容小姐來了,但是侯爺沒有來。”
聞言,白畫屏稍稍安心。看來這丫頭在鎮國公府的人前的麵子還沒有多大,她原本還擔心蕭亦然找到了靠山不好拿捏,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不如我們請她來吃個便飯吧,也當是一點感謝的心意。”蕭亦嫻提議。
蕭亦然遲疑:“可在車上時,慕容小姐說過她不喜見人,因此就不下來了。”
聽到這話,白畫屏更加放心了,慕容籬此舉完全就是不想和這丫頭扯上關係啊。
蕭亦嫻也想到了這層原因,她微微一笑:“既這樣,那我們便不勉強了。待會後備上一份薄禮送去鎮國公府也是一樣的。哎!母親,想必三妹站了這麽久也累了,不如我們回去說話。”見門口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些人已經指著這兒戳戳點點起來,她心中有些不塊。
“對對!我們進屋說話!那這慕容小姐”白畫屏盯著門前的馬車眸光一閃,躊躇道。
雖說慕容籬不喜見人,可她這麽長時間連麵都不露一下,是不是也太怠慢他們忠勇侯府了?
就在這時,慕容籬倏地掀開車簾,對著這邊喊道:“白夫人!我這幾天偶感風寒,身體欠安就不下去叨擾了。這蕭小姐是我和哥哥在路上遇到了,當時正要被一個歹徒襲擊,我們兄妹順手就救了她,並把她帶回府養了幾天傷。現在傷好了,人也完整無缺的送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她也不管周圍的人怎麽想,直接下令讓車夫打道回府。
注視著馬車轆轆遠去,白畫屏強壓下不悅溫柔笑道:“走吧。我們也回府去,你回來了,想必府中人人都很高興。”
蕭亦然點了點頭,隨著她進了大門,其餘人緊隨其後。
周圍圍觀的人也因為沒什麽熱鬧可看,所以很快便散去了。隻是還在對這忠勇侯府的三小姐討論不休,而這次的話題卻變成了侯府小姐安全回府以及在路上遭到殺手截殺。
忠勇侯府對麵的茶樓中,九爺正手持白子盯著麵前的棋局低頭沉思,半響,他緩緩落下一子。
一子下落,整盤棋局的形勢陡然一變,與剛剛可謂大相庭徑。
隨後,他又從棋盒中掏出一黑子,開始重新思索起來。
對麵空無一人,竟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爺!”
何林推門進來,三步並作一步走到他的身邊,低頭稟告道:“去的人失敗了。”
九爺手中動作不停,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好似早已猜到了結局。
“知道了。”他淡淡應了句。
見狀,何林起身替他滿上茶水:“那衛十九背著柳護法私自接單,打著殿裏的名號派手下去截殺忠勇侯府的人,早已違背了殿中規矩,已被屬下丟入極樂司。柳護法監管不力,理應也受到懲罰,不知爺打算怎麽處置她?”,他偷偷向上瞟了眼,略一遲疑。
聞言,九爺頭也不抬:“殿規處置。”
“可現在柳護法想見您一麵,向您當麵請罪。”
“不見。讓她下去。”
“是。”
何林心中歎了口氣,默默退下了。
等他走後,九爺興致缺缺的放下棋子,轉頭望向窗外。
從他的角度,一下子就能將忠勇侯府大門前的狀況盡收眼底。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如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薄唇輕啟,自言自語道:“還真事事如意,竟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