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三界本質
“我來之時，你正在修煉，於是我便欣賞起這千萬亡靈奔往生的奇景，要知道，即使是冥界的人，有幸看到這一幕的，也不是很多。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哪一天，這數不盡的亡靈突然消失不見了，會發生什麽？”廖不言微笑著問道，接著又自問自答。
“人界會不再有人，靈界也會空空如也，冥界最終也將一無所有。對於我們三界府主來說，境界隻是手段，是我們達成維護三界平衡的保障，叫往生通道我剛剛預想的一幕永不出現。這才是最重要的，與此相比，其他一切所謂的善惡、對錯，都毫無意義。”
莫名其妙地看著廖不言，鄭方不明白他一見麵就長篇大論地來這一套是什麽意思。
“鄭方，對我來說與你為敵還是為友都不重要，關鍵在於，在你心裏究竟怎麽看待三界，又打算為了三界做些什麽？現在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廖不言說完，目光炯炯地看向鄭方。
“我？”鄭方不自覺撓了撓腦袋“老實說，這府主令牌是莫不聞硬塞給我的，從內心來說，誰想要就丟給誰最合適，隻不過，聽說拿出府主令牌，就要賠上性命，我還沒活夠呢，誰願意為了這種事丟命的？所以，就這麽撐著嘍。”
說著話，鄭方左輪槍已經悄悄上膛，防備著一旦廖不言有異動，就立刻開槍。
“這麽說起來，如果有人破壞三界，你也不打算插手了？或者說，眼看著當前三界危機重重，你隻是想當一位看客？”廖不言聽著鄭方所說，皺起了眉頭。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今連四境也沒有，就算突破了，三界五境以上大能有多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能起什麽作用？當然了，如果碰上我能對付的，保護三界嘛，該做的事我當然會去做。”
這廖不言也是秀逗了，跑來和自己談什麽責任，理想？真特麽可笑，鄭方真有些糊塗了。
“從魂颺城第一次見你之後，我其實一直在關注你，從你的所作所為來看，你不像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人，隻不過你的責任感隻屬於人界，或者說隻屬於培養了你的特殊學校，我說的對不對？”廖不言突然岔開了話頭。
“你還知道是特殊學校培養了我啊，我當然對學校有責任，我明白你當年提醒我回特殊學校打得什麽主意，不過也沒啥，說到底我還得謝謝你，倘若我在西牛賀洲吃喝玩樂，學校的師友卻犧牲了，那才是我最大的遺憾。”鄭方衝廖不言點了點頭。
“送那個信給你，原本就是一種考驗，如果你沒有選擇回學校，現在我們也不會見麵了。我今天找你，隻是想讓你的眼界能更開闊一點，不要緊盯著一個學校，一個界麵，而是把三個界麵統統當作你的學校。”廖不言說道。
“怎麽可能？”鄭方笑著連連搖頭“三界與我有什麽關係？你把我想得也太偉大了，我的心胸可沒有那麽寬廣，我連身邊的人都照顧不過來，還三界？半界也沒戲。”
“你能不能照顧得了身邊的人，其實並不重要。先別急著變臉，聽我把話說完。我很高興你能來冥界，不過即使你現在不來，我也會安排機會讓你來一趟。隻有在冥界，你才能真正看透三界的意義。”廖不言不緩不急地說著。
“你從虹蚋公爵那兒來，不知有沒有去不歸獄看過？”廖不言問道。
看見鄭方點了點頭，廖不言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往下說了起來。
“既然你看了不歸獄，你一定會明白，那些所謂記憶，那些你與身邊的人所發生的一切，那些保留在魂魄裏難以磨滅的點點滴滴，很重要嗎？”廖不言皺著眉頭看向鄭方。
聽著廖不言的問題，鄭方悚然而驚，在不歸獄，他不止一次地祈禱著師友能夠忘記過去，確實，在那樣的環境裏，好像真的沒有任何記憶是重要的，隻有新生才有意義。
“你看見了那些不願意忘記過去的亡靈，你也看見了那些飽受折磨，終於洗去了記憶的亡靈，這些亡靈前世與我們是什麽關係，真的很重要嗎？”廖不言接著問。
聽著廖不言的問題，鄭方皺起眉頭，深深地沉默了。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反駁廖不言，在抗拒他的說法，在叫囂著，無論師友的亡靈有沒有洗去記憶，對自己而言，他們依舊是重要的。但從理智的那一方麵來說，他不得不承認，廖不言有他的道理。
“我想你也明白，不論這些亡靈最終是留在冥界還是去了人界、靈界，他們與你有無關係，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生命。”廖不言沉聲說道。
“隻有生命存續，我們過去、現在、未來的親人、朋友、師長才會永遠存在，倘若生命消失，我們所謂的親人都終將成為毫無意義的虛無。”鄭方聽到這裏，已經深深皺起了眉頭。
“哪怕你的師友已經遺忘了過去，你就願意他們再也沒有往生的機會？更何況，你還有多少師友親人仍舊好好的活著，一旦三界崩毀，不僅往生不再，你那些活著的師友親人，包括你自己在內，都將殞命，你能說三界安危與你毫無關係嗎？”廖不言突然問道。
收起左輪，鄭方自涼亭中站起身來，他緩緩走到亭外，凝視著腳下熙熙嚷嚷的往生通道。
“你究竟是什麽意思？直說吧。”鄭方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了解了三界的本質，你就該懂得，三界內的恩怨糾葛自有其因果，我們管不管、怎麽管大可以各隨心意，但三界存亡之事，涉及到三界生命的存續，就決不能等閑視之，必須盡一切的力量維持三界的穩定！”廖不言的話鏗鏘有力。
“可是我隻有三境，能做到的事實在不多。”鄭方聲音低沉。
“境界可以提升上去，我看你晉升四境，隻在朝夕。關鍵是隻要你確定維護三界的決心，我們就可以成為朋友，共同去與那破壞三界的力量決一死戰。”廖不言神采奕奕。
“我就不明白了，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在這裏把我弄死，把府主令牌搶了去，該怎麽維護三界繼續怎麽維護，我反正也就是成了一亡靈，後麵還能往生，你也沒什麽好內疚的，你為啥不這麽幹？反而在這裏費這麽多的口水說服我？我不過隻有三境啊？值得嗎？”
扭回頭，鄭方大惑不解地看向廖不言。
“倘若你還是魂颺城那小子，說不得我真會像你說的那樣殺了你，可你成長得太快了。”廖不言微微搖頭歎息“十二府主，打生打死那是不得已啊，十二府主的真意是團結一致，十二府主令牌齊聚才能開啟三界府，是讓你殺了其他十一個府主嗎？”
“第一，你來自人界，是目前唯一來自人界的府主，而且你在人界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力，雖然人界目前力量最為薄弱，但你代表人界就決定了你的不可替代。”
“第二，你在靈界也有一定的影響力，據我所知，摘星宗就在打造一個以你為中心的宗派聯盟，靈界勢力最為複雜，宗派聯盟在靈界占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沒有你，再想組織這樣的宗派聯盟，會非常困難。”
“第三，我雖然在冥界活動多年，但畢竟是一個人，有了與你的聯合，將更能起到凝聚作用，把冥界四大公爵的實力擰成一股繩，隻有充分調動三界一切力量，我們才有可能在這場戰鬥中取得勝利。”
“現在的情況，不是說一個人手握十二塊府主令牌，就能夠拯救三界的，而是必須調動起三界的所有力量，才有可能成功。所以能不殺你，我絕不想殺。”廖不言說完話，微微閉了閉雙目，就再次認真地看向鄭方。
“你說的破壞三界的力量，都有誰？”聽完廖不言所說，鄭方沉思半晌問道。
“第一個當然是目前靈界魂颺城與冥界鬼哭獄的勾連局麵，必須要盡快破開，否則一旦勾連加深，將會導致三界崩潰。”廖不言說道。
“那裏不是被大能墳場阻隔，沒法進入嗎？”鄭方皺起了眉頭。
“所以要找辦法解決大能墳場，我估計，隻要有百位五境以上大能共同施法，大能墳場應該可以打開，然後是大能墳場打開後破開兩界勾連，那個才是最最頭疼的事情，破開兩界，反噬極為嚴重，五境以上大能都會殞命，這個還要另想辦法解決。”廖不言說道。
“第二個是什麽？”感覺廖不言說的兩件事情都與自己遙遠異常，鄭方急忙向下問去。
“第二個就是抓緊摸清黃不吝碧霄殿的動向，目前十二位府主中，除了黃不吝，趙不敗在神興教、我在往生獄，袁不同在鬼哭獄，鄭不諱在魂颺城，蔣不曉、鍾不鳴失蹤，錢不瘠、吳不行、賀不發、葉不涯確認已死，莫不聞換作了你。除了黃不吝，大家的意思基本一致。”
大約是對鄭方的態度有了明確的把握，廖不言將十二府主的現狀一股腦兒得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