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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瘋狂講經

  下樓之後,鄭方連店主的影子也沒見著,門前洶湧的人流大有水泄不通之勢,鄭方再次感受到了宗教力量的強大,昨晚那些人恐怕都已無暇理他,一門心思要去聆聽那聖者講經了。


  緩緩擠進了前往約舍寺聽經的隊伍,鄭方跟著人流慢慢向前,心下也在狐疑,宗城的約舍寺名不見經傳,估計也沒有多大,這麽許多人過去,那小小一個寺廟如何容得下來?難道還得在廟外聽經?如果那聖者要發表分裂主張,敢於通過擴音器對外宣揚?可不用擴音器,又怎麽能對廟外的教民進行宣傳呢?帶著濃濃的疑惑,鄭方跟著人流亦步亦趨往前行去。


  隨人流出了窄巷便是一個不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幢古樸的寺廟,此刻依舊有悠揚的鍾聲在回蕩。教民也不用人來維持秩序,他們從寺廟的牆根開始,一圈圈地依次圍坐開來,坐下後便低頭隨著鍾聲誦念經文,整個廣場雖然人流擁擠,卻絲毫不顯嘈雜。


  待鄭方坐下,整個廣場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三分之二,誦經聲越來越響,廣場坐滿了,人們便就地坐在進入廣場的各條巷道裏,此時倘若從空中俯視,便可見以廣場中心的約舍寺為同心圓的圓心,一圈一圈由教民信徒組成的圓環將宗城的這一塊區域裏建築物以外的空隙填塞的滿滿登登。


  “全知的主、全能的主、公正的主,引領我們。”坐在教民中間,鄭方隻聽得大家口中誦念的,其實翻來覆去就隻有這幾句話。起初聽來覺得甚是枯燥無味,可當那誦念聲由無數人匯聚一處,以平淡的語調重複上無數遍的時候,便是以鄭方的境界也不禁悚然動容。


  什麽是信仰?隨著鄭方修行益深,這個問題便越來越不成其為一個問題,對於大能而言,信什麽都不如信自己來得實際,可是對於絕大部分的普通人來說,他們有生老病死的恐懼,有旦夕禍福的煩惱,有高低貴賤的障礙,他們有人生路上數不清的焦慮,所有種種都是他們的普通人力所無法解決、甚至無法理清的。於是,他們求懇、他們祈禱、他們哀告,他們匍匐在塵埃裏,求告著那全知、全能、公正的主能引領他們走出人生的迷障。


  看著身邊那些白發蒼蒼的老人、髭須滿麵的中年、精力旺盛的青年、懵懂好奇的少年一個個虔誠地禱告著,鄭方陡然發現,在命運洪流神秘莫測的席卷之下,這所有的禱告似乎冥冥間築起了一道由意念結成的堤壩,它雖然未必能夠抗拒那浪潮的拍打,卻讓置身在那堤壩之後的人們似乎尋到了一處暫時安全的遮身之所。


  “全知的主、全能的主、公正的主,引領我們。”鄭方也隨之喃喃地念叨起來,過往的種種浮現眼前,雙眼不自禁地浮現出晶瑩。


  約舍寺的鍾聲突然重重敲擊起來,這不同於之前的沉重鍾聲使信徒們的祈禱漸漸停歇,鍾聲連敲了三十六下,當鍾聲止歇,約舍寺內外,廣場四周,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原經第七章第一節,主居於遍布奶與蜜之山穀,姹爾人帶著刀劍從約瑟崗南下,來到了主的領地……”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在鄭方的腦中響起,鄭方一驚,這便是那聖者穆夫的聲音了?這穆夫境界不低,最起碼也在太微境之上,廣場四周信徒何止萬人,可穆夫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信徒的腦海,四下裏依舊一片寂靜,然而穆夫的話語已經如冰川之下洶湧澎湃的激流,開始掃蕩每一位信徒的心靈。


  所謂原經,是可蘭教眾多經典中最古老的一部,據說是可蘭教最初的信徒記錄可蘭教的主神成神之前的生活細節,可蘭教勢力最強大的時候,曾經遍布人界四大部洲,建立了數個宗教國家,其中最大的一個國家橫跨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瞻部洲三大部洲,將無邊海變作了它的內湖,不過這個國家因為教派矛盾,最終還是分裂了,分裂之後便迎來了可蘭教的所謂闡法時期,在原經的基礎上,可蘭教的數位先知,創作了一係列的可蘭教經典,他們有的解釋原經,有的另立新的教義,有的建立新的教規等等不一而足,但在那之後,可蘭教作為一股政治力量,在人界日趨式微,到了今天,教民們研究曆史,便有了回歸最早期教義的想法,他們認為,信仰原經時,是可蘭教最為強大的時候,因此,隻有原經才是可蘭教真正的經典,這種想法已漸成潮流,當前至尊講經,也最愛講原經的經文、經義。


  穆夫所說的這一段經文是可蘭教主神成神前被姹爾人欺辱的一段曆史,姹爾人想搶奪主的山穀,主讓出山穀,去往山脊,結果奶與蜜也隨著流去了山脊,姹爾人隻得到了一個寸草不生的山穀,於是也追著主去了山脊,於是主又去了山頂,結果奶與蜜也跟著流去山頂,結果姹爾人隻得到了一個不毛之地的山脊,於是姹爾人又追著主去往山頂,主便又回到原來的山穀,奶與蜜又隨著他流回了山穀,而姹爾人由於一直得不到奶與蜜,因為饑餓和勞累,大量減員,最後隻得放棄找主的麻煩,無功而返。


  “主當年有山脊與山頂可以去,可我們的山脊、山頂又在哪裏?他們不僅占有了我們的山穀,也占有了我們的山脊和山頂,我們的山穀不再有奶與蜜流淌,我們的山脊與山頂也不再豐饒和富裕,我們如被獵人追趕至懸崖畔的岩羊,已經無處可去,我們已經被主遺棄,是因為我們做了什麽不義的事情,遭到如此的惡報嗎?請告訴我,你們的行事不義嗎?”


  “不!”回答聲稀稀落落的響起,鄭方注意到很多信徒眼中露出惶惑的神情。


  “請告訴我,你們的行事不義嗎?你們曾經追逐他們如獵人追趕岩羊嗎?”追問在繼續。


  “不!”這次的回應整齊了一點。


  “請告訴我,你們的行事不義嗎?你們曾經強占過他們的山穀、山脊與山頂嗎?”


  “不!”這次的回應響亮了一點。


  “請告訴我,你們的行事不義嗎?你們曾經虐待他們的妻女,就如同他們虐待你們的妻女一樣,讓她們衣食無著,蓬頭垢麵,遭主遺棄嗎?”


  “不!不!不!”廣場上的教民瘋狂地呐喊著,鄭方愕然發現,僅僅片刻之間,教民的思想就被這聖者穆夫控製了,強烈的仇恨在廣場上蔓延,如果不加製止,這些狂熱的教民在被仇恨蒙蔽之下,不知道會幹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但是情緒已經被挑動起來了,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會導致事態進一步惡化,鄭方神情不動,心中緊張盤算著自己下麵該做些什麽,他現在算是領教了可蘭教極端分子的可怕。


  “你們未行不義,卻被主遺棄,是因為主不再看顧你們了嗎?主不是全知全能而公正的嗎?他為什麽不再看顧你們如看顧自己的子民呢?”


  隨著穆夫的話語,廣場再次安靜下來,這次安靜與之前截然不同,這股安靜積蓄著太多令人不安的東西,像是有火焰在地下燃燒。


  “原經第三十二章第六節,當義人被主遺棄,不應揣度主的意願,而應捫心自問,我們為主的光行於地上做了什麽?我們是讓這光芒照射進不義之人的雙眼,還是任由光芒熄滅,讓不義肆虐於大地……”穆夫朗誦著經文,越來越多的教民跟著他的朗誦也應和了起來,整個廣場上的人聲整齊而隆重,誦經聲越來越響。


  突然,穆夫的聲音驟然停下,廣場上的誦經聲也跟著戛然而止。


  “當不義橫亙於你們的頭頂,搶奪你們的土地,淩虐你們的妻女,驅趕你們的牛羊的時候,你們做了什麽?請告訴我,你們都做了什麽?”穆夫陡然發問。


  “殺了他們!”一個年輕教民尖利的聲音刺耳地在廣場上響起。


  “聖者,原經第五章第八節,主愛子民的生命甚於自己,勸人爭鬥不義,勸人爭鬥傷及性命是大不義,以不義與不義相鬥,隻能收獲不義,聖者,獵人已經放下了槍支,岩羊有廣闊的山嶺可以覓食,山穀、山脊和山頂都居住著主的信徒,奶與蜜正在流淌,義人的妻女在安祥地生活,請你不要讓她們的丈夫、孩子遠離她們……”正當鄭方緊張地看著事態向著無法控製的局麵迅速滑落之時,突然一個與穆夫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廣場上聽經的信徒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茫然四顧,鄭方和他們幾乎同時意識到,又一位至尊出現了。


  約舍寺的鍾聲在信徒的困惑之下,再次敲響。這是講經結束的信號,教民們一個個先是大惑不解地四下觀望,接著一個個站起身,狐疑地緩緩散去,看見約舍寺中仍有教民陸續走出,也有一些信徒想進廟去看看,卻被守著寺廟的寺中執事阻擋,他們在寺外向內窺探了一會,也就慢慢的散了。鄭方身形一振,身體能量化,緩緩沒入了約舍寺中。


  “穆夫,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鄭方一進約舍寺,就聽見一個胖大的至尊正在指責一位瘦削的至尊,寺中其他人全都噤若寒蟬的盤膝坐在那裏,依舊像在聽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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