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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珍惜生命

  “怎麽會?咱倆什麽關係?咱倆那是純潔的革命情誼,是兄弟加夥伴的革命關係,是……”鄭方又在那裏瞎扯起來。


  “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是經過戰火考驗的,鮮血凝成的革命友誼。”童潔翻著眼睛看向鄭方,接著把他後麵的話給念了出來。


  “你都記著了?我說得還沒你溜呢。”鄭方驚喜地轉頭盯著童潔。


  “去去去,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就知道嘴花花。”童潔白了眼鄭方,嘴角還是禁不住露出了笑意。鄭方見她開心,自己也舒暢了起來。


  “這樣多好,笑一笑,十年少!天天冷著個臉,像是誰欠了你100塊錢似的,多不好,有位哲人說過,世上本沒人欠你錢,懷疑得久了,果然有人借錢來了。”鄭方一本正經地說道,童潔在一邊聽得忍俊不禁,抬起手輕輕打了他一下。


  “哪個哲人說的?就知道瞎扯。”


  “哲人姓鄭名方啊,你沒聽說過?不會吧?老有名了,郭書記政治課上沒提過?”鄭方一本正經地瞅著童潔。


  兩人說說笑笑,在夕陽下沿著學校大門前的林蔭道緩緩走著。


  “真煩啊,我好想當時就給那姓廖的殺死在旅館裏,也不想被他救了。”童潔看著遠方,幽幽地歎了口氣。


  “為啥?”鄭方不解地看著她。


  “現在弄得這樣不清不楚的,審查了好幾天,就像坐監獄一樣,還把我奶奶也叫去詢問了,都不知道同學怎麽看我?八成以為我也是神興教的一員吧。”童潔語氣大是鬱悶。


  “神興教的事?你都知道了?”鄭方本待向她解釋這次任務的前因後果,此時聽她口氣,倒像是什麽都已經知道得樣子,要知道,學校對學生這一塊,神興教的事可還是隱瞞著的。


  “梁處都和我說了,說你跑出學校是為了配合特勤處行動。”童潔狠狠白了鄭方一眼,特意把“說了”兩字咬得重重的。


  “那就好,省得我向你慢慢解釋,找你出來頭一件事,就是想告訴你,雖然那姓廖的胡說八道,反正別人怎麽想不清楚,不過我是從來沒懷疑過你的。”沒有理會童潔的怨念,鄭方點點頭,看向道路的盡頭。


  “你當然不會懷疑。”聽著鄭方仿佛天經地義般的口氣,童潔那一點點怨念不知不覺便煙消雲散,下意識地就嘀咕了一句。


  “什麽叫我當然不會懷疑?你早這麽想,怎地回校見了我,也是不理不睬的?”鄭方笑著調侃,童潔的臉上頓時泛起了一絲紅暈。


  “所以啊,你又不是別人肚子裏的蛔蟲,能知道別人怎麽想?”鄭方接著說道。


  “真難聽,什麽蛔蟲、臭蟲的。”童潔皺了皺眉頭,不滿地說。


  “話糙理不糙,而且,我覺得別人怎麽看你與你的性命比起來,實在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了。”鄭方說著話,神情沉凝了下來。


  “什麽意思?”童潔有些困惑地看向鄭方。


  “那天在旅館裏,我其實特別擔心,因為那個時候我根本顧不上你,聽說廖雲山救了你,我是很鬆了一大口氣的,雖然最後我對他也不會留手,但就這件事,我覺得得謝謝他。”鄭方緩緩地說。


  “為什麽?他救我還不知打著什麽鬼主意呢?滿嘴的胡說八道,幸好你沒隨我去他們家,要不然審查時,我就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而且,學校的老師們就在附近,誰要他救?有危險,老師們一定會出手的。”童潔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憤懣、不解。


  “話不能這麽說,當時廖雲山可未必知道有人能護著你,要不他也沒膽子和我動手,早溜了。”鄭方搖了搖頭。


  “我還是寧願他沒救過我。”童潔依舊憋屈。


  “和你說說我過去的事吧。”沒有理會童潔流露出的輕微不滿,鄭方微笑著看向童潔。


  “你知道的,我家成份是地主,前些年,我爹娘和爺爺、奶奶經常被拉去湖西縣批鬥,每到那個時候,我和哥哥就嚇壞了,躲在家裏,哪裏也不敢去。”


  “有的時候,還有人來抄家,那些人凶惡極了,罵我是狗崽子,翻箱倒櫃地找什麽變天賬,找不著了,就亂砸東西,家裏本來就沒什麽東西,再一砸,連吃飯的碗都湊不齊了。”鄭方輕聲講述著。


  “知道批鬥我爹娘、爺爺、奶奶時,都是些什麽人在那裏痛訴血淚仇嗎?其實都是我們在鄭家灣的親戚、鄰居、鄉親。說我家藏著變天帳的,也是他們。那個時候,我真覺得暗無天日,實在是想不明白,那些我前一刻還叫著叔叔、嬸嬸、伯伯、姨娘的,對著我笑眯眯的人,回頭就能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話語咒罵我,簡直就像落在了油鍋中,反正上下左右都是煎熬。”


  “爺爺瘋了、奶奶癱了,爹娘受得罪就更大了,一批鬥就是一天,回到家,哪還有力氣做飯,我們那時又小,經常餓得覺也睡不著,知道我那時最怕什麽嗎?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晚上,就那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餓死了。”


  “有一天,爹娘照例去挨批,我和哥哥躲在家裏,哥哥那時還沒有灶台高,他在家裏到處掏摸,我知道他是想找點吃的,可是,那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裏的存糧前兩天剛吃完,什麽吃的也沒有,哥哥就從屋頂扯下了一把稻草,和我嚼著稻草上那些幹癟的稻殼。”


  “農村的門板不嚴,門縫大,隔著門縫,有人塞進一碗飯來。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是誰送的這碗飯,我和哥哥靠著這碗飯撐了一天,還留了小半碗給挨批回來的爹娘。”


  “後來,每當爹娘去挨鬥,總會有人給我們送吃的,有時是一塊餅子,有時是一碗飯,靠著這個,我們家撐過了最困難的日子,後來,還添了我妹妹和弟弟。”


  “那位接濟我們的是誰?我到現在也不清楚,總歸就是那些親戚、鄰居、鄉親,我後來經常想,我是該恨他們?還是該感謝他們?想來想去,覺著感激的成分還是要更大一些。”鄭方一邊緩緩踱著步,一邊看向前方。


  “那些親戚、鄰居、鄉親為什麽要批鬥我爹娘、爺奶,我不知道,總歸是有原因的,是為了完成上麵交下的任務?還是為了自己能夠得到什麽好處?沒有什麽區別,老實說,如果是我,得罪死了這一家,那就得往死裏整才成,否則將來這家緩過氣來,給他報複一下,誰受得了?別忘了,我家當時就有兩兒子了,讓我們長大起來,按農村的話說,就是兩個壯勞力,戰鬥力嚇人的。可是,他們之中,還是有人把那飯食送去了我家裏,是心裏有愧也好,是憐憫可憐我們也好,沒什麽不同,我們靠著那些飯食撐過來了,活下去了,這才是最重要的。”鄭方轉過臉,目光灼灼地看向童潔。


  “就像那廖雲山,投靠神興教,拉扯上你,肚子裏麵在打什麽鬼主意,並不重要,你的境界擺在那兒,就算是神興教的人,現在也起不了什麽作用,還不如留在我們這邊,埋個暗釘子,也許以後還能有點用,他那樣胡說八道,無非是在我們心裏埋些刺,就像你,經過審查,不就什麽事都沒了?怕就怕你受我和他的戰鬥波及,死在了那兒,那可就什麽都說不清了。你想想啊,不論你是不是神興教的人,你都沒辦法替自己說上一句話,隻能由著別人去猜測,說你是你就是,說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不是更可怕?所以說,你要感謝那廖雲山。人隻有活著,才有千百種可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鄭方緩緩地說著,童潔走在他身邊,默默地一言不發。


  “對了,聽說廖雲山還有個弟弟廖雲水?”鄭方忽然問道。


  “是啊,以前兩人一直住在一起,我爺爺有時帶我去泉城他們家玩,我還覺著挺古怪的,兩兄弟住一起,也沒個女人操持家務,審查的時候,特勤處也問過我,可我爺爺去年過世後,我就再也沒去過泉城,哪裏知道他們兄弟的事情。”童潔幽幽地說著。


  “這個廖雲山兄弟倆,是你爺爺太祖這邊的戰友還是偽帝那邊的?”鄭方有些好奇地接著詢問。


  “也不算偽帝那邊的,他們是軍閥沈海北的手下,有些事我過去也不知道,還是這回受審查時聽說的。當年我爺爺協助太祖和平解放北都,這兄弟倆出了不少力,北都解放後,兩人又放棄了留在北都的機會,說是不想給過去的手下留念想,主動去了泉城,為了這事,我爺爺心裏對他們其實挺佩服的,經常去泉城看他們,誰知道……”童潔歎息了一聲。


  “你有沒有想過,你爹當年懂靈界語言的事,和這兩兄弟會不會有什麽關係?”鄭方忽然悠悠地問了一句。


  聽了鄭方的問題,童潔遽然而驚,她站住腳,愣愣地看著鄭方,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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