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學校公墓
邁步搶上,王國興一腳向鄭方胸腹之間踹來。
盡管受了輕傷,但鄭方此刻竟是出奇的冷靜,他雖然來不及站起,依舊坐在地上,卻及時抬手托住王國興踢來的右腳,跟著身體猛地右轉,抱著王國興的右腳向右邊滾去,鄭方的右邊,就是王國興的左邊,鄭方這一滾,王國興立刻站立不穩。
大喝一聲,王國興身體躍起,隨著鄭方去勢單腳重重向前跳了一步,由上而下,雖然王國興左腳未踩中鄭方,但他右腳順著這股跳落的力道,力量猛增,若是鄭方不撒手,這一腳下去,估計他肋骨都會斷去幾根。
在王國興跳起之時,鄭方就已放開了王國興右腳,同時一陣亂爬,避過王國興大力踩踏下來的雙腳,緊接著,背對王國興也不轉身,乘著王國興雙腳先後落下,身體不穩的當兒,一個仆步撩檔,左掌成爪,抓向王國興下體。
這幾下交手兔起鶻落,快到極點,待王國興右腳落下,倒有點像是把自己的下體送到鄭方的爪中似的,王國興心中大驚,慌忙探臂封堵鄭方的撩襠爪,卻不料鄭方竟然是虛晃一招,見王國興上鉤,鄭方右腳用力,身體猛地右轉,右拳重重擊在王國興胸口,王國興借勢向後踉蹌數步,身上綠光一陣陣湧動,方才站穩腳跟,沒太丟麵子。
見自己傾力一拳被王國興若無其事的吃下了,鄭方也不禁有些氣餒,當下沒再追擊,而是冷冷地盯著王國興,尋思著該怎麽對付他。
“我要開霸王拳了,不然未必贏得了這小子。”見鄭方如此難纏,自己差一點就要折了麵子,王國興扭頭看了眼葛校長。
“你王國興臉紅不臉紅?修煉了4年,連個才進校的小家夥都沒法收拾,還要開霸王,丟死人了。”葛校長點了點頭,嘴裏的話卻能嘔死人。
“我總比趙三八強多了吧?”王國興聽得臉一紅,突然腦洞大開,冒出了一句。
“你怎麽好意思和趙三八那夯貨比的?快些打,我都懶得說你了。”葛校長皺著眉,連連揮手,一臉的膈應。
“我下麵要開霸王拳了,雖然你的不動訣已經一層,但我的霸王拳是4層,4大靈訣每一層之間都差距明顯,所以小心別和我對拳,不然你容易受傷。”看到自己被葛光頭鄙視了,王國興紅著臉看向鄭方。
“鄭方,你如果在4層霸王拳下扛得過10招,戰鬥力就可以上5了。”劉向陽此時插了句嘴。
“那我現在算多少?”鄭方聽他如此說,忍不住問道。
剛要開口,劉向陽突然想起旁邊還有個葛校長,這位才是評定戰鬥力數值的,他不禁扭頭看了一眼老葛。
“打完再說,你小子嘴不好,我得想想給你多少戰鬥力,能治得了你那張嘴。”葛校長口氣冷冷的。
“笑話,就許你們欺負人,倒不許我說話了?”鄭方頓時怒了。
“你哪來的那些廢話?學校規定的事,就給我老老實實去執行,討價還價的還有理了?將來輪到你去和異鬼戰鬥,你也可以說不幹就不幹?組織性、紀律性都特麽跑哪去了?還欺負你?我覺得你小子就是欠揍。”葛校長皺起了眉頭。
“你的意思,哪怕明知道我打不過異鬼,可隻要叫我去送死,我就必須得去?”鄭方也皺起了眉頭。
“送死?你這話說得對極了,進了這學校,你就得做好送死的準備。老校長、王琴、王勝利、劉愛國、葉榮華、蕭挺、周立坤、趙紅軍、張永進、王惠芝、許存義,對了,還有童潔的爺爺和她爹媽童立傑、童曉偉、林茹,你願意聽,勞資能念出幾百個人名來,這些名字特麽的天天在我腦海裏翻騰,讓我睡不好覺,吃不下飯,眼睛一閉,他們的模樣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他們都是像你說得服從命令去送死的,不,他們大部分都是自願去送死的,明知道敵人強大,還是一個個愣頭愣腦的去了,王國興的父親王勝利,才進得魂臨境,勞資讓他留在學校代課,可他硬央著老校長,把我的名字換成了他的,去了海北……”聽了鄭方的詰問,葛校長微微一笑。
“校長……”王國興紅著眼睛,叫了一聲。
葛校長手一擺,接著說了下去。
“王勝利最後死在一個蹈虛境的異鬼手裏,勞資恨呐,勞資雖然是特麽守拙境,可畢竟比王勝利高出了一個大境界,如果勞資去了,未必會死,王勝利更不會死,可他還是去送死了,你鄭方這麽聰明,你說他這樣送死值不值?值不值?這些人都去送死了,他們不僅自己送死,還讓自己的孩子接著去送死,勞資也隨時準備著去送死,勞資送死以後,就輪到劉向陽、王國興他們去,你鄭方說說,那些死去的人可以去送死,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也準備去送死,就你鄭方不能去送死?憑什麽?為什麽?”
瞠目結舌聽著葛校長一通發泄,一句句言語便如一個個炸雷在鄭方的頭頂炸響,他本能地猜出葛校長所念得那串長長的名單裏,有許多人和學校的同學都有著特殊的關係,他沒料到,童小辮居然爺爺和父母都死於和異鬼的戰鬥,他不禁想起那天中午和童小辮的對話,童小辮告訴他,她修煉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是啊,他的同學們都和異鬼有著深仇大恨,自己呢?自己和異鬼半毛錢的仇恨也沒有吧?憑什麽?就憑這個行不行?
“老葛!”黃校長的聲音在教室外響了起來。
“老黃,我實在忍不住……”葛校長看見黃校長,明顯地有些愧疚,趕緊解釋。
“你說得不錯,隻是時機和方法不太對。”黃校長走進教室,對葛校長道。說著話,他看向劉向陽和王國興。
“今天下午的課暫時停一下,鄭方同學專業課進入1階段,立身境上了中階,有些東西,是該讓他知道了。”
“鄭方同學,和我來一下。”黃校長最後看向鄭方,衝他點了點頭,率先轉身出門。
見黃校長招呼自己出去,鄭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葛校長和劉向陽、王國興。
“黃校長叫你,你就去吧。”劉向陽衝鄭方點點頭。
跟著黃校長下了教學樓,黃校長領著鄭方直接向學校後麵走去,到了被張清華稱為禁區的二校區那段青色的圍牆前,黃校長打開黑色的鐵門,對鄭方招了招手。
“跟我來。”
隨著黃校長走進二校區,迎麵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鐵門前有一條青石小道蜿蜒向樹林的深處。黃校長領著鄭方順著青石小道向林中走去,小路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青青如蓋。兩人走不多遠就看見小路前方樹木掩映中的一個林中出口,出口處是一片如茵的青草,一座黝黑的石碑立在青草地上,像一位正在站崗的戰士。鄭方走近了看見,石碑上銘刻著那天學校祭奠王琴時,最後由葛校長領頭朗誦的“秦風.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60個字密密地刻在石碑上,冰冷沉默,傳遞著一股濃鬱的悲壯與蒼涼。
用手拍了拍石碑,黃校長領著鄭方穿過出口,走出樹林。
一出樹林,鄭方頓覺視野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遍植著青草的平緩小坡,鄭方隻見由坡底至坡頂,密密麻麻地排列著一座又一座石碑,像一位位整齊列隊的軍人,無聲地環立在坡頂之下,似乎在守護著什麽。
兩人自墓碑間順坡緩緩而上,一路上見到周圍樹林飄過來的落葉殘枝,黃校長便隨手撿起,也沒多少,虛虛地用手握著,慢慢來到坡頂。
坡頂是一塊臥著的巨石,鄭方看見上麵雕刻著一排蒼勁地黑色詩文,那是學校祭奠王琴時,黃校長曾經誦念過的“離騷,國殤”。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在離著坡頂最近的一座墓碑前,黃校長緩緩坐下,又拍了拍身邊的空地招呼鄭方。
“來,坐坐,我沒事總喜歡來這兒坐坐,無論什麽煩心的事,隻要在這裏坐上一會,就都煙消雲散了。”
鄭方在黃校長身邊坐下,深秋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草地、墓碑,環繞著四周坡地的鬱鬱蔥蔥的林木都靜悄悄地,有一種別樣的恬淡。
一陣微風吹過,黃校長的聲音緩緩響起。
“3736,以前是3735的,自從王琴那丫頭來了,就變成3736了,你信不信?這裏的每個人我都認識。”
沒等鄭方回答,黃校長拍了拍身邊的墓碑。
“這是我師叔,廖有榮,他家在西川官城,隔壁有人中了秀才,來恭賀的人說了個與有榮焉,他爹覺得是個好詞,剛好他降生,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