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列車釋疑
“梁處,南湖化工廠那邊先放一放?”中年女子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人手不夠,隻能這樣,我爭取和小何後天上午趕回來,先處理湖西界門的事。”梁處點頭說道。
“界門那邊,幹脆我先過去吧,封閉界門我還是有經驗的。”中年女子猶豫了一下,扭頭看向梁處。
“不行!”梁處斷然道“界門情況很複雜,又是在鬧市區,必須等我們過來再說。”
聽了梁處的話,中年女子沒再做聲。
“真是憋氣!我一個人在這邊,什麽事都不能做,盡吃閑飯了。”隔了半晌,那中年女子突然又說道。
“王琴,當初安排你過來時怎麽說的?了解情況,掌握信息,可沒說讓你一個人去處理事件,而且規則很明確,任何事件的處理,都必須有兩位以上專業人員合作才能進行。”梁處淡淡地道。
“我知道,隻是……心裏憋的慌。”叫王琴的女子怏怏地道。
“這次我們突然回北都,你的東西沒來得及準備吧?”梁處頓了頓,忽然問道。
“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但你們這次回去時間很緊,我怕耽誤事,就沒帶過來,反正下回你們不是還要回北都嗎?”聽了梁處的問題,王琴的表情生動起來,笑著回答。
“等人手充裕一點,爭取把你調回北都。你和老陸總是兩地分居也不是個事,而且陸康也需要人照顧。”梁處點了點頭,歎息道。
“別說了,梁處,特勤處就這樣,進來時我們有心理準備的。”王琴並未在意。
一行人邊說邊吃,車子很快到了火車站,鄭方挎著包裹,抱著剩下的包子下了車,看著車站上方“湖安”兩個火紅的大字,正想四處打量打量,已經被梁處提著進了站。時間確實很趕,三個人和王琴草草道了別,那邊已經響起檢票的廣播聲,急急忙忙檢了票,上了站台,略等了片刻,列車就開來了。
第一次坐火車,鄭方心下暗暗得意,這兩天自己開了多少眼界了?第一次坐小車,第一次上省城,第一次睡賓館,第一次坐著拉翔,這不又第一次坐火車了,還是臥鋪!這感覺,真沒誰了,這要是回到鄭家灣,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鄭文化?鄭文化已經徹底被拋棄了,叫什麽來著?對,叫做被掃進了曆史的垃圾堆!
列車緩緩開動,鄭方坐在車窗邊的小椅子上搖頭擺腦地四處張望。
“嘿,再睡一會兒吧,晚上才能到北都。”梁處一屁股坐到他的對麵笑道。
“睡好了,不想睡。”鄭方老老實實地回答。
一路行來,鄭方漸漸地有點怵這姓梁的了,因為他明顯感到,這姓梁的不僅見多識廣,而且看來還真是個領導,王琴不說,對他恭恭敬敬地,連早飯都替他準備好好的,那麽好吃的肉包子,一買幾十個,明顯的拍馬屁嘛,就連小何也基本上對他沒二話,說什麽聽什麽,就這些,鄭方要再沒覺悟,就真是傻子了。當然,梁處長是沒猜到鄭方的小心思,否則早一腳把他踢回鄭家灣去。買幾十個包子就是拍馬屁?那是同誌之間的無產階級革命情誼!小屁孩什麽都不懂。
看見鄭方老老實實的模樣,梁處有些愣神,也有些欣慰,這孩子離開家,也算是成長了一些啊。
“不想睡,那咱們就聊聊?”梁處微笑著看向鄭方。
車廂裏沒人,除了他們,鋪位都空著,這時還沒到全民打工的時節,乘臥鋪還需要一定的級別和單位介紹信,再說又是白天乘車,所以一般人去北都,基本都是乘硬座。
鄭方看了眼梁處,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能看見那些東西,是想看就能看見,還是需要達到某些條件才能看見?你明白我意思吧?”梁處看著鄭方問道。
“我也不知道要什麽條件,但肯定不是想看就能看見,其實我一直不想看見的,但不想看還是能看得見。”鄭方回答。
聽鄭方話說的像繞口令,梁處卻也明白鄭方還是沒理解自己的意思,他不禁無奈地撓了撓頭。
“你第一次看見那些東西是什麽時候的事?還記得嗎?”梁處想了想,接著問道。
“不記得了,自小就能看見,經常給嚇死,哪裏會去記那些,躲都來不及。”鄭方學著梁處的模樣也撓了撓頭,搖頭道。
“那咱們就說昨天吧,昨天中午你是怎麽和那異鬼對峙上的?”梁處皺著眉頭想了想,轉換了話題問道。
“什麽異鬼?哦,你說的是透視室屋頂那人吧?”鄭方好奇地問道,梁處點了點頭。
“那明明不是人嗎?為啥叫異鬼呢?”鄭方疑惑地看著梁處。
“那不是人,而且長得也不像,說起來倒更像猴子一點。”梁處搖著頭解釋。
“像猴子?我看就是像人嘛,哎?對了,梁處,你也能看見那個什麽異鬼?”鄭方問道。
“當然看得見,要不怎麽救的你?”梁處沒好氣的回答。
“救我?你啥時候救的我?”鄭方莫名其妙地看著梁處。
“就是昨天中午,那異鬼在吸食你呢,若不是我一巴掌定住了你,你早就死了。”梁處說道。
“拉倒吧,怕我找你要糖雞蛋了吧?你昨天雖然打了我一巴掌,不過晚上賠償過了,我也不和你計較了,你說你這麽大個人,打了人就打了人唄,編那麽多瞎話幹嘛,還救了我?鬼才信你。”鄭方嗬嗬笑了起來,滿臉不加掩飾地嘲諷。
糖雞蛋是什麽鬼?梁處聽得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勞資編瞎話了嗎?勞資編的是實話!呸!勞資說的是實話!編什麽編?還以為這小子老實了呢,特麽的就是混蛋一個!
其實鄭方聽了梁處說的話,心下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他能承認嗎?承認了就等於自己欠了梁處一條命,這個可不是那麽容易還的,而且,昨晚收的梁處賠償怎麽算?自己一鬆口,賬就全亂了,所以不能承認,打死也不能承認。
兩人的談話一時間詭異地中斷了,按梁處的脾氣,真想直接拔腳走人,和這小子根本就沒法好好說話,可轉念一想,這小子也算是自己發現的,自己往黃校長那兒一送,倘若黃校長張口問上幾句,除了猜測以外,他竟然對這小子一無所知,這不是明擺著讓學校那邊知道他梁某做事不靠譜嗎?
“救不救的先不提了,你就說說你在縣醫院是怎麽和那異鬼對峙的吧?” 咬了咬牙,梁處硬著頭皮繼續問道。
“我哪知道?” 聽了梁處的話,鄭方皺起了眉頭,但旋即便眼睛一亮。
“對了,為了那絲線!我想起來了,我讓你替我弄那絲線,你幹嘛不理我?”
“那不是什麽絲線,那個的正確名稱應該叫命絲。” 梁處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便釋然,心道這小子是無知者無畏,不過,既然他什麽都不知道,當然也就談不上什麽是非對錯。
“命絲是什麽東西?我怎麽以前一直沒見過?這命絲是不是很珍貴的?”鄭方疑道。
聽著鄭方一連串的問題,梁處倒也沒有不耐煩,命絲是個很重要的概念,必須現在和他說清楚,避免他誤入歧途。
“命絲既可以說很珍貴,也可以說沒有任何價值,我們對命絲的研究還不完全,我這麽和你說吧,人有三魂七魄你知不知道?” 梁處認真想了想,緩緩對鄭方說道。
“你這是開始宣揚封建迷信了?”鄭方瞪大了眼睛,好奇寶寶一般地看向梁處,可問出的問題讓梁處差點滑倒在地上。
“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你自己也能看見那些東西,現在又說我是封建迷信,你若是不想知道命絲,就別問,勞資才懶得和你解釋這些。”梁處黑了臉,怒道。
“我說著玩呢,你當什麽真啊?真是,這麽大個人,和我小孩一般見識。”鄭方見梁處發怒,忙笑著擺了擺手,一副懶得與梁處計較的表情。
我啥時候和小孩一般見識了?再說有你這樣的小孩嗎?還封建迷信?勞資若不擋著你,怕你後麵還敢說勞資是巫婆神漢。梁處再次有了滑倒的衝動。
“我們對魂魄的研究還不深入,道家認為人有三魂七魄,即天魂、地魂、命魂以及氣、力、精、英、中樞、天衝、靈慧七魄。所謂的命絲,我們現在認為,其實就是七魄裏的中樞魄,它在人體中有著溝通三魂,挈領六魄的作用,地位非常重要。”梁處轉頭看了看列車外的景色,平複了一番情緒,方才耐著性子對鄭方解釋起來。
“命絲,也就是中樞魄,雖然與三魂及其他六魄都有著相互作用與聯係,但它與三魂中的命魂關係最為緊密,有相生相伴,共生共存的特點,兩者一旦分離,各自都會迅速消散。所以說,失去了命絲,人也就等於失去了命魂。”梁處看著鄭方,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