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討碗水喝
“無顏道友誤會了。”
潘得海收回伸出的手,掌門私自出逃的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是密修的秘密,靈機一動,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路過貴地口渴了,討碗水喝。”
無顏看了一眼斜對角不算太過冷清的茶館,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閃身讓出擋住的視線,很是配合的說:“道友稍等,我回去給你端水來。”
潘得海點頭稱謝。
眼睛咕嚕嚕轉動著,仔細的觀察著這個院子。三間正房,兩件土胚房,再有就是院子裏晾曬的藥材了。整個一個普通人家的院落。站在門口,院子裏的光景一覽無餘。
總不能進屋挨個房間搜吧?
這可不是什麽好主意。掌門那麽大個人,若是要刻意躲避著我們,搜也是搜不出來的。
無顏再回來時,端了一碗水。清澈,澄亮,一股清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這是什麽水?”
潘得海驚喜的接過來喝一口,“甘甜醇厚,無顏道友。你這水不是皇城的水啊?”
無顏麵色不悅,語氣沒有了剛剛的客氣,“討水喝就討水喝唄,難不成我還要領著去看看我取水的山泉?!”
“道友誤會了。在下是覺得你這水太好喝了。”
潘得海迅速喝光了碗裏的水,把碗還給無顏,歉意滿滿,“趕上天上的靈泉裏的聖露了。若是道友方便的話······”
“不方便。”
無顏氣惱了,“我舍你一碗水還舍出麻煩來了。馬上給我離開這裏!”
無顏身體向後退了一大步,未做任何動作,兩扇柴門嘩的關上了。
退避不及的潘得海被突兀關山的門碰到了鼻子。
嘶了一聲,訕訕一笑,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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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李青羽一身中衣從茅房裏走出來。
無顏看著這個鄰家小弟一樣的少年,揉揉太陽穴,出門在外不記得給自己帶換洗的衣服。這是哪家離家出走的少爺?
唉,大意了。
被胡小林那小子給騙了。
難怪他昨天交房租時怎麽那麽痛快。原來是帶了一個菜鳥回來啊!
“無顏,我是該叫你妹妹還是姐姐?”
李青羽很是無奈的說,“可以去成衣鋪子幫我買些衣服回來嗎?真的沒有衣服可以換洗了。”
無顏雙手自然下垂,瞥一眼李青羽,冷聲說:“還是叫我名字吧。你是新來的,咱們的關係沒有那麽親密,不用這麽姐姐妹妹的套近乎。沒衣服穿是吧?”
李青羽點頭。
“我不介意你光著。”
???
李青羽:“······”我介意啊!我很介意的,光著的人是我!我多吃虧啊!
無顏哼了一聲,拿起藥婁,背在身上,拿起一把花紙傘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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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統領在德元宮門前焦急的走來走去。
時不時的張望著淩霄宮的方向。
張勳從宮裏出來,把新的包袱塞給他,“交給六丁處。殿下吩咐了,仔細查證各個朝中權貴的底。連同他們的枝蔓都不要放過。爺要給皇城來一次大換血,認真點做。”
“唉,密修掌門丟了。”
奉君統領焦急地說,“爺怎麽說?不會是置之不理吧?那可是掌門。”
張勳拍了一下奉君統領的肩,“爺說了:你丟了那小子也丟不了。指不定在哪裏逍遙快活呢!”
奉君統領想了想,卻是是自己多想了。掌門的身手不說是無人能及,那也是鮮逢敵手。誰能把他怎麽樣?
“我們查到了兩個方向,一個是童府,另一個是國師大人的府邸。這兩家的大門都不好進。”
奉君一臉囧相,“不瞞你說,我親自試探了幾回。都失敗了。”
張勳想了想,“我會和爺好好商談的。統領大人,啥時候把我調回去?暗衛這活兒不好幹?!”
奉君統領冷笑一聲,抱著包袱走了。
“唉,這就完了?”
張勳淩亂的站在宮門前,企圖用最後一絲掙紮說服奉君,“我是個外男,不能著麽跟在內宮······這麽一直待下去,不回侍衛營,回倚天閣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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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的偏殿裏。
歐晨星在窩在軟塌裏處理公務。
諸葛弦月,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童仙後坐在嬰兒床前,過著含飴弄孫的逍遙日子,“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多好啊,肉嘟嘟的。哦,額,小荷,還在忙?”
童仙後放下手裏的扇子,扭過臉,“這些日子你師父怎麽不來了?不是被你小子惹她生氣了,一個人出宮了?”
諸葛弦月在殿裏走來走去的鍛煉身體,“仙後娘娘,二長老可是個閑不住的人,這些天盡在鳳元殿門口蹲守呢。忙的沒有工夫陪你嘮嗑。”
歐晨星揉揉太陽穴,看一眼諸葛弦月,“不用為王子妃殿下遮掩,她們個輪班蹲守的事整個皇宮都傳遍了。今天輪到誰了?”
童仙後笑嗬嗬的說:“說,說出來大家聽聽。”
諸葛弦月笑了笑,丹鳳眼微眯著,臉頰已經豐滿,不是前些日子的幹癟,蠟黃,薄唇輕啟,“都說了二長老很忙的,他老人家可不舍得錯過任何時候。”
步履緩慢,人依舊不是當初的健碩,“爺,聽聞密修出了大事了。梧桐裏觸動了很多高手,不知道什麽事讓他們大動幹戈?”
歐晨星翻閱密函的手微微停了一下,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嗯,李青羽跑了。”
諸葛弦月一怔,半晌沒有緩過神來。
菊若捧著湯羹進來,“美人,該喝湯了。雖然出了月子,你這身子該補的還得補。”
諸葛弦月這才回過神來,明顯的神情木訥了很多。接過湯羹,默默的喝下。
歐晨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頭。
“菊若是密修的,”
諸葛弦月不知是走累了,還是被李青羽失蹤的消息驚到了,坐在了軟榻的一端,“是我做信使時留在身邊的侍女。我被逐出密修,她也跟著出來了。隻是沒有斷了與密修的來往而已。”
菊若行禮退下。
歐晨星哦了一聲,沒有下文。
童仙後對他們之間的事選擇無視。
“永生教的護教幾次給我聯係,提到了他們的聖仙使正在急於尋找機會奪回權利。”
歐晨星凝眉不語,手裏的公文不在翻動,明顯是對諸葛弦月話很感興趣。
“他們知道妾是王子殿下的美人,很不信任我,卻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諸葛弦月很是困惑,“爺,妾身上的血契已經化解。他們還要這麽揪著妾身不放為什麽?”
童仙後對這個問題好似很感興趣,目不轉睛的盯著歐晨星,很怕漏聽了什麽,竟然破天荒的和歐晨星擠在一起。
歐晨星被她的行動弄得不好意的笑了,玩味的說:“皇祖母,這是要怕我欺負她?都有你老替她撐腰了,孫兒哪敢呐。”
童仙後慈祥的眼眸含著濃濃的擔憂,“小荷,皇祖母很小的時候。也很淘氣的。有一次和家姐藏貓貓走進了後花園。童家的後花園很大,皇祖母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花園有多大。”
歐晨星伸出手握著她那滿是老人斑的手,很是認真的聽著。
有嬤嬤捧來茶水。
“依稀記得聽到了很是淒慘的女子的哭求聲。僅僅是一聲。那一聲苦求,淒厲,絕望,至今皇祖母都不曾忘記。最讓我困惑的是:家姐至那次藏貓貓之後一病不起。”
歐晨星抱著她的手,疑惑的問:“皇祖母,你不就是童家這一輩的長女嗎?哪來的家姐?”
諸葛弦月些許是太過困乏,靠在一旁,頗顯慵懶,神情卻是異常專注。完全是強直著身子在陪著他們。
“傻孩子,夭折的孩子都不算人的。”
童仙後笑了笑,“家姐是那次藏貓貓之後夭折的。我的母親哭了很久,後來經不起傷痛的折磨撒手人寰。我就是想知道他們永生教為什麽要盯著月丫頭。皇祖母這一輩子,榮耀一聲。想盡了富貴。
就是想為你們這些後輩做些事情。皇祖母比不得你的師父藝高人膽大。我隻想盡我的綿薄之力,幫一幫你們。這個千年的大案,也不是現在才有的。大家一起努力才能真的把案子弄清楚。童家的人享樂千年的榮耀,也該為天下做些事了。
老太太是童家的女兒,更是皇家的兒媳。皇家的江山穩固,老太太才能後顧無憂。不瞞你們,我總覺得童家的崛起和這件事有關。可就是找不到頭緒。我就是懷疑他們因為怕醜事泄露,殺害了無意間撞破他們惡事的家姐。
我的母親,很有可能是報仇無望。痛恨那個劊子手,卻也不能手刃了他為愛女報仇。是被那股無法發泄的怨氣,活活憋死的。”
歐晨星歎口氣望著她,“原本是不願意牽連你們的。真的不願意讓你們看見這些惡事。唉,太可怕了。多年閱曆的仵作都不敢想象的慘劇。哈要聽嗎?”
“爺,我可是個行伍出身的美人。什麽場麵沒有見過?”
諸葛弦月一下子來了精神,“不怕的。爺,你就說吧。”
童仙後神情堅決地說:“我都是黃土埋到脖頸子的人了,怕什麽?說,童家的大門不好進,若是我這個老太婆幫襯著,你們會容易很多。”
歐晨星鬆開童仙後的手,坐直了身子,看著麵前這一老一小兩個女人。心裏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們都是被人算計的人。沒人疼愛,沒人關心,從她們出生的那個時刻。就是注定了被人奴役,被人獵食。
明知道自己的結局已定,還要努力的為他人去謀算一線生機。
這不是大義,這是傻。
就是因為她們的傻,才讓自己對她們放下戒心。
想到這裏,歐晨星倏爾皺起了眉頭:師父,你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