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逍遙鎮的人們敲起鑼鼓慶祝了起來。
龍飛躍的臉沉了下來,他知道這不是好現象。隻是心裏明白不好,卻是說不出不好在哪裏。又不願意掃了大家的興。就那麽靜靜地看著。
張勳看出了他的憂愁,走過來悄悄地問:“龍堡主這是看到了什麽?還是想到了什麽?不妨說出來分享一下?”
龍飛躍猶豫不決。
“這有什麽難的。”
張勳繼續引誘著他,“東海域現在就是一灘死水。隻要是能讓這灘死水活起來,動起來,不管是往好的那方動,還是往壞的那方麵動,隻要是動了,就有了希望了。現在的東海域,不怕動,怕的是靜。”
龍飛躍想了想說:“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藏在這裏。是什麽也說不清楚,比如。我們龍家堡的人從不沾染紅塵權勢,這一次卻攀附了權貴。雖然說是為了瑞兒,雖然我們對小荷的事知之甚少。可是,這一種被危險籠罩的感覺總是在我身邊驅之不散。”
該不會是龍大堡主貪生怕死,故意這麽說的?
張勳對龍飛躍並不了解,若是這些話聽在歐晨星耳朵裏,一定是另一種說法。
“你別在這裏和我閑談了,趕緊去把龍騰飛給我找回來。我要回去了。”
龍飛躍皺了一下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既又強裝鎮定的繼續說,“這裏缺什麽少什麽?抄錄下來,我回去好盡快給你們補齊了。”
張勳一聽就知道這位想逃出去,也是龍家堡的前後兩任堡主都在這呢。不出去一個肯定會擔心自己家族全軍覆沒的。
繼而釋然一笑,轉身向身後的房間走去。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副厚厚的賬簿,很是恭敬地捧到龍飛躍麵前,“堡主,都準備好了。請你收好了。”
龍飛躍趕緊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龍瑞,迅速揣進懷裏,篤定的說:“張侍衛,你別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東海域的水比你們主子看到的更深。一定要提醒他們:小心,小心,還是小心。”
繼而堅定地看著簌簌飛雪,聳聳肩,提高聲調,“我先回去了。小飛回來後,你告訴他一聲就行了。”
龍飛躍說完招呼著他的隨從,輕裝離開。這個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願意留下來。
張勳即刻帶領著侍衛們護送他們向著官道上走去。
·
雪,靜靜地飄著。
沸騰的人們不知道新的災難正在毫不留情的降臨在這裏。
·
龍爪溝的宿營地。
歐晨星身披一件水藍色披風,龍騰飛披著一件藍紫色披風。
二人並肩而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天空中的簌簌飛雪。
玉樹臨風,傲然挺立,如鬆如柏,本就是正直清純年少之時。加之至美至驕之質,雪無聲之夜,銀裝素裹的世界裏,並肩而立兩位指點江山的美少年。
峰巒起伏的山脈猶如一條銀色巨蛇。本就被冰淩壓製的很是脆弱的山間的樹木,時不時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
茫茫雪原,猶如白晝。
“這場雪很美。對於東海域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歐晨星苦笑著搖頭,言語裏盡是無奈,對於自己的選擇從來不曾後悔,即使麵對如此境遇,亦是初心不改,隻是簡單的發泄自己的苦楚,
僅此而已,
“真不知道是在真對東海域的百姓,還是針對我們。冰未消融,大雪紛飛。這是要拿我們在這裏好好地練上一番的節奏啊。”
龍騰飛聽著歐晨星的傾訴,先是驚訝,繼而又明白了什麽,釋然一笑,淡淡的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我能抗住那麽多的獵殺,贏得了第一次晉級成功的名額。這點小事算什麽?即便是蟄伏的蟲兒紛紛出頭,又有何懼?你的撲食的鳥兒可就有蟲吃了。”
歐晨星苦澀一笑,雙手一攤,伸著手去接那飄落的雪花,滿是幽怨的說著:
“二哥,我是擔心東海域的事不隻是東海域的事。永生教剛剛正式成立不久,他們隻是眾多宗門的一份子,原本,我是不擔憂的。畢竟,他們的那個教主你我都熟悉。我是怕,他是傀儡人。”
龍騰飛笑了,身子隨意的向後一仰,躺在雪地上,打了一個滾,接著側身躺在那裏,一手以肘撐地拖著腦袋,一手伸在半空逗弄飛雪,俏皮的看著歐晨星,篤定的說:
“他可不是個甘於屈居人下之人。他從來不願意與人威武,不是不善辭令,更不是不懂得交接朋友。恰恰相反,他,能說善道,很懂得窺探人心。”
歐晨星亦是有樣學樣的和他麵對麵的躺在雪地裏,靜默的聽著他對龍曉曉的評述。
“在你和瑞兒,你儂我儂的時候,我曾經要他陪著我一起去看阿紫。”
歐晨星眼眸裏閃過一絲異動,轉瞬即逝,不留下一絲痕跡。
“理由很蹩腳:請教劍術。”
龍騰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可沒有你的膽子,直截了當的一身為賭注,誘使她記住你。我隻是請教她一些基礎的殺伐遁逃所用的基礎劍勢。”
“她能打我知道,會逃跑我就不知道了。你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麽?”
歐晨星不解的問,“咳,這個理由確實夠蹩腳的。”
歐晨星很給麵子的沒有說出口這理由多蠢。
龍騰飛笑了起來,“是啊,當時我不這麽認為。見到她之後,說出來我的請求時。她就愣住了。還是曉曉提醒她:是請教她教我們一些高手手下逃生的技巧。還在阿紫麵前演練了一遍他的獨家創造的逃跑絕技。結果,被阿紫弱弱地問一句:‘有什麽想不開的事,非要找高手解決?’······”
“沒說你們找死就很給麵子了。”
歐晨星嗬嗬一笑,“結果呢?”
“結果,他就在阿紫麵前講述著他的故事。”
龍騰飛自嘲的一笑,“主意是我出的,法子是我想的,隻為了逗樂阿紫。因為那些天,她總是因為考試不能通過,被大長老和執法長老輪番教訓。雖然最後,阿紫笑了。那不是我的功勞。他還借機給阿紫講解了一些考試作弊的技巧。”
“結果是李子衿被罰的最慘的一次。”
歐晨星嫌棄的皺起了眉頭,很是不滿的說,“閑雲山的作弊大王帶出來的人,還用得著你們倆這半桶水去教?”
歐晨星完全忽略了這次談話的初衷,瞬間打擊者龍騰飛,“後來,紫草半個月不許你們靠近靜心峰。是那次嗎?”
龍騰飛收回逗弄落雪的手,很是不滿的看著一臉愜意地歐晨星,滿臉的鄙視。
“別這樣看著我,我知道自己生的俊美無雙,是個男女通殺的美男子。可我不好男風。是個正常的男子。”
麵對自戀到如此的歐晨星,龍騰飛報以鄙視的冷笑。
“本王子一直以來都以最能隱忍自居,這麽看來我是自欺欺人了。”
龍騰飛點頭。
歐晨星滿臉的鄙視,繼續說:“二哥,到了今天你才知道他能忍你我不能之事。你這二護法的位置大伯花了多少靈石給沈青瑤。”
“怎麽?你想出雙倍的價值買了去?”
龍騰飛滿臉不屑,伸出一手,掌心朝上衝著歐晨星說,“不用那麽麻煩了。給我就行了。令貼,簽貼,印信啥的一應俱全,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啪。”
歐晨星逗弄雪的手迅速落在龍騰飛的掌心之上,繼而快速收起,冷眼看著龍騰飛,嗤之一笑:
“呸,你怎麽竟能想好事呢!就你這個麻煩不斷,好事不臨得的破落戶的位置,還要我花銀子,靈石去買?白送,不,倒給錢都不要!”
龍騰飛收回手,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蹭,輕哼一聲,“不要就不要唄,打我的手幹啥!這場落雪隻會讓接下來的救災更加艱難。想好了怎麽辦?”
歐晨星眯起星眸,淡淡的說:“沒有好辦法。那些獵物太過狡猾了,即便是我們都跳進了陷阱裏,他們也不肯到陷阱邊緣看一看我們的囧相。我有點技窮了。想著混一天算一天。”
龍騰飛一點都不覺得他會混一天算一天,瑞兒,二長老,都被放出去了。怎麽能是混一天算一天呢?
“為什麽不把這個攪動風雲的棍子遞給李青羽?”
龍騰飛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以小荷的個性而言,他不該讓李青羽過得如此輕鬆,
“他可是被你親自拉下水的。不,嚴格的來說,是被你一腳踹進泥坑裏的。”
“你以為我不想啊!”
歐晨星瞬間苦大仇深似的開始了屬於他的嘮叨,
“還不是沈青瑤那個千殺得混蛋給我攪亂了!我好好的把李青羽和他的護衛隊困在了內戰場裏,還不是她一紙調令把我的局給攪黃了!這個蘭掌櫃,沈青瑤,我上輩子指定在婚禮當天逃婚了!要不然,她怎麽專門選擇拆我的台!”
龍騰飛目光婉轉的掃一眼口不擇言的歐晨星,連假想敵都要設計成這樣的人,到底該是多自戀?!。
不,當然不是。
他隻是發泄一下情緒,發泄一下對沈青瑤的不滿。
“我就是覺得這個蘭掌櫃與我犯衝。處處拆我台。事事針對我。若不是他的一紙調令,律堂的大人們敢把李青羽扔在這裏不管麽?”
“這麽算的話,該是李青羽和她有仇才是啊!”
龍騰飛原本就不滿意,歐晨星總喜歡把自己和沈青瑤聯係在一起,一下子抓到了理由了,
“你充其量就是個間接的受害者,該苦大仇深的,背後默默哭泣的人是李青羽。你這背後倒什麽苦水呢?純粹是喧賓奪主,無病呻吟。”
“我喧賓奪主,無病呻吟?”
歐晨星倏爾起身,盤膝而坐,星眸清明,神情威嚴的看著龍騰飛,一字一句的說,
“這個局古人布了千年之久,你我他都是人家算計的破局之人!憑什麽你我身陷囹圄,四麵楚歌,八麵埋伏,日日煎熬在破局的生死線上?而他,李青羽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被一個女人保護在裙帶之下!不是,是被兩個女兒保護在身後!”
“這對你我來說不公平!我就是看不慣他李青羽本是個懦弱無能之輩,卻一定要坐在修界最強者的交椅上?你們服不服我不知道,我不服!”
歐晨星說到這裏有些激動,想著同樣是密修的掌權人,卻被沈青瑤這樣區別對待,瞬間心裏更加不平衡了,
“我對她動過殺心實屬常事!在權利圈裏摸爬滾打,爭奪上位者的路上,出現殺戮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了。沒有平穩交接的權利。即便是父子都沒有可能!”
終於肯說實話。
龍騰飛很識趣的選擇做個合格的聽眾。任由他把心裏的痛楚抖露出來。有些事,擱在心裏是病,得治;
說出來不一定就好了。憋在心裏早晚會成化膿成瘡,甚至會禍延他人,乃至整個天下。這就是,大當家扣下蘭掌櫃的真正目的。
蘭兒,心性純良,公正無私。對誰都無偏無私。
“我的父王,皇城裏的仙尊。”
歐晨星吐出一口濁氣,把壓抑在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
“在我們離開皇城之前,就給你和曉曉找好了出去。二哥,姑且不論曉曉的永生教主的隱秘身份。單單是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父王真的該打他的主意麽?”
“這還不算。在安置曉曉接手雙鳳山之後,他要你坐鎮西南邊陲——涼城。就是為了鎮壓百善國!我隻好讓出了皇城的權貴的掌控權。在權利麵前,父子尚且如此,何況一個與我僅僅數麵之緣的人!”
“我對沈青瑤痛下殺手之前,沈悅難道真的一無所知?他的妹妹是幹什麽的,他心知肚明。欒江岸邊的將計就計,她沈青瑤要了我半條性命!我也深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權利圈裏沒有溫情。我不願意讓這個女人壓製我,我一直想用的人就是李青羽!可是,就是這個沈青瑤,在洛溪坳又給我上了一課——她把我推上了她的位置!她這叫什麽?這叫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