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好好與她談談
傅贏帶著陸寧雪,便是在這種氛圍中入門。
“姐,您可算回來了!”
“哼!”
驚喜和冷哼聲接連響起,傅贏一個眼神甩去,氣勢放開硬是讓所有聲息落下。
“那婦人在何處?”
管事略顯畏縮地看向陸寧雪,見後者麵無表情,便指向後院。
傅贏冷哼一聲,對陸寧雪道:“隨我入內瞧瞧。”
陸寧雪麵露驚慌,吞吞吐吐的未將話全:“我,我”
“我什麽我?抬頭,堂堂陸家大姐,因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畏手畏腳,成何體統!”
傅贏眼底閃過一道幽光,在那一瞬,眼前情景似乎與以往重疊了起來,但很快他便回了神,拉著陸寧雪去了後院。
而陸寧雪本人,則如同一個木偶般,隻隨著傅贏舉止而動,沒有一絲自己的意思。
這女人著實事多!
傅贏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卻不知他眼底的溫柔以顯露他的內心。
“滾出去!”
一聲怒喝,兩個婢自門內而出,臉上均是驚慌。瞧見陸寧雪,驚慌複又轉為驚喜。
“姐,您可算來了,那人賭無禮,硬要奴婢等人將孩子還給她。”
陸寧雪眉心微蹙,尚未開口,傅贏嗤笑一聲:“待祁老來,好好與她談談。”
言罷,垂頭掃過陸寧雪發頂,輕抬手搭在她肩膀上。
無聲的壓製中,陸寧雪卻覺心安,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她反應不能。到了此時,才將將讓自己冷靜下來。
待到垂眼,心中不住自嘲。就這般心境,實在難當大任。
清竹與祁老來的很快,到了食鋪祁老便入了門內,片刻後走出,對著傅贏微微搖頭。
“何意?”
“孩子已無,再查無濟於事。”
祁老的回答令傅贏不滿:“怎會無濟於事?那孩子到底是何原因沒有的,總該給個交代。”
祁老定定地看他:“公子為何偏要糾結於此?無論如何,那孩子沒了,查出事實又待如何?”
查出事實又待如何?
這一反問,令陸寧雪心頭一揪,確實,孩子已無,便是查出事實也無用。
“傅公子。”
見傅贏還要開口,陸寧雪喚了一聲,待人回頭,她扯了下嘴角。
“無妨,我的過錯我擔著。”
無論起因如何,孩子沒了便是沒了,總要賠償,總要給個交代。
深吸口氣,陸寧雪朝著傅贏笑了一笑,邁步踏入房鄭
短短的一段路,陸寧雪心中已是百般斟酌。仵作道那男人死亡已過十二時辰,那婦人應當是知曉的。可她卻依舊上門鬧事,顯然有所圖謀。
推門,陸寧雪視線落下,神情中已是淡然。
婦人蜷縮在榻上,麵色慘白,縱使陸寧雪進門,也未能得到她一絲反應。
心中歉疚生起,陸寧雪緩緩走到他身邊。
“抱歉。”
婦人倏地抬頭,宛若被驚嚇到了一般,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對著陸寧雪的眼睛都赤紅起來。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陸寧雪定定地注視著她,並未多言,隻是與她視線對上時,忽而歎息一聲。
“抱歉,我並不想造成如今局麵,但孩子已然沒了,我可從別處補償於你。衙門那邊”陸寧雪思索一番,終還是決定將衙門那處的結果道出。
“仵作,你家當家的,早在十二個時辰前便已身亡,雖不知如何稱呼於你,但是請節哀。”
婦人眼含茫然,過了片刻倏然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悲傷湧上麵龐,婦人竟不顧產之因,直接下地要走。
陸寧雪忙將她按住,勸她躺回榻上:“你如今不必先前,躺在再可好?”
婦人抗拒至極,掙紮間,險些將陸寧雪推倒。
“我要去衙門,不可能的!明明,明明當家的是回了家才走的,怎麽會,怎麽會”
婦薩坐在地,陸寧雪望著,隻覺心頭生疼,她是絕望了吧。
孩子沒了,丈夫也沒了。
“抱歉,節哀順變。”
事到如今,陸寧雪能的,竟隻有這幾字。
婦人不知是崩潰了,亦或是不願再動,一直坐著沒有反應。
陸寧雪看在眼中,將門外婢喊入,三人一起將婦人抬回榻上。
再觀其神色,心頭擔憂油然而生,昨日有多厭惡,今日便有多憐憫。
“去,讓人隨著院中的大漢,將她的家人接來。”
婢一驚,互望一眼,躬身離去。
門外,傅贏倚著牆壁,眉心緊鎖,對陸寧雪的心軟很是不以為然。思及青山城中傳的流言,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清竹察覺,忙高聲喊了一句:“傅公子留步。”
然傅贏絲毫未停,清竹本要追,忽地想起姐,忙回了屋:“姐,傅公子走了。”
“什麽?”
陸寧雪一驚,要走時瞥到婦人,硬生生忍下腳步,想著過兩日再去尋人,便揮退了清竹。
當晚上,婦饒家人被接到食鋪,衙門則派了兩個官差前來,告知婦人仵作的結論。
官差話音剛落,婦人便昏死過去,食鋪裏又是一番混亂。
待平息下來已是半夜,萬俱寂時,連風聲都清晰了許多。
陸寧雪站於門外,臉上是深深的疲倦,在她身旁,清荷清竹俱都滿懷擔憂地望著她。
“姐,還是去休息下吧。”清竹低聲道。
陸寧雪擺手:“無妨,我再等等。”
郎中尚在屋裏,她想聽到結果出來。
下午接來的共有五人,四個孩子,一個老婆婆。孩子最大的才五歲,的尚在繈褓之中,俱都衣衫襤褸,瘦的仿佛隻剩骨頭,走動時更是滿懷恐懼。
思及家中茉兒,陸寧雪就覺心疼,那是苦過來的孩子,若是茉兒有朝一日也會變成那般不,茉兒絕不會那般的。
搖搖頭,將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壓下,陸寧雪動了一下,這一動,方才察覺身周都僵硬了。
好難受。
陸寧雪暗暗蹙眉,瞥見清荷與清竹,硬是繃著麵容,裝作無事人一般。
“對了,府裏可曾傳話回去?”
“回姐的話,傳了,的是姐要與霍姐徹夜詳談,便不回府了。”清荷恭敬地回答。
陸寧雪嗯了一聲,點頭表示知曉。她以往也有過不歸家,住於霍家的行為。清荷這般,倒也不會露餡。
“陸阿姐”
嗯?
陸寧雪正聽著清荷的話,忽地插來一句稚嫩的呼喊,她循聲望去,便見一瘦孩童站於陰影處,似乎想出來,又不敢出來。
她忙蹲下,對著那個方向伸出雙手,柔聲道:“孩子別怕,到我這兒來。”
這孩子便是最大的那個五歲男孩,瘦的如皮包骨頭一般,讓人瞧著心驚。
陸寧雪對孩子最是耐心,這會兒蹲著,慢慢待他靠近。
“陸阿姐,謝謝。”
良久的等待中,孩子終於站到了陸寧雪麵前,開口便是道謝。鄭重其事的臉看的陸寧雪一怔,片刻後不顧孩子髒汙的衣裳,將人攬入懷鄭
“不用道謝,這是陸阿姐的賠償。”
她並不掩飾自己做過的事,便是對著孩子,亦是有一一。
誰知話音一落,男孩卻揚了笑臉,手輕輕觸碰陸寧雪的臉,柔柔的,一點力道都無。
“陸阿姐,娘親沒打算把那個弟弟留下來的。”
男孩的話就像一擊重錘,狠狠砸在陸寧雪的心頭。
娘親沒打算把這個弟弟留下的
她閉了閉眼,將複雜情緒壓下,平視著男孩的眼,隨後就聽到她自己極其冷靜地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山,爹爹給我取名白山。”男孩眨巴著眼,很瘦的人,但眼睛卻亮的驚人,就如那上的星子,讓人望了便移不開眼。
“嗬嗬,山啊,你知不知道,你娘親除了不想要弟弟,可還做了什麽?”
白山歪頭,不解地問:“陸阿姐問的,是什麽啊?”
“就是,山能知道的事啊。”
陸寧雪摸著白山的頭發,入手的幹澀感令她心下不適,想著一會兒讓清竹把他帶去清洗一番。
“山就知道,娘親不想要弟弟。”
“那山可認識,一個叫老三的男人?”
陸寧雪知曉套孩子的話不恥,但她不想被瞞在鼓裏,便放柔了聲音,一點一點地問著。
從山嘴裏,陸寧雪得知,那個叫老三的男人是村裏的混混,認識很多人。前幾突然找上他家,要帶山的爹爹發財,隻是需要離家幾日。誰知一走,回頭的就是躺著的爹爹。
白山還不知死亡為何物,隻覺得爹爹出門一趟,回來便不理他,讓他很不高興。與陸寧雪起時,亦帶了幾分抱怨。
“陸阿姐,我爹爹去哪兒了?三想爹爹了。”
陸寧雪摸摸他的頭,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隻讓清荷清竹給白山沐浴。
“幹淨的娃娃才讓人喜歡哦,山快跟著兩個姐姐去洗洗,好不好?”
白山猶豫著被清荷清竹帶走,陸寧雪站在原地,忽地深吸口氣,心頭全是惱怒。
又被算計了!
待到明,陸寧雪留了兩個婢,便帶著清荷清竹,還有白山回了陸府。
剛進門,就碰到了迎麵而來的大管事。
“姐,老爺要見您。”
大管事的話令陸寧雪腳步一頓,片刻後低聲詢問:“可是爹爹知曉了什麽?”
“昨日下午,霍姐來了。”
霍悠然來過?
陸寧雪瞳孔微縮,麵上浮現一抹驚愕,待反應過後已然冷靜。
“我知曉了,多謝大管事告知此事,清荷,你把山帶去淩伊閣,清竹隨我去青嵐軒。”
“是。”
兩聲應和後,幾人分開。
到了青嵐軒外,陸寧雪望著大門,硬是生出一種不敢進入的感覺。
然不過片刻,終究還是踏了進去。
陸川半靠著,手中拿了本書正慢條斯理地翻動著,聽到聲響也未抬頭,直到陸寧雪喊了聲爹爹,他才一副剛剛發覺的模樣。
“雪兒來了。”
極其平淡的語氣。
陸寧雪心頭一跳,麵上擠出一抹笑意,故作輕鬆地走到榻邊:“對啊,雪兒剛回到家,就聽大管事爹爹要見雪兒,就趕忙過來了,不知何事讓爹爹這般急啊?”
“啪”一聲,陸川把書合起,再抬眼,神情是一片冷然。
陸寧雪抖了一下,隻覺心頭七上八下,硬是沒敢做聲。
“昨日清竹慌慌張張跑回尋你,我就覺著奇怪。吧,外間發生何事了?”陸川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越是如此,陸寧雪心頭便越是忐忑,到了之後,隻得咬牙將事情全了。
自食鋪裏被鬧事,到腹中孩子產,她一一全,到了最後,整個人都無精打采起來。
“爹爹,雪兒是不是做錯了?”
心地抬頭,在觸到陸川雙眼時,忽地頓住,那雙眼裏滿是心疼,懊悔,自責。
“雪兒,是爹爹不好。”
陸寧雪慌忙搖頭,衝到榻邊跪下:“不是爹爹不好,是雪兒不爭氣,沒能力,處理不了此事,才會鬧成如今模樣”
越越是懊惱,頭頂忽地一重,卻是陸川的手落在她的發頂。
溫暖自掌心蔓延,令陸寧雪眼眶發酸。
“爹爹。”
“不是雪兒不爭氣,亦不是雪兒沒能力,隻是雪兒未學過罷了。”陸川歎息一聲,嫡長的不是兒子,而是女兒他護著寵著,卻忽略了身處大房,總容易遇著事端。
“雪兒,可願與爹爹學習掌家?”
陸寧雪心跳加快了幾分,驚詫且難以置信地抬頭:“爹爹?”
“嗯。”
二人視線對上,自陸川眼中看出鄭重,陸寧雪嘴角慢慢彎起了弧度。
“爹爹,可是當真?”
“自是當真。”陸川將手中的書遞與陸寧雪麵前,“拿回去看。”
雙手鄭重地接過,陸寧雪對陸川保證道:“爹爹,雪兒一定認真學。”
“好,在爹爹養身體這段時間,陸家便交與我家雪兒了。”
再踏出青嵐軒,已是半個時辰後,陸寧雪心頭還帶著震撼與難以置信。
她以為,能憑著隱瞞爹爹,暫時將陸家的事接下,待爹爹身體好轉再歸還。
卻未想爹爹知曉,竟直接將陸家交與她手中,且還教她掌家。摸著懷中的書冊,思及半個時辰裏的談話,陸寧雪大開眼界。
陸川就著此次食鋪以及產一事,將她狠狠了一頓,同時告訴她,若是陸川本人,會如何應對此事。
“若是爹爹,首先便是應了這賠償,將影響降到最低。待人走後,便著人去查。從各方麵掌握證據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