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這話以後真不要說了
虎妞行了個禮，然後下了船。
蔣瞳不忍心看，轉過了臉。
虎妞回來了：“小姐，奴婢都照著小姐說的跟他說了。”
“好，那我們走吧。”
她覺得全身沒有什麽力氣的，一個趔趄，虎妞趕緊扶住她：“小姐，小心一些，這裏石頭多。”
“嗯，我知曉的了，就是天黑了，看不清。”
沒走幾步，就聽到唐湛在後麵說：“蔣瞳，等等。”
他還是不相信她沒來，跟著虎妞來了，蔣瞳歎了口氣，回頭看著他，然後跟虎妞說：“虎妞，你去前麵等著我。”
虎妞看看唐三爺，又看看她，還是聽話地往前麵走去了。
蔣瞳看著地上他的影子，朦朧一片。
壓著心裏種種的難受，她抬起頭衝他一笑，假裝很輕鬆地說：“唐三爺，你應該去花燈會那裏看打鐵花的，熱鬧得不得了呢。”
“蔣瞳，跟我走吧。”他說得很直白，沒有過多的去繞別的彎子。
蔣瞳卻輕搖頭：“唐湛，這話以後真不要說了，從這裏離開，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各有各的日子，純夏她很在乎你的。你也不要說話，你先聽我說完，我知曉是純夏在撿玉佩的事欺騙了你，可也那是真的很喜歡你啊。她對你的心思，我很清楚的。”
唐湛搖頭：“想要嫁給我的人多著，為我用心思的人更是多得是，我總不能人人都要去在乎的。”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女的曝屍荒野，有一個書生過的時候給她一件衣服掩骨，後來第二個人經過的時候，給她埋了骨，來世之時，她與書生訂下了婚約，可是最後她卻嫁給了給她埋骨的那個人，她和那書生的緣，也不過隻是訂了婚約就已經還了上一輩子的掩蓋之恩了，和她過一輩子的，卻是那將她葬了的人。我們的緣份沒有那麽深，不要太是強求了，也不要因為自已的私心，而傷害了太多的人。”
“你說的，我何嚐不知，我隻是，隻是不甘，我一輩子都求著自由自在，憑心而行的。”
“我不如你，我有很多的責任，我母親隻有我這麽一個女兒，我不想讓她有什麽意外，我也賭不起，而且我有了婚約，對不起，我不想做一個逃兵，說到就得做到，自已承諾的事，再怎麽樣也要辦到的，不然一輩子我挺不直腰骨的。”
“蔣瞳。”他心酸地叫了一句。
蔣瞳卻還是笑，朦朧光華下的她，美得像是皎皎玉蘭花一般清華素淨，看得唐湛心尖都在痛了起來。
蔣瞳輕聲地說：“唐湛，外麵燈火很亮，很亮，我得走了，我母親在那長安街上，她會等著我回去的。絡子送你，你的玉佩絡子斷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對不起，我，我得走了。”
“好。”他輕聲地說：“我不想難為你，蔣瞳，你走吧，小心一些，前麵的路有些黑。”
蔣瞳點點頭，轉過身的時候，淚就再也忍不住卟簌地往下掉落。
她不敢回頭多看他一眼，就怕看了，心裏的堅持就沒有了。
她也不知道，她離開後，那柳花橋下還有人在看著她慢慢離開。
“縣主，三爺一會就會回來了，還是早些離開別讓三爺瞧著了吧。”
“走吧。”純夏輕聲地說：“快些，別讓唐湛看到了。”
劃起水紋將附近的船都伏動了些，但很快就平靜了。
蔣瞳走到前麵虎妞那裏，還是挺著直著背脊半步都不停，走得遠了，遠得離那橋很遠很遠了，她這才鬆開手指，抬起手借著旁邊的燈籠光華一看，手心紅紅的一片，竟是掐出血來了，可是她卻沒感覺到怎麽痛的味道。
她取出帕子輕輕地擦著：“虎妞，今兒個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虎妞保證不會說的，小姐。”
她輕聲地說：“我是不想讓人多說什麽，自此，唐三爺有唐三爺的路，我也有我的路。”雖是很難過，可是卻不後悔這般做的。
對唐湛的執著和這豁出去的這些決定，她隻能抱歉，她不想離開母親，也不想讓母親為她的事再奔婆操勞，也不想讓純夏再難過。
純夏有多喜歡唐湛她知道，正是因為喜歡才會私心裏隱瞞著的。雖然純夏瞞騙了她一些事，可是，她依然不會去報複純夏。
又到了長安街，那燈火依然明亮著，她靜靜地看著，那鐵花越打越是高，越來越是燦爛得不得了。
真美啊，在這麽美的夜空下跟他解說清楚，往後誰心裏也不要再多存想什麽了，放下心裏的一些東西才能好好過往後的日子。
“虎妞，我們也走近一點去看吧，這元宵節就是要擠著才熱鬧。”人越多，就越會將心裏的落寞給驅走吧。
她往前擠著，使勁地要將所有的力氣都擠出來，城牆上又開始放起了煙花，幾乎要將整個夜空都染亮了，美得叫人都不舍得合一會眼的。
“小姐，這煙花真的好好看啊。”
她笑：“是啊，真好看，可是很快就沒有了，來得快去得快的東西，越發要多珍惜著，不然就錯過了，一會兒我們就去買很多的花燈回去掛起來，不負了這個花燈節。”用力地笑著，笑到眼睛都酸澀，有些燙燙的東西滑了下來。
回去的時候買了很多的花燈，經過那戲台子看到那裏也是空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撒了。
走到馬車那裏，就看到洛雪和落顏她們站在那，洛雪高興地叫：“姨母，表姐她回來了。”
深色的簾子掀開了一角，蔣母伸出頭來看到蔣瞳，鬆了一口氣：“瞳姐兒，你們倒是回來了，這麽多人，沒擠到吧？”
“沒有呢，母親，蘭風呢，回來了嗎？”
“剛才讓她去找你了呢，許是人多錯過了，虎妞，你和大小姐去哪裏玩了？”
虎妞平靜地說：“夫人，大小姐帶著奴婢去看打鐵花的了，可真好看來著呢。”
蔣母笑著搖頭：“你們倒也是不怕被人擠到，好了，熱鬧也湊完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快些回去吧，留個丫頭在這裏等著蘭風就行了。”
蔣瞳回到府裏，看著丫頭將那剛買來的花燈一盞盞地吊了上去，夜風冷呼呼地吹刮著，蔣瞳從窗縫裏看著那花燈，半分的睡意都沒有。
磨了墨，端正地坐著，再深吸口氣屏險所有的雜念，靜心地抄寫著經書，錯過的東西不要多想，錯過的人，也要慢慢將以前的感覺消散。
抄到了天亮，她吹滅了燭火，也將抄好的經書藏起來，開了門窗讓冷風吹散一室的悶熱燈火之氣。
心，終將是平靜了許多啊。
往後的往後，不再牽念著昨日的種種了，過去的事，不用多想，不是自已的緣分，莫要強求。
“表姐。”洛雪過來甜甜一笑：“門房送了些茶花和迎過來，可漂亮了，姨母讓你去挑選喜歡的回房裏擺著。”
“好啊。”
出了去姐妹倆挑著茶花，就看到有人在做遊廊，而且也有人在打理著園子，蔣瞳來了興致，就去看那婆子爬到假山上去擺放著茶花。
“喲，瞳姐兒，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聽得洛雪叫：“母親，姐姐。”
蔣瞳回頭一看，竟在是姨母和鍾離來了，她臉上浮上笑：“姨母，你們來了，你瞧，我和洛雪在看婆子擺些茶花和一些長綠的小樹種在這假山上麵呢。”
鍾母一笑，樂嗬嗬地說：“這倒有幾分意思。鍾離，那你也在這裏玩著先吧，我去找你姨母說說話。”
蔣瞳轉過頭去也不說話，和鍾離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上門來就是客，而且母親也喜歡鍾離，她是不可能不讓鍾離上門來，也不可能羞辱她讓她奪門而出的。
“小姐，你看這樣好看麽？”婆子在上麵弄著花。
蔣瞳轉過看一眼：“這樣還不錯，挺好看的呢，一會兒擺水池那邊的，你可要小心點，那裏不好落腳呢，早知趁著冰還沒解封的時候把綠鬆放上去就好了，也省事兒呢。”
“離姐姐。”洛雪叫了一聲。
鍾離卻是愛理不理的，連瞧也懶得瞧她。
蔣瞳轉到池子邊去看，茶花開得十分妍麗，若是種在這假山周圍活了下來，往後春一過，就美極了。
“啊。”洛雪驚叫一聲，看著站在假山邊緣上的婆子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掉落到那池水裏去，蔣瞳也嚇得想上前一步要去扶那婆子，卻是腳底不穩，洛雪和鍾離也跑了過來，上前想幫忙，不知怎的，腳下不穩後麵有人壓了上來，她就莫名地整個人往水裏截了去。
水底有石頭，撞在她的頭上，冰冷刺骨的水更是讓她連痛都覺得麻木，隻知道丫鬢婆子在大聲地叫著。
有人將她從水裏抱了出為，直接就回房裏去了。
她醒來的時候，看到母親守在床邊，眼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一場了，姨母也在房裏。
“瞳姐兒。”母親一開口叫她，淚就滾滾而下了。
姨母趕緊在一邊勸：“好了，姐姐，你也別哭了，瞳姐兒醒過來了就沒有什麽事了。”
蔣瞳看到丫頭們也在哭，她動了動想要起身，母親就趕緊阻止她：“瞳姐兒，你別動，別扯到傷口了。”
“母親。”她輕輕地叫：“我沒事，你別哭了。”
“還說沒事，瞳姐兒你真是嚇死母親了，你掉到水池裏，還把頭給弄破了，流了那麽多的血，還說沒事？”
“可不是，瞳姐兒，你也是怎麽的了，怎麽就怎麽不小心呢，我聽洛雪和鍾離說你是想去扶那婆子不小心掉到水池去的，你也真是的，那婆子掉下去就算了，那些下人皮糙肉厚的，怎麽摔也不可能摔得怎麽樣，你看看，要是再險個幾分，剛好把你的臉磕到了那可怎麽得了啊。”鍾母搖搖頭：“這可真是不值，瞳姐兒你也真是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瞳姐兒，你的頭撞破了，大夫說你要臥床休息個五六天的。”蔣母不舍得女兒受什麽委屈，柔聲地安慰：“沒事，母親不怪你，下次你做什麽事都小心些就是了。”
“是，母親。”蔣瞳暗想著，是她不小心掉進去的呢，還是被人推的？當時場麵有些亂，洛雪和鍾離都在她後麵想著也抓一把吧，可是好像就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前撲一樣，但是姨母卻說洛雪和鍾離說她自已掉進水池裏的。
鍾離的話她可以不信，但是洛雪卻不會騙人的。
也許是自已心不在焉吧，而且昨天晚上也沒有睡，精神也是很恍惚著，唉，倒是摔傷了長教訓了吧，隻是抱歉的是又讓母親為她擔心了。
蔣母溫和地順著她披在一邊的發，輕聲地問：“瞳姐兒，你現在痛嗎？”
“不痛，母親。”她擠出笑意來：“一點也不痛呢，母親。”
“說不痛是假的，唉下次，你真的不要再這般嚇母親了。”
“我知道的了，母親，那婆子可有摔下去？”
“沒有，還跪在外麵呢，要不是她不小心，也不至於讓你傷著，她知曉是因為她傷了你，一直跪在外麵。”
“母親，總歸是我自已不小心的，你讓她回去吧，不關她的事的。”
蔣母看著女兒細瘦的小臉，是藏著很多的心思，眼窩那裏隱隱的青色也掩遮不住，若不是心事重，女兒平素裏也不會犯這些錯的啊。
心痛地說：“好，母親讓人叫她回去便是。”
母女倆正說著，洛雪進了來紅著眼睛：“姐姐，你醒過來了，可真是嚇死我了。”
“沒事的，也是我自已太不小心了。”蔣瞳擠出笑意來。
可是洛雪卻還是淚直流，垂著眼也不敢看她，隻說：“姐姐，都是洛雪沒用，沒用拉住姐姐。”
“這也不關你什麽事，洛雪，你千萬別自責什麽的，我現在就有些頭痛的，別的也無什麽了。”
這時折桂進來了，輕聲地說：“夫人，姨夫人現在要回去了。”
“這麽快，不是說用了午膳才回去嗎？”
“這個奴婢不知道，姨夫人說府裏還有事，得趕回去。”
蔣母便看著蔣瞳說：“瞳姐兒，你休息一會，母親去送送你姨母。”
“嗯，好的。”
洛雪也告退了，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蔣瞳。
蔣瞳朝她笑：“洛雪，你可不許再哭了哦，再哭眼睛就不漂亮了。”
洛雪低下頭，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