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越是容易找出破綻來
“奶娘也就隻有那麽一個女兒啊,小姐,老身也不想她永遠抬不起頭來,可是老身更不想讓夫人也牽扯上了,夫人小姐一直待老身一家子恩重如山,折桂就是將這事吞了也是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不是這麽一回事的,奶娘,你相信我,一定會查清楚的,你跟我說說是怎麽出事的?”回到府裏就雷霆萬分的急,隻知道舒姨娘被人下毒小產了,而且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折桂,折桂又是母親最信賴的大丫鬢,所以父親就覺得這事是母親指使的。
劉嬤嬤老淚縱橫:“夫人和小姐出門之後,折桂在西暖閣聽著侍候,那明月讓她去煎藥,她便去了,舒姨娘用了午膳後喝了一碗藥就出事了,就鬧肚子痛,讓丫鬢請關婆子過來,可舒姨娘卻昏死過去,流血不止,肚子裏的孩子也說保不住,急急差人去請了老爺回來,老爺回來震怒萬分,讓府裏所有的人都不得出去給夫人通風報信,將折桂抓了起來嚴打,又抄查了折桂的房間,發現了夫人的一個掐金絲鐲子在折桂的枕頭底下,還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包藥,正是讓人流產的藥物。”
蔣瞳冷笑:“如此一來,更是證據確鑿,讓人有口難辯了,就像是母親給了折桂好處,讓折桂去買藥害舒姨娘一般的事實了。”
劉嬤嬤就隻是哭著點頭,蔣瞳拿起帕子給她擦:“奶娘,你放心吧,越是看上起沒有破綻的東西,就越是容易找出破綻來。”
“大小姐,算了吧,你與老爺鬧得太僵了也不好啊,就讓折桂認了就是了,隻是求著大小姐和夫人替折桂求求情,看在我們一家子一直在蔣家忠心的份上,讓我帶走折桂吧。”
“劉嬤嬤你別哭,也別急,折桂姐姐在哪裏,我去看看。”
“被關在柴房裏呢。”紅柳輕聲地說。
“大小姐,你就別去了,別嚇著你了,折桂她,她還死不了。”
蔣瞳回過頭來安慰劉嬤嬤:“奶娘,我怎忍得下心不去看。”
柴房那裏偏僻,但也叫了二個孔武有力的婆子看著,蔣瞳去了她們卻攔著說:“大小姐,老爺有令,誰也不能來看那賤人。”
“讓開。”蔣瞳抬起下巴,冷然地看著那二人。
“大小姐,別讓老身為難啊。”
“叫你們讓開沒聽到是不是?”蘭風力氣大,一下就將二個婆子撞開了。
開了柴房的門,裏麵很是暗黑,有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道,好一會之後才看到折桂躺在地上,蔣瞳叫蘭風將窗口的那些搬走,這才看得清楚折桂臉色如金紙般,衣服上都染滿了血。
“折桂姐姐。”蔣瞳輕叫了一聲。
折桂睜開了眼皮子,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搖頭:“大小姐…你,你們走,跟…跟你們沒關係。”
“小姐,地上流了好多血。”落顏捂著嘴:“這可怎麽辦,要是這樣下去,折桂姐姐許是過不了今晚的。”
“別,別管我。”折桂擠出笑:“大小姐,你來看我,……我很高興了。”
“別說話了,折桂,落顏,紅柳,你們抬著折桂到蘭苑那裏去,蘭風,你馬上去請大夫過來。”
“不…,不要。”折桂阻止她。
蔣瞳卻堅定地說:“現在你什麽都不要說,我說什麽就什麽,折桂,我斷然不會讓你如此的,是不是你做的事等你挺過去了再查不遲。”
生怕地守門的不給蘭風出,蔣瞳親自領著蘭風到後門,看蘭風出去請大夫這才折身回府。
天色已經慢慢黑了下來,府裏卻沒有往時的燈火明亮,蔣瞳的心也無比的哀傷,隻怕很多的事情都會回不到過去了,包括和父親的情份。
風吹來有點冷意了,她挺直後背走回蘭苑。
在耳房裏,幾個丫頭正在給折桂換衣服,劉嬤嬤看也不敢看,隻在外麵坐著哭。
幸得蘭風很快將大夫請來了,直到折桂止了血後已是月上雲上了。
蔣瞳又去看望母親,正房那裏很黑,就連燈籠也未曾掛多幾個,正房裏侍候的丫鬢看著她來了,皆都有些仿徨地看著她。
“幹什麽呢,這是,黑糊糊的一片,把燈籠全都點了,一會兒母親可回來了。”
“大小姐,夫人,夫人在偏房裏思過,今晚隻怕是不回來了。”晴娘嗚嗚地哭。
“別哭,就算是今晚不回來,該怎樣的還是得怎樣,這是叫人看笑話來著嗎?把燈籠點上,晴娘,母親信任你,總是讓你打理著她屋裏頭所有的事,但是,你切莫也粗心大意了。”
“嗯,奴婢知道了。”晴娘擦一把淚:“奴婢這就去把燈都點上。”
蔣瞳進去取了件母親的衣服,又拖著疲累的步子到了偏房,也是暗沉沉的一片,蔣瞳進了去,將裏麵的燈火一一都點亮,母親跪在那裏低著頭,淚水一滴滴跌落在地上。
蔣瞳將衣服披在母親的身上,也在母親的旁邊跪著:“母親,這夜冷了,可莫要染上了風寒呢,要是一咳嗽起來又難受了。”
“瞳瞳。”蔣母哽咽地叫了二個字。
蔣瞳擠出笑:“母親,你餓了沒有,要不要瞳瞳給你煮一碗麵吃啊?”
蔣母搖搖頭,手輕輕摸著女兒的臉:“還疼麽,瞳瞳。”
蔣瞳輕搖頭:“不痛了呢,母親。”
“你別恨你父親,瞳瞳,母親不想你和你父親的關係,變成這樣子。”
蔣瞳別開了臉看著地上的影子:“母親,你和父親要怎麽解決這一件事情?”準確來說,應該是父親想怎麽解決,這個家裏父親壓根不想讓母親有什麽說話的地方。
“這個,你就不用多去想了。”
“母親,你妥協了什麽呢?”蔣瞳問她。
可是母親卻低下頭,什麽也不說了。
她知道母親一定是妥協了什麽的,要不然父親怎會軟化了態度,隻讓母親現在在小偏房裏思過。
“瞳瞳,你回去吧,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下。”
蔣瞳搖頭:“不,母親,瞳瞳陪著你在這裏,父親讓你在這裏思過一天,瞳瞳就陪一天,思過二天,瞳瞳就陪二天。”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話呢。”
蔣瞳看著淚流的母親,心也難受得緊:“母親,打小到大我都聽你的話。你就原諒我,我現在不想事事聽你的,瞳瞳長大了,小時候我難受的時候總是依在你的身邊哭,現在瞳瞳不會哭,但是會陪著母親。”她早已經明白,哭沒有什麽用,隻是徒曾母親的難受而已。
蔣母聽得更是傷心:“我的兒啊,是母親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一點也不,瞳瞳覺得很幸福呢,夏雪雖然有她的父親陪著她,可是她的母親卻不是隻獨愛她的,也不是所有的愛都給她的,但是母親是隻愛我一個,隻疼我一個的。母親,不哭好不好,我聽人說哭得多了,往後眼睛就會看不清楚,瞳瞳可不想母親的眼睛不好。”
“好。”蔣母點點頭:“不哭,母親不哭。”
“嗯,母親,這地上涼,瞳瞳給你放個墊子,今天晚上外麵的月亮很圓很圓,瞳瞳的心,也很明亮。”
蔣母一怔:“瞳姐兒”
“母親,不管你做的什麽決定,瞳瞳都不會反對,但是不管以後怎麽樣,瞳瞳也不會丟下母親的,一定會照顧著母親的。”
蔣母抱著她,感受著女兒身上的溫暖和力量,看著燈火下的女兒,越發覺得欣慰。
到底是不後悔的,她的瞳姐兒這般的懂事,這般的孝順。
蔣瞳伏在母親的膝上,母親女相依偎著,快天亮的時候極累這才迷糊地睡了過去。
外麵門開的聲音雖然輕,還是將她驚醒了。
睜開眼睛一看,外麵的陽光燦爛了一地。
是周嬤嬤進來了,一夜之間也似是蒼老了許多,進了來扶起蔣母:“夫人,老爺命老身來帶你回去。”
“回去,去哪裏?”蔣瞳緊張地問。
周嬤嬤輕聲說:“大小姐,是回正房。”
蔣瞳的心這才略略地放了下來,然後道:“母親也是沒有休息好,你先帶著母親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折桂。”
“大小姐,折桂在天亮的時候就清醒了過來,沒什麽大礙了,不過,老爺命她馬上離開蔣府,折桂家的過二天才能從青蓮庵那裏趕回來,這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到哪去。”
“你叫劉嬤嬤陪著折桂,先送去田莊裏去靜養著吧。”蔣母站了起來,雖然一身疲累,可是雙眼卻是堅定無比:“我相信折桂不是那樣的人,可眼下,也隻能這麽委屈著她先了。”
“老身明白了,老身這就去說。”周嬤嬤應了一句。
蔣瞳也出了去,往蘭苑走的時候,瞧著小道有幾個一身泥塵的人,或提或挑著一些泥石磚頭之類的往後院而去。
“落顏,你去看看,他們是幹什麽的?”
“是,小姐。”
落顏轉身就去,蔣瞳回到房裏洗漱整理,又去看了折桂,折桂的臉色還是蒼白得緊,但是比起昨夜那光景卻是好了許多的。
“奶娘,這個你拿著。”蔣瞳拿了帕子包了二綻白紋銀給她:“到田莊裏,給折桂請大夫好好看著,再買些藥材之物補補身子。”
“大小姐,老身怎麽敢收你這些,都是折桂做事不周,還連累了你和夫人。”劉嬤嬤搖頭推拒。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奶娘,折桂姐姐養好了身體,到時還得侍候母親的,母親身邊沒有折桂姐姐不行。”
“大小姐。”折桂一開口就嗚嗚地哭著。
蔣瞳安慰她:“別哭了折桂姐姐,傷身體呢,你今天出去,到時候你記著,要是證明了你清白的時候,還是會再將你接回來的。”
劉嬤嬤就搖頭:“大小姐,這事就算了吧,你莫要讓夫人為難了。折桂能侍候夫人一場,是折桂的福氣。”
“奶娘,或許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父親這樣無情對母親,但是真的是咬牙認了,那才是陷母親於不仁了,你們好生在田莊那裏養著身體,什麽都不要想。”
“大小姐,你和夫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劉嬤嬤直抹著淚。
蔣瞳點頭:“會的,奶娘,馬車準備好了,讓蘭風背了折桂姐姐去吧。”
送走了折桂,落顏也回來了,一臉的難受她想掩藏也藏不住。
“怎麽了?”蔣瞳問她。
落顏一張開口眼淚就滑了下來:“老爺讓人將最後麵的偏房築上高牆,隻留個小門進,說做好之後讓夫人搬進那兒去。”
蔣瞳咬著牙,閉著眼深吸著氣。
父親這是想要軟禁母親麽,是想要讓母親不得在蔣府走動麽。這就是母親的退讓吧,或也是因為她未曾出閣,所以父親沒將母親休了送回金陵去,真的是可笑得緊,父親這樣對母親,也是為她這個女兒作的打算嗎?
“小姐。”落顏擔憂地叫了她一聲。
蔣瞳睜開眼睛,平靜了許多:“我母親知曉麽?”
“夫人應是知曉的,隻是昨晚老爺與夫人決定的事,不管奴婢怎麽跟那邊侍候的人打聽,也不得而知。隻知道老爺說了,這事就過去了,誰也不要再提起,也不得多說一句,舒姨娘那邊,也不追究了。”
“罷了,母親不想讓我知道而已,總歸我也是知道,母親肯定是受委屈的,落顏,你去請薛娘子過來一趟,就說我身體不適,守門的當也不會為難你的。”
“嗯,奴婢這就去。”
“蘭風,你去將昨天在折桂房裏查抄出來的藥拿來,到時我給薛娘子看看,還有,那剩下的藥渣,也去找出來。”
“小姐,那藥在潘管事那兒呢,隻怕是拿不到。”
“那罷了,你就隻管去找藥渣吧。”
她到母親的房裏去,母親正在問晴娘話,晴娘哭著跪在地上:“夫人,奴婢當真不知那鐲子什麽時候不見了,這些天也沒有拿出來擦拭,也沒有查點,請夫人降罪。”
“這真是你的錯,晴娘。”
“是奴婢害了夫人,害了折桂姐姐。”晴娘哭著磕頭:“請夫人降罪。”
“我就是罰你,又能挽回什麽,折桂還不是打得差點去了,晴娘,你跟在我的身邊也這麽多年了,我定不會認為是你做的這些事,往時就算我賞給折桂那鐲子一點也沒什麽稀奇之事,可是偏偏這事出了才發現折桂的枕頭下有這鐲子,這才稀奇了,昨日什麽人進了正房,你倒是說說。”